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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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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粟跃步转身,利落地躲过。
那箭是冲他来的。牢牢扎在木柱上,裂隙顿时绽开。
“真是可惜,阁下还需要再练练。”徐粟高声对着栏外那人说道,眼神犀利。
拉弓的人马尾高束,身穿盘领窄袖袍衫,腰束革带,下穿大口宽裤,足着软皮靴,一副武将模样。浓密的眉毛也遮不住他的愤怒。
“殿下,快闪开!”谢朗山话音未落就闪到了徐粟面前,把常离挡在身后。出人不意拔出腰间的佩剑,盯着徐粟毫不留情地出手。速度之快,徐粟内心躲避的念头还未生起,就直抵胸口。意料之中,衣服被划破,划痕细长。
“住手!朗山!”常离一把扳住谢朗山的肩膀,语气也比平时冷淡些,不容反抗。“什么深仇大怨要做到这般地步?”
“殿下!他是来取你性命的!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谢朗山还想再次举剑,但由于常离挡住了,不得已又放下。
常离解开外袍披在徐粟身上,又恢复了冷静,说道:“话何必说的这么绝对。”仔细看看,应该没伤到皮肉。
“朗山。”这一声像是警告。
“我……”谢朗山愤愤不平,“我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徐粟沉默良久,他见过谢朗山,在以前。
“殿下,这是你要我见的人吗?”徐粟别有意味,似乎有些不满。
“你……”
谢朗山一个字卡在牙关,看起来更生气了。
常离为徐粟整理好外袍,沉着声音,说:“不管他。”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既然你俩如此不和,朗山你先回去吧。等你准备好了再来见我。”
谢朗山不解,才多久没见,就这般待他,起码要摆好酒席迎接吧。
“我不走,我今晚就住这。”谢朗山死死盯着徐粟,他此时一副无辜的样子,刚刚的凶狠突然消失了。到底谁是受害者。
常离拉着徐粟正欲离开,见谢朗山久久不动,喊了句:“怎么,你要跟着?”
“当然。”谢朗山双手抱着剑,阔步紧跟。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常离很想把他劝走。
“我这是在保护你的安危啊,殿下。”
徐粟的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应该插句嘴。
“殿下……我……”
“先去换身衣服再说吧。”常离加快脚步,本来推着他的背脊的手默默换了位置,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也很听话,跟着常离走了。
徐粟渐渐回想起来了,他曾经出过一个任务,就是刺杀当朝校尉谢朗山。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而且在那次行动中不仅丢了剑,还丢了面子。
【三年前】
月黑风高的夜晚最适合行刺了。干燥的风吹在脸上,惹人睁不开双眼。徐粟放肆地在屋顶飞跃,即使是狂怒的寒风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呼声愈来愈大,他的脸也愈加泛红。
飞跃而下,直刺向那人的胸口。想来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不然也用不着他出手。那人巧妙地躲过了,意料之中。
风胡乱地吹,被变化莫测的身形改变了方向。剑碰撞的声音与风作对,毫不逊色。然而前者并比不上后者有耐力,如此僵持了许久,就占了下风,挥剑的声音逐渐隐匿在风中。谢朗山想着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迟早被耗死,耗不死也会被冻死。
谢朗山后退数步,徐粟紧跟。
退至河中,打斗声仍未停息。水声激荡,寒冷寂静的夜晚也吵闹起来。河水贴着皮肤,把仅存的温热也吸走了。原本正欲结冰的河面急速流动着。
钻心的寒冷让徐粟更加清醒,大脑清醒着,指尖却有些脱力,逐渐没了知觉,任寒风敲打。徐粟挥尽全力,向前刺去。谢朗山转身向后退,他似乎预想到了后续,才放心把后背交给敌人。
徐粟一时急于求成,却忘了注意脚下。河滩上已经结了冰,附在泥土上,坚硬而难以察觉。而这也被谢朗山敏锐地观察到,他越过河滩再次冲进河里。
徐粟虽及时退到河中刹住,却不料被谢朗山暗算。面对谢朗山的步步紧逼,不稳的身体就这样让剑脱了手,掉进河里,被河水冲走,消失在黑夜中。
来不及心痛,又要面对谢朗山的一顿输出。徐粟不想打了,反正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胜算,想着在躲避的时候找机会抽身。他可不想就这样把命送出去了。
面具被挑下,谢朗山却在此刻愣住了,在此间歇徐粟抽身而出。好在谢朗山似乎并没有追的打算,他才有时间跑路。翻了几座屋顶,徐粟跑也不想跑了,干脆慢下来走。
“追上来我也不怕。”徐粟在寒冷的冬天喘起了气,也不忘吹吹嘘。谁给的勇气呢?问就是实打实的本事。“这人如此难对付,主君怎么不多派点人手。若是被主君知道了我现在坐在石阶上休息,又要被逼着练剑了……只是没想到谢朗山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但他还是决定先坐着休息一会再回去,顺便想想编个什么理由空手而归。
一个人走在小巷中,总是忍不住多想。一身轻松的状态下显得不那么寒冷了,风好像也在安慰他,抚摸他没了遮掩的面容。
他痴痴望着前方的路,蜿蜒曲折,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比如房屋为什么在这停止,石板为什么在这转弯,墙壁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枝丫。枝上挂着绿叶,它不懂什么是格格不入,只是单纯地探出头来,得到的却是乌黑的天空和土地,脚下没有同伴,它们都被压在石板下了。
他想象中的路就只是路,没有其他点缀,空有路。即使是普通的小路,在他眼里都是陌生的。灵琼里的都不是路,上面的人都不会说话,都没有相貌。他想能一直走下去,没有终点,即使太阳一直躲在地平线下,但有星月相候从不会寂寞。这种感觉没有束缚,不需要思考,任由简单的色彩跑进眼睛,溜进耳朵。何时停歇何时行走,都由自己决定。
他一直一直往前走,就像那棵枝丫,一直一直向上爬,总能探到阳光。
黑色的背景和黑色的风衣融为一体,没了面具的脸庞被月光眷顾,是黑夜中唯一一抹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