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被小夫郎强制了》四月闲人

34、跟我回家吧

　　十一月初一，陆承走后第十天，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砸了下来，大雪连续下了三天。
　　都道瑞雪兆丰年，这样大的雪下来，第二年是否丰收不知道，顾小晖只知道巡查的时候，街上的难民多了许多。
　　顾小晖带着季春和夏秋把最后一波难民安置在就近的破庙。
　　陆瑾瑜心善，看着难民衣不果腹于心不忍，带着帅府众人给难民熬了汤药和粥，亲自送过来发给难民。顾小晖他们来的时候，正好发完。
　　“君卿，这有个孩子，还有吃的没？”
　　“姑爷，我这还有。”桑云手里剩最后一碗米粥，听到顾小晖的话给小孩送了过去。
　　小孩的父亲接了过去，道了谢，喂给小孩喝。
　　季春和夏秋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认得陆府的人，虽然对帅府仍有滤镜，但已经能正常相处。两人纷纷给陆瑾瑜见了礼，自个忙去了。
　　陆瑾瑜披着一袭米灰色披风，下巴尖埋在毛绒绒的领子里，在外面站的时间有点久，露出的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
　　顾小晖心疼的伸出手给他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手也是冷的。碰到陆瑾瑜的脸颊时，冰得陆瑾瑜一阵哆嗦。
　　陆瑾瑜下意识躲开，往披风里面缩了缩脖子，说，“不碍事，我不冷。”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这个动作有多可爱。顾小晖有意逗他，拿着自己的冷手就要往他脖子里伸。
　　陆瑾瑜只好伸手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免得他继续作妖，露出来的大眼睛无奈的看着顾小晖。
　　看的顾小晖忍俊不禁。
　　难民安置妥当，顾小晖跟陆瑾瑜一起回陆家。
　　陆瑾瑜看着外面又开始飘起的雪花，忧国忧民，“今年的雪太大，城郊许多农家的房子都给压塌了。城里的空房子也不多，已经快要住满了。”
　　顾小晖满不在乎，“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你就是操心多。”
　　话音刚落，就被陆瑾瑜踹了一脚。顾小晖一副大长腿坐在马车上，本就不老实，被踢之后更是得寸进尺的要勾搭陆瑾瑜的腿。
　　“顾小晖，说正事呢，你能不能严肃点。”
　　“好好好，我严肃，严肃。”顾小晖怕真的给人惹恼了，停止了不正经的动作，“咱们皇帝陛下还在跟大师们修仙论道呢，他都不急，咱们这些老百姓急什么？”
　　陆瑾瑜受的是正统的君君臣臣、鞠躬尽瘁的教育，突然听到顾小晖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有些难以接受，“作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
　　顾小晖暗自叹气，他家夫郎圣贤书读的太多，读成了死脑筋，“如果有一天，陛下要你去攻打手无寸铁的百姓，你去不去？”
　　陆瑾瑜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顾小晖解释，“按照你的说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攻打百姓就是为陛下分忧，你愿意吗？”
　　陆瑾瑜沉默。
　　顾小晖继续说，“瑾瑜，我读过的书是少。但我知道，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不是谁家的天下，你尽心尽力为百姓，我不反对，但你要为皇帝分忧解难死而后已，我觉得不对。你我皆凡人，生命多不过百年，讨好自己尚且不够，又何必为了他人生生死死。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凡事不必强求，力所不及者，尽力即可。”
