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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想化为月光 ...

  •   我那天在想什么呢?

      深冬的夜晚,紧紧拥抱着一个人,不是一秒钟,一分钟,从肌肤相贴的那刻,一直到鸟鸣啾啾,天蒙蒙亮,温暖从我怀里离开,一共大约八个小时。

      他醒了,轻轻从我怀里挣脱,小声抱怨了句“冷”,我下意识地把他重新按回怀里,那里很温暖,不会让他冷。
      动作的时候,臂弯一阵酸痛。

      “真的睡了这么久了?”他声音高昂,好像确实真情实感地惊讶了一下。
      “是的,而且没有人感冒,大成功。”

      好久之后再回顾从前,很多细节都有了不一样的意味,比如我当时确实被他的美丽吸引住了——在他的各种无节操行为打破我的滤镜之前,也确实对和一个人相拥感到欣喜和依恋。
      否则怎么会维持八小时不动呢。

      他的脸,鼻尖,嘴唇,优雅的下颔线,发丝,身体,温暖的触感,呼出的气息,安静的姿态,如此清晰,在我进一步了解他的灵魂之前,他的每一寸存在,对我来说已经是惊人的美丽了。

      砰砰砰,小鹿蓄势待发,瞄准心房,马上开撞。
      直到下山,我焦急万分的辅助监督叫了他的名字。
      五、条、悟。

      更过分的是,他对我的辅助监督说,我们两个昨晚失联是为爱私奔,从此开启了对我感情生活的造谣。

      ……
      没撞成,自己死了。
      *
      我睁开眼睛,莫名觉得周围有点吵。钟表带着稳定的频率发出走针的声音,空调发出微微的嗡鸣,身边的人呼吸发出……有人?

      从梦境到现实,我用了很短的时间抽离出来,但瞬间也会有忘记身处何地的感觉。

      我在五条家的客房里。

      在我终于要坐不住的那天晚上,伏黑竟然发消息给我,说有重要的事想问我,让我马上去五条家一趟。这很反常,但我没说什么,认命的去了。果然,伏黑一脸无语地走了个过场,就找理由离开了。

      五条悟要我留宿,我也全都顺从。我以为他要和我秉烛夜谈,谈谈那件事,结果他转身就出任务去了。
      “有个紧急任务,别人没办法处理,明天我们再聊吧。”

      明明是那么有资格任性的人,大半夜却为了任务加班,这种时候的五条悟看起来更……。不过回来后直接跑到我房间,和我睡在一起就太恶劣了吧。

      客房是传统样式,没有床,睡榻榻米。如果睡床,他是绝对挤不上去的。但他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床被褥,铺在地上躺在我旁边睡着了。

      “做梦了?”他醒了,本来是趴着的睡姿,此时正撑起上半身,睡意未消地看着我。

      这张脸似乎从未变过,非常精致,有点娃娃脸,肌肤在黑暗中泛着温柔莹润的光泽,眼睛因为困意半睁着,那种随性慵懒的姿态,有种只在我面前展现的错觉,察觉到这点再看他,就觉得多出了些撒娇的意味。

      非常暧昧的气氛……然而,刚刚做了那样的梦,对五条悟的印象仿佛重新刷新一样,只要近距离盯着他的脸,就会觉得实在太美丽了,我不得不马上移开视线。

      是这样的啊,因为对方狠狠骗了我,再加上后面持续不断的作弄,对美丽的憧憬和死去的小鹿一起被埋葬。
      慢慢了解他的灵魂已经是很久之后、持续发生着的事了,在这期间,他又接连不断戏弄我,我对他的印象也持续固定在了某种矛盾的区间里。

      所以还是五条悟的问题!

      “又害羞了吗?”
      他不放过我,近距离趴在我旁边,身体简直要贴上了,脸颊也靠近我的侧脸。我直直看着天花板,心想如果现在转过去,一定会亲上。
      “你不敢看我。”他发出得意的笑声。

      我把手搭在眼睛上,“打扰你睡觉了。”
      “没什么,是我自己过来的。”

      他没有拉开距离,依旧离我那么近,不时发出没什么缘由的轻轻的笑声,听起来心情超好。“没想到我闪耀到让你无法直视了,听到你说我漂亮,我可是相当高兴呢。”

      “这点你自己已经很清楚了吧。”
      “不一样,因为是你说出来的。”
      “我就那么特别吗?”
      “是的哦。”

      “你是怎么想的呢?我怎么也不明白。”我不敢把手拿开,“我不是你的同学,我们没有朝夕相处过,性格也没有说很有趣,至于长相,也没人比你更好看了……家世钱财什么的也没能拿得出手的,虽然你也不在乎这个,但……为什么是我呢?”

