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诡异的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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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山东云区的三田镇，警车顶灯撕开沉默的黑夜，来自区里的刑警队长崔焕真快步冲进圣亚努斯教堂。说起来，在这个大部分人都信奉基督教的国家，土生土长的他竟然还是第一次踏进教堂。
推开教堂沉重的雕花木门，一股腐臭混着熏香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崔焕真的目光瞬间被面前的景象钉住 —— 一名男性的尸体跪坐在破碎的十字架下，脖颈被以一种超乎常理的角度扭过去，只有一个后脑勺对着众人。尸体的灰白的手指深深抠进地砖缝隙，看得出死前一定激烈挣扎过。
在这个很久没出过重大杀人案的小镇，这次案件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所有人都严肃起来，纷纷拿起工具开始工作。
法医金敏珠嫌弃地推开杵在一旁的崔焕真，乳胶手套在尸体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死亡时间在三小时以内，尸斑分布......有些奇怪”说完她放下衣摆，用镊子掀开死者衣领，暗紫色痕迹顺着锁骨蔓延至下颌，“像是被绳索勒死。”
崔焕真蹲下身子，用手电筒光束扫过死者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收缩成针尖状，直直看向前方，像在和他诉说自己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突然，死者紧咬的牙关间透出一抹灰影吸引他的注意，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出 —— 是一片蝶翼，深灰色的鳞片上，暗红色斑点宛如凝固的血滴。
“这是东云区特有的雾云灰蝶。”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崔焕真猛地转身，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正站在阴影中，胸前的银质十字架泛着冷光。
崔焕真下意识用手电筒去照他，那人皮肤苍白，不同于身后的死尸毫无血色的白，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莹润，透着像玉石一般冷冽的光泽。他漆黑的瞳孔深邃无比，高挺鼻梁下，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我是圣亚努斯教堂的本堂神父，姜允熙。”
“姜......”崔焕真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一声激动的大叫打断。
“姜允熙！你是伊登神父！阿一古，我竟然见到真人了！”新来的年轻警员金俊凑到两人身旁，满脸崇拜地看向神父。
崔焕真抬手一掌扇在小警员后脑勺上，力道大到刚刚还一副白痴模样嘿嘿傻笑的警员瞬间变换了表情，捂住后脑勺龇牙咧嘴。
“呀！金俊！把警务手册第一章背出来！”
“报告！在重要证人面前保持专业态度！”金俊立正回复道，余光悄悄瞥向姜允熙。
崔焕真当然没有错过他的小眼神，佯装又要来一掌，吓得他捂住脑袋，反而没等到预料中的巴掌。
“现在立刻去现场外围设置警戒线，要是漏放进来一个闲杂人等，今晚就把你关物证室对着死者照片写检讨！”
“是!”金俊不舍地跑开。
一场小闹剧结束，崔焕真整了整衣襟看向姜允熙，张口说道：“姜允熙神父，看得出来你很有名，但根据我们的法医检查，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件刑事案件，所以希望你认真配合我们的调查。”
话里话外都是让姜允熙不要仗着名人效应搞特殊的意思，姜允熙微微挑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那你要问什么?”
崔焕真内心一万句西八飞过，这小子嚣张什么，不过就是一个骗子！没错，在他看来所谓的上帝就是被有心之人包装出来的傀儡，为了给某些人敛财或掌控人心的工具，而那些信徒却还抱着苦像每日礼拜，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想到这里，崔焕真看向姜允熙的眼神愈发冰冷，对方似乎有所察觉他的情绪，转而用他刚刚教训警察的话提醒道：“警官看起来很生气，注意要在重要证人面前保持专业态度呀。”
“不用神父大人提醒，我问你，你是什么时间发现的死者。”
“七点五十分，我需要进行晚祷，从后门进来走过祭台时发现了他。”
“在你之前还有谁进过这里？”
“每个人都有可能。”
崔焕真紧皱眉头，“每个人?”
“主聆听每一个人的声音，我们作为主的代理人自然不能成为阻碍。这个小镇上的人都充满信仰，我们为此延长了忏悔室的时间，在六点时我还在与一位因教训孩子而忏悔的女士对话。在我走后，教堂的门也不会关闭，至于后门也会有修女和管理员进出。所以，任何人都可能进入这里。”
“话说回来，警官您信主吗？”
没问到有用的线索还被反将一军，崔焕真感觉自己才像被询问被分析的那个人。
“我信不信和案件无关，六点到七点五十的时间内你在哪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姜允熙垂眸思索，目光放在死者的十字架上：“这段时间我在整理圣经典籍，没有发现异常。”
崔焕真正欲再问，教堂的灯光突然闪烁几下，熄灭了一瞬又重新亮起。姜允熙的轻松被警惕取代，双眼快速看向教堂大门处，门外雷雨交加，没有丝毫减小的迹象。他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十字架，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崔焕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这一变化，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姜允熙已经恢复了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仿佛刚刚没发生什么。
“姜神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崔焕真盯着他问道。
姜允熙没直接回答崔焕真的问题，话锋一转问起刚才的问题：“警官，你相信主吗？”
崔焕真自然不相信，而且他更厌恶装神弄鬼的人，语气变得不耐烦：“姜神父，我相信死者是被人杀死的，这件案子我们会调查清楚，抓住真凶，不劳您去请主了。”