　　陆瑾瑜嗤笑，“就你的歪理多。”
　　顾小晖被他逗乐了，忍不住贴过去用凉手闹他。
　　陆瑾瑜怕使功夫伤了顾小晖，只好往旁边躲去，躲着躲着就躲到了马车角落，被顾小晖冰凉的指尖懂得一个机灵。
　　跟顾小晖处的久了，陆瑾瑜知道顾小晖在外装的斯文有礼，实际心里根本没有尊卑之分。他能对人人敬仰的皇子大打出手，也能跟沿街的乞丐称兄道弟。在他眼里，这些人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他知道顾小晖歪理邪说最多，若争辩下去，指不定又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索性玩笑过去。
　　顾小晖从自家夫郎倔强的小眼神中看出，陆瑾瑜并不认可自己的观点，至少有一部分是不认可的。他家夫郎这点就很好，虽然不认同，却也不干涉。
　　顾小晖乖觉，真性情也只在陆瑾瑜面前展露过一二分。
　　两人笑闹一阵，顾小晖揽着陆瑾瑜在怀里。心想，真应该带他看看现代人人平等的自由社会，改改他这个小古板的想法。
　　顾小晖忍不住说，“瑾瑜，若是以后有机会，你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跟我走吗？”
　　陆瑾瑜突然心跳加快，顾小晖终于说出口了。他的谈吐见识根本就不是一个自小流浪的人该有的，甚至于比许多饱读诗书的人都通透。
　　许多观点，陆瑾瑜甚至闻所未闻。
　　陆瑾瑜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他告诉自己，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顾小晖天赋异禀也未可知。
　　“去哪里？”陆瑾瑜听到自己问。
　　“去一个没有战争，人人平等的地方。”
　　“那爷爷怎么办？”
　　“把爷爷也带去。”
　　许久，在顾小晖以为陆瑾瑜不在说话的时候，陆瑾瑜突然轻声问，“那里是你的家吗？”
　　顾小晖笑了，就知道他家夫郎聪慧。
　　他揽过陆瑾瑜，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应道，“对，那里是我的家。”
　　十一月初十，帅府收到陆承最后一封平安信，信上说他人已过嘉阳关。
　　当天夜里，鹅毛般的大雪卷土重来，两天后大雪封路，除加急军报外的所有来往京城信件滞留。
　　陆瑾瑜冒着大雪在帅府和城北难民营奔波。
　　破庙早已人满为患，陆瑾瑜召集了愿意出力的世家，腾出了一部分空置的库房，作为难民安置点，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十一月二十，京城城门关闭，只许出不许进。第二天早晨，城门外出现了第一批冻死的逃难者。
　　三天后，雪停，朝廷开仓放粮。此次雪灾涉及范围广，除了京城外，还有相邻的两个郡受了灾。
　　继太子之后风头无两的郑王萧成昭，向皇帝请旨领了安置难民的差事。
　　陆瑾瑜向陛下进言，征调灾民中有劳动能力者除雪，疏通交通要道。参与除雪之人可一日三餐并顿顿有肉食，不参与和无劳动能力者统一安置，一日两餐，不一定有肉食。
　　此法虽然区别对待，却顾及到所有人的温饱，并且极大提高了灾民的积极性。
　　宣和帝采纳，统一交于萧成昭办。
　　萧成昭雄心勃勃，拿着朝廷拨发下来的银子，仅用了五天就把京郊的道路疏通，并成功说服滞留京城的难民返回原籍，可谓创造了大梁有史以来最快安置难民的记录。
　　宣和帝龙心大悦，对萧成昭大加赞赏。
　　京城又变回了那个歌舞升平的京城。
　　十一月二十九，荣贵妃重病，思念儿子。皇帝下旨解除齐王禁足，准其进宫侍疾。
　　失了吏部的萧成祁元气大伤，好在还有荣国公府。
　　腊月初一，荣国公府小公子荣书元进宫看望生病的姑母，被贵妃留下。
　　腊月初二，宫中下旨，赐婚荣国公府荣书元与齐王萧成祁为正君，待钦天监算定日子就完婚。
　　又一天，陆瑾瑜和顾小晖进宫看望生病的贵妃。
　　贵妃看到顾小晖就糟心，若是祁儿娶了陆瑾瑜，她何必退而求其次依附于娘家。
　　顾小晖也知道不受贵妃母子待见，他也不愿意来，但是让陆瑾瑜单独面对萧成祁，他更不愿意。