      我的内心已经被你窥探的明明白白的,该轮到你了,五条悟。

      “什么?又在玩假扮普通人的游戏?”五条悟满脸无语,“当然是因为你很强了。”

      “就因为这个?”我没忍住,直挺挺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他,“虽然没指望能听到什么新奇的回答,但这也太令人失望了。”

      “诶?你不要误会,我才是最强的。”他同样坐起来,眼睛充满自信和愉悦的光芒,“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浑身充满秘密,对你觉得好奇。但是,一旦产生了探究心,就很难不喜欢你吧。”

      “你对我哪里好奇……算了,我也承认自己挺奇怪的。”
      “对吧,很强,却隐藏实力,也不去做坏事。既然想隐藏实力,干嘛不好好隐藏下去,这么拼命工作,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事压在你身上。”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但是箭在弦上了,“我做了,你要做的就少了,不用太感动,就当我对你的尊敬吧。”

      “我尊重他,但是不信赖他,你这么对惠说过。”他听起来真的很开心,嗓音黏黏糊糊的,差点像猫一样响了起来,“这话你说出来还挺合适的,感谢你的强大吧,阿真。”
      “你也明白,他们是不会把超出他们想象的人当做同类的。”
      “感觉被你默默守护了,真新奇啊。”

      半开的拉门有风吹进来,明亮的月光照进屋内,宽敞的客室有种暖熏熏的令人陶醉的感觉。

      我有点不好意思。
      不,
      是超级不好意思啊!

      “那个……,你说的是那种意思,对吧?”我反复确认,“你是不是太寂寞了,所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理解自己的人,把这种感觉当做了喜欢?”

      “不。”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说,“你长得也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我指着自己的脸,有种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的茫然。

      “否则谁会抱一整夜啊。”他贴着我的耳朵说,发痒的感觉让我十分窘迫,我想我已经满脸通红了。

      “……。”

      “好纯情啊。”他把下巴搭在我肩膀上,重量也慢慢压过来,“这就是年下的纯情吗?”

      我对他强调年龄有点不爽,明明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没有二十八岁的样子。
      “所以你们年长的人怎么处理感情。”

      “身体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啊。”

      “啊?什…不是,你说……?原来你……。”我对每个五条悟都带给我如此震撼感到惊恐。

      “真讨厌。”
      他落寞地垂眸,“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在乎贞洁的人呢,之前不是想和那个人一起走吗?”

      “诶?诶?不是,我没有在乎这个,那天的事是我在开玩笑。但我也没想到你……。”

      他嗤嗤笑出声来,“当然是…骗你的!寻欢作乐也要我有时间才行。”

      好恶劣的笑声,就好像那个曾经捂着肚子笑得毫无形象的大白猫。

      “……。”
      我就知道,不戏弄我他就不是五条悟了。

      “悟。”
      那边的废物宇野真叫的挺顺口的,现在岂不是说明我也可以叫了?
      悟,悟,悟,悟,悟,五条悟。
      我在心里不停默念。

      “叫我的名字,是想做什么?”

      我微微转头,看向窗外,今天是个大晴天,屋外的月亮又低又圆,皎洁温和,外面能见度很高,映进障子门里,也是一片如水般的温柔光影。

      我从小练习剑道,虽然是日本剑道,但也去中国学习过几年,坚持到现在,国际赛事也拿了不少奖。不,这时候说这个没头没尾的,我只是想说……

      “悟,有句古唐的诗,你有没有听过。”
      “说说看,说不定我会知道。”
      “前半句不合时宜,只取一个后半句,是……。”

      他学着我用中文念了一遍,露出不解的神色,我无法,找到矮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用手指蘸水在地板上写着。

      愿逐月华流照君。

      我在靠近障子门的最亮的地方,写下了一行汉字。五条悟跪坐在我旁边,安静地注视着月光下微微闪光的水字。写完一句的时候,第一个字几乎已经要干了。日本的汉字和中国的已经不是一个读法了,但是,古文水平不错的他还是看懂了。

      “解释给我听。”
      “你明明看懂了。”
      “可是我想听你说。”

      “我想化成月光追逐着你,照耀在你身上。”

      他的眼眸闪烁着动人的情绪。有时候,连我这种笨蛋都能无师自通爱情这种最复杂的东西,因为我真实地感觉到了,它在障子门的木香里,微风的拂动里,月光的缓缓流动里,是我拉上对方的手,肌肤相触的一寸寸柔软里,五条悟集世间万物所钟爱的,无线延展的苍天之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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