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路远的错愕与难过：她怎么又和潘磊混一起？ ...
-
画室里的混乱还在继续。李老师铁青着脸，指挥着几个被点到的男生帮忙收拾地上的水渍和倒下的画架，嘴里不停地数落着苏念思的“冲动”、“任性”和“不负责任”。聂小小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解，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看苏念思离去的方向。其他同学则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秽，一边低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猜测着苏念思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似乎都传不进路远的耳朵里。他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他的世界，在那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刚才透过门缝看到的那一幕——苏念思和潘磊并肩离去的背影——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每一帧都像一把刀子，在他心上狠狠划过。
苏念思。潘磊。
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
怎么会是潘磊？
路远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错愕。
巨大的、无法理解的错愕。
他完全无法理解苏念思的行为。潘磊是什么样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那个整天混迹社会，带着一股子流氓气，眼神里充满恶意和轻浮的潘磊。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不愉快，潘磊对她的骚扰，上次巷口遇袭的惊魂一刻……这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她不可能忘记。尤其是上次，自己为了保护她，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和那几个小混混对峙；聂少华为了拖延时间，甚至被打得不轻……这一切的一切，难道在她心里，都比不上潘磊那个混蛋吗？
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又和潘磊搅和在一起？
难道……难道在她心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
紧随错愕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难过，像失控的海潮，将他整个人吞没。
那是一种心被生生撕裂、然后被冰水浸泡的疼痛。像是一直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珍宝，倾注了无数心血和期待，以为它正发出璀璨的光芒，结果却被人狠狠摔碎在地上，变成了毫无价值的碎片。
他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他和苏念思之间那些微妙的互动，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些在彼此眼中看到的、仿佛带着光芒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情愫……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他自以为是的幻想？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以为他们正在慢慢靠近，以为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以为他们之间正在萌芽的是一份美好而纯粹的感情。他甚至还在偷偷计划着，要在即将到来的圣诞节，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一份包含着他全部心意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可现在呢？
她因为一个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原因（他隐约猜到可能和自己与聂小小的互动有关，但他完全不认为那有什么越界或值得如此失态的问题），就如此失控地弄翻了画架和水桶，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甚至……甚至在门口，去见了潘磊，并且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这简直像是一记响亮、带着屈辱感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羞辱感有吗？也许有一点点。但他此刻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种被深深刺伤的痛楚，一种被最信任的人（或者说他最想信任的人）伤害的痛苦。
他想不通。
如果她生气，她可以冲自己发火，可以质问自己，可以抱怨，甚至可以打自己一顿。他都可以接受，可以解释，可以哄她。
但她选择了最让他无法接受、最让他感到痛苦的方式——去找潘磊。
这简直是在用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你，路远，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你为我做的那些，都不重要。甚至不如潘磊。
路远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这身体上的疼痛，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画室门口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迷茫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可以这样？
她怎么……又和潘磊混在一起了？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却找不到任何答案。只剩下无尽的错愕，和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的难过，以及胸腔里那股快要将他撑爆的闷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