　　贵妃借口要跟陆瑾瑜说话，把顾小晖赶了出去。
　　说是让他去偏殿喝茶，顾小晖并不想喝，谁知道茶中会不会被人下料。无所事事之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恭敬的给顾小晖行了礼，“顾公子若是无聊，可以到御花园走走。”
　　说罢，似是看出了顾小晖的顾虑，又说道，“齐王殿下去了御书房，似是有要事。”
　　顾小晖这才正视起小太监，只见小太监大概十八九岁，眉眼看起来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倒要看看这人有什么事。
　　顾小晖起身，随小太监去了御花园。
　　宫里的景致自然是好的，不过顾小晖对皇帝一家并无好感，所以觉得再好的景也是白瞎。他知道这是迁怒，但是那有怎么样？
　　他在心里默默迁怒，难不成皇帝老儿还要抛开他胸膛看看。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十分阿Q。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偏僻的地方。
　　小太监见四周无人，突然朝着顾小晖跪了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顾小晖吓了一跳，这是要搞哪一出？栽赃？陷害？死前过过磕头的瘾？
　　小太监泪流满面，声泪俱下，“奴才名叫顺子，在贵妃娘娘宫中当差。入宫前名杨明，多谢顾公子为小弟伸冤昭雪。”
　　见顾小晖不明所以，顺子继续说道，“小弟名杨青，曾流落烟花之地，花名云若。”
　　顾小晖顿时想起来顺子像谁了，他的眉眼像极了云若。这小太监倒也有心，知道替自己兄弟赎身。
　　这件事说来还是斗儿和卖花郎这两个小夫郎勇气可嘉，他只不过是在背后推了一把。顺手推舟之事，顾小晖不愿居功，“起来吧，我也没做什么。”
　　顺子就势起身，抬起袖子擦眼泪。他今日当值，趁旁人不注意专门跟恩人道谢，不能让其他人发现端倪。
　　他幼时家乡遭难，只剩他和小弟相依为命。
　　小弟自幼良善，长得乖巧，所以更容易讨到吃食。吃食不够，就骗他自己已经吃过，就是那个时候落□□弱的毛病。后来被他发现，小弟笑嘻嘻的说自己没事。他那时候就想，以后有钱了一定对小弟好，还要找最好的大夫，把小弟的毛病治好。
　　后来小弟在出门讨饭的时候被人牙子拐了去。
　　他找了许多年，入宫以后找人困难了许多。机缘巧合下，在一次宴会上见到了云若，之后多番打探终于确认云若就是自己自小失散的弟弟杨青。
　　好不容易攒了银钱把弟弟带离了火坑。那段时间宫里事多，又正好遇上贵妃娘娘受惊。等到终于有机会出去，才知弟弟被人所害。本以为伸冤无望，没想到前几天听到齐王殿下跟贵妃娘娘说起这件事，知道弟弟的案子竟然重审，其中有陆家姑爷参与。
　　他找机会见了斗儿和卖花郎，才知道若是没有顾少爷，斗儿也活不了，荣书意和王丰顺根本不可能绳之以法。
　　顺子给顾小晖说了来龙去脉。怕人起疑，不敢多待，将贵妃是装病的消息告诉顾小晖后，匆匆离开。
　　贵妃装病，本就是意料之内。
　　顾小晖慢悠悠的走在御花园里，这里是正经的古代宫殿，没有后世修葺后的现代感。亭子顶上铺着红色琉璃瓦，雪尚未化尽，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冷冽的光。
　　景是好景。
　　既然萧成祁不在，他也不着急回去。
　　对外成灾的大雪，对皇宫却没造成影响，甚至摧开了满园的梅花，在寒冷的冬日里形成了别样的风景。
　　顾小晖看中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白梅，伸手折了。这支花跟陆瑾瑜的气质很搭，他想送给陆瑾瑜。
　　陆瑾瑜是爱花之人，一定会精心养护。想着，不知不觉间嘴角溢出了笑意。
　　“顾公子安好。”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顾小晖收起笑容，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