姜允熙不再回答，双手仍然握着十字架，转身走进静室。崔焕真也不理会这个迷信的疯子，继续仔细端详起死者，他挽起尸体的衣袖，一道暗红色的符咒赫然出现在死者腕间，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边缘还带着未干涸的黏稠感。
一股不适感在他心里蔓延，他摇摇头甩去多余想法，叫回了在外面候命的金俊：“金俊，通知调查小组尽快完成工作，尸体让敏珠姐带回去，在没查明真相之前，教堂不允许再对外开放。”
十多分钟后，警车原路返回，崔焕真坐在警车上看向后视镜，只见那个神父立于门前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车一路开到东云区警察署，刑警小队连夜开工，崔焕真拿着记录的照片正要回工位，被赶来的警察署长半路拦截把他叫走。
办公室内，崔焕真将证物递给署长，对方简单看了一眼后便放下，接着一脸严肃地开口：“崔刑警，这件案子你先放一放，上面有指示，这起案件涉及宗教敏感，要谨慎处理。”
闻言崔焕真一把抓起证物袋攥在手里，塑料摩擦声在空调房里格外刺耳。“李署长！死者颈椎都拧成麻花了，这很明显就是谋杀，和宗教——”
李署长被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激灵，他摘下金丝眼镜，用领带擦拭镜片，后槽牙咬得腮帮子发紧：“西八！你以为东云警署是你家道场？” 说罢便把平板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是釜山地检厅的紧急邮件。
“钟岩集团二女婿是教区理事，连文化体育委员会的朴议员都是圣亚努斯教堂的常客！你知不知道你去的两个多小时里上级已经把电话打到我的私人手机上了！”
崔焕真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起案发现场姜允熙神父擦拭银十字架时的模样。“所以我们要对谋杀案视而不见？那可是人命啊！”
“教会那边说他们会处理，市里也会派人协助跟进，你去干你自己的事情吧，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去把那些八九年的积案都破了再说。”署长抓起咖啡杯猛灌一口，冰美式在瓷杯里撞出清脆声响。
崔焕真紧咬着牙，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转身走出办公室，留下一道沉重的关门声。
“阿西！死小子，那么认真干嘛？”
崔焕真强压怒气走回自己工位，只见金俊正站在旁边等着他，一脸愁容。“队长，技术人员说教堂周围的监控视频被厅里的人取走了。”
金俊正说着，金敏珠也走过来，她正要做尸检就被署长叫走了，被告知这起案件移交上级，她没有尸检资格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金敏珠一脸不满。
崔焕真紧皱眉头，只能宣布全员下班，说完拉着金敏珠就离开了，金俊紧随其后。三人来到附近的便利店，崔焕真打开一罐啤酒灌进嘴里，铝罐拉环弹到地上，溅起几粒炸鸡碎屑 —— 不知哪个高中生刚在角落吃完夜宵，留下满地沾着辣粉的餐巾纸。
“敏珠姐，你在看死者尸体的时候还有别的发现吗？”
金敏珠咬着吸管猛吸一口美式，冰碴子在齿间撞出脆响：“细致的我没有测量，但那尸体非常不对劲。”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时泡菜汤味的呼吸喷在崔焕真耳旁，“你注意没？死者颈椎断得跟麻花似的，可肌肉组织撕裂方向乱七八糟，根本不像是人用手拧的。还有喉部骨折的角度，就像有什么东西从后脑勺生生把脑袋掰下来......”
崔焕真没吭声，心中暗自思忖：不是人用手拧的，难道是机器？如果是机器，那教堂就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了，或许在别的地方。想到这里，崔焕真又燃起希望。
“话说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移交上级了？”
“对呀，而且我看他们一个个西装革履的，还都带着耳机，不像警察！”埋头苦吃的金俊插话道，“像特工！”说完还像小孩子模仿起来。
“吃你的。敏珠姐，李署长跟我说的是这件事涉及宗教敏感，牵扯到一些人，要给上面处理。”啤酒罐磕在桌面上发出闷响，“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秘密。一条人命啊，交给他们不知道编出什么胡话来！”
金敏珠扯开崔焕真伸向第二罐啤酒的手，看到他烦躁的样子，并没有说太多规劝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署长都说了，自然是不查喽。”崔焕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金敏珠是他高中时的学姐，两人相识快二十年了，可以说两人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敏珠姐常常担心他，所以崔焕真决定把他的想法瞒下来，免得对方再为他担心。
相聚的时间过得很快，三人在巷子口各回各家，崔焕真自认为酒量很好，或许是被气到的缘故，他走在路上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地面好像在扭曲旋转。
他扶住墙慢慢往前走，路灯闪烁，有一下没一下地照着路，啤酒混着便利店鱼糕的腥味在喉间翻涌，他停下干呕，寂静的巷子只能听见一阵阵呕吐声。
"呜...... 呜......"
耳边隐约传来尖细的啜泣声，声音悠远，像前面右手边的方向传来的。
崔焕真晃晃脑袋清醒过来，打着手机的手电筒走过去，只见右手边的死胡同蹲着个穿红裙的女人，及腰黑发垂落遮住整张脸，酒红色裙摆被夜风掀起又落下，露出苍白纤细的脚踝。
他抬手揉了揉发晕的太阳穴，抬脚要走，那哭声却又突然尖锐起来，同时女人的指甲划在墙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小姐？需要帮忙吗？" 他凑近问道，光束扫过女人后背的瞬间，对方猛然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扭转脖颈，露出一张能吓死人的脸。
本该是右眼的位置黑洞洞地嵌着烂肉，数十条白胖蛆虫正顺着眼窝边缘爬出，在脸颊上织成蠕动的网。
浑浊的左眼珠几乎要从眼眶滚落，黏连着血丝垂挂在颧骨旁，随着她剧烈的晃动来回甩动。
腐烂的牙龈间爆出刺耳尖笑，血痂翻卷的嘴唇咧到耳根，露出半截断裂的牙齿，嘴角渗出黑血，顺着脖颈滴落在红裙上，瞬间洇出诡异的十字形痕迹。
“咯咯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诡异的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