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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顾爷教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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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晖送完人,只身返回衙门。案子还在审理,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衙门口,等着看热闹。
大家都好奇,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小哥能不能告倒权倾朝野的荣国公家的公子。
熙熙攘攘的人围在衙门大门口,顾小晖只好从后门进了衙门,先去班房换了工装,再出现他就是官差了。
案件审理不出意外进入了瓶颈。
荣书意虽然混账,却不是傻子。他一口咬定七月初十那天夜里他没有出门,一整天都待在荣府。荣府的丫鬟小厮都能证明。
这话等于没说,他咋不找他爹给他证明呢?
他承认玉牌是他的,但不知道他的随身玉牌何时丢的,也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说不定是之前光顾云若生意的时候被他偷偷拿去的,也不一定。
这话说的就非常符合他混账的性格,但他不承认曾大人也没法子。
他还承认与王丰顺认识,父辈同朝为官,在酒宴上见过,这一点也不稀奇。但两人不熟,更不可能勾结害人。
他的这番狡辩在顾小晖的意料之中。若是这么简单就认罪次才不正常。
这时候唯一一个证人卖花郎被带了上来。
说来卖花郎能出手相救斗儿,还是云若结下的善缘。
云若爱花,在凤栖楼的时候就经常光顾他的生意,有时候生意不好,花剪下来卖不完,第二天成色会变得不好,云若怜惜他不易,见了就会全部买下。
次数多了,卖花郎也被云若这份善良感动。一个卖身的小哥,心肠怎会这么软?还有功夫可怜别人。
后来云若赎身之后,搬到南里胡同,还是时不时会让斗儿去买他的花。
但卖花郎是沿街叫卖,并没有固定的摊位,而且生意时好时坏,好的之后早早就卖完收工,斗儿不一定每次都能找到他。于是他们约定,每隔五天,卖花郎给他们送一次花。
七月初十正是卖花郎给南里胡同送花的日子。那天他生意不错,到了半晚剩下的花不多,品相也不太好,云若喜欢的那几种也卖完了。
于是他回家摘了新的花,到南里胡同的时候比平日里晚许多。
云若性情好,不会责怪他送的晚。
卖花郎拿着花开心的想着云若收到花的样子。
他走到院子门前,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敲门,突然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
他悄悄沿着门缝往里看,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两个壮实的大汉,正拉着斗儿在院子里施暴,还用布条堵住斗儿的嘴防止他叫喊出声。
卖花郎见到这样的情形,吓得直直后退,他紧紧捂着嘴巴,才没叫喊出声。
他认得主屋门口一边守门一边看大汉施暴的人,那人是父亲是大官,他在城东卖花的时候见过他在那里的一个宅子出入,城东那一带住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
屋里面传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卖花郎知道那是云若。
斗儿已经糟了毒手,云若自然也逃不过。
他下意识想到去报官。可是这些人就是官,报官非但救不了云容和斗儿,还会赔上他自己的性命。
最后卖花郎退缩了,他躲了起来。
过了许久,就在卖花郎以为他们不再出来的时候,里面的人出来了。
总共有四个人,两个大汉拖着斗儿,一个人富家公子模样的嘴里说“晦气”,守门那个人低声下气的叫这人“荣公子”,让他快走。
荣公子让两个大汉把斗儿和云若处理掉。
大汉应声,说这小哥还有气,先处理这个。荣公子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他们离开后,卖花郎才敢出来。他壮着胆子进了云若的院子,在云若身子下面发现的那个白玉牌。
大梁夜里宵禁,卖花郎平民百姓不敢乱走,他怕那些人回来,也不敢待在云若家里。
最后在云若房子外面待了一夜,那些人夜里没回,想来是没有“荣公子”跟着,侍卫不方便行动。
他心里不安,想起他们说斗儿还有气,要被他们带走处理掉。
会处理到哪里去?
第二天宵禁解除之后,卖花郎趁天没亮,就跑到城北乱葬岗。果然看见昨天那两个人在扔东西。
等人走后,他才敢上前查看。
他们折磨了斗儿一整夜,怕他乱说,割了他的舌头,还打断了他的腿。斗儿是被他们活活折磨死的。
卖花郎一个小哥,孤身在乱葬岗,四周黑漆漆的,还有死人。纵使他胆子大,也不敢多呆。
然而,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后来卖花郎把斗儿带回了自己家中,也没钱请大夫,自己去药铺让掌柜配的便宜药,熬了,给斗儿灌了几副。
也该斗儿命不该绝,就这几副半吊子药,竟然让他硬挺了过来。
再后来是顾小晖发现线索,找到他们,给了他们治病和买轮椅的银子。
除了跟顾小晖相关的部分,卖花郎把事情原原本本在公堂说了。
扳指是斗儿从施暴的人身上拿下来的,经过验证是王丰顺的,玉牌是卖花郎在云若屋里找到的。
顾小晖想起他们发现事发现场的时候,一滩血上有缺块,他们都以为是胡大衣摆蹭的,其实应该是玉牌所在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没来得及处理云若的尸体,也不难猜。两个护卫处理完斗儿,再去收拾云若尸体的时候,发现胡大在现场,为了不打草惊蛇,隐去了身形。
没想到胡大竟然引来了顾小晖他们。自然是再也没有毁尸灭迹的时间。
他们当时应该是关注了这个案子,可惜案子没有一点线索。
直到斗儿的通缉令下发,案子卷宗封存,荣书意和王丰顺才放松警惕。
只是他们没想到,封存了几个月的案子竟然有人没放弃,还查到了关键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案件的真相。
然而即使人证物证确凿,荣书意依旧不认罪。他是国公府公子,只要不认罪,就有机会翻身。
顾小晖知道这案子不能拖,荣府管家模样的人已经不在外面。若不趁热打铁让他们签字画押,把案子做实,只需几个时辰,等荣府反应过来,卖花郎和斗儿能不能有命活都两说,更妄论将坏人绳之以法。
他偷偷叫来刘师爷,跟师爷嘀咕了一阵。刘师爷点头,悄悄给曾年年传话。
不多时,曾年年宣布暂时休堂,稍后再审。
状告人和证人暂时留在府衙。嫌疑人被带了下去。
按照顾小晖的意思,王丰顺和荣书意分别被关在两个房间。
“顾老弟你真有办法让他们认罪?”曾年年对顾小晖说的话,半信半疑。
顾小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大人放心。”
王丰顺见到顾小晖的时候吃了一惊,“是你?”
顾小晖在他对面坐下,淡定的说,“是我。”
两人曾经的一面之缘并没有那么愉快,王春因顾小晖的三两句话被御史们抓着不放,至今仍停职在家。
“我知道,你并不欢迎我。”顾小晖也不绕弯子,他是来跟王公子谈心的,自然也不藏着掖着,“说实话,我也不见得想见你。不过有些误会还是要说清楚,你得承认,秋日宴那天不能怪我。”
王丰顺看见顾小晖恨不得咬死他,听到顾小晖这么说,更是气恼,“不怪你怪谁?”
顾小晖叹气,露出十分真诚的表情,“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宴会之前互不相识。当然爱慕我夫郎的人比比皆是,但是以王公子这幅尊荣和身家也高攀不上帅府,故而咱们之间也不存在情敌一说。所以王公子那日为何要出头为难与我?”
王丰顺不语。他堂堂户部侍郎家公子,相貌堂堂,到这个一无是处的赘婿嘴里竟然什么都不是。
顾小晖接着说,“让我猜猜。是有人在背后许诺了王公子什么东西对不对?他是不是还告诉你,为难我,让帅府丢脸,可以让令堂高升?”
王丰顺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顾小晖瞄了一眼,继续说,“王公子是明白人,敢招惹帅府,那肯定是有更大的利益。我猜到这些并不难。”
王丰顺突然反应过来顾小晖是在诈他,明白之后轻松了许多,并不上当,“那又怎样?你有什么证据?”
顾小晖两手一摊,十分光棍,“我没证据。”
王丰顺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在诈他。
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顾小晖突然说,“可是,敢问王公子,令堂高升了吗?”
当然没有,反而连原来油水丰厚的户部侍郎之职也给丢了。
松了半截的气生生又提了上来,王丰顺再也撑不住,脸色不善的盯着顾小晖。
顾小晖并不气恼,甚至语气十分松快,“王公子,给你承诺的人,我至今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知道你为难与我。我这个人脾气不错,但有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为难我,我就为难你。就是这么简单。你承担了我的怒火,你背后之人却完美躲过了我的报复。”
“王公子,替人捉刀的感觉如何?”
王丰顺盯着顾小晖那张帅气却无辜的脸,紧紧咬着牙不说话。
这时候,突然门被敲响,一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推门而入,在顾小晖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待人走后,王丰顺突然说,“你说这些,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顾小晖轻松的点点头,“确实,现在说这些没有用。我只想提醒王公子一句,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第一次丢官,第二次就是丢命。若是王公子执意执迷不悟,倒也好办。可是眼前有生路,你确定不走?”
王丰顺突然笑了,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色厉内荏,“顾小晖,你少吓唬我。你不过是个赘婿罢了,真以为帅府会为你撑腰。”
顾小晖突然一改之前温和态度,向前制住了王丰顺,“怎么着?帅府不为我撑腰,难不成会为你撑腰?”
王丰顺激烈挣扎。
顾小晖不得不费了点功夫。制住人之后,拍了拍王丰顺的脸,“不要挣扎,爷爷带你学做人。若活了下来,记得给爷爷磕三个响头,谢谢爷爷的救命之恩。”
随后,王丰顺被蒙上眼睛堵着嘴巴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