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凡剑斩天 ...
-
黑暗中出现一点微光。宁折弦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坐在剑冢外围的土坡上，手中木剑插在刚挖的小土坑里。五岁的掌心还沾着麦芽糖的黏腻，远处传来王婶呼唤吃饭的声音。夕阳把云层染成橘红色，像极了实验室警报灯的颜色。
"这是......记忆回溯？"
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年幼的自己正小心翼翼地把半块芝麻糖埋进土坑，糖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九条尾巴的狐狸。当小手掌拍实泥土时，地底突然传来清脆的剑鸣。
"等糖化了，就能长出糖果树啦！"
童言刚落，整片山坡突然亮起星芒。无数黑色星沙从地缝渗出，在空中凝聚成苏映刃的模样。她比现在年幼许多，琉璃左眼里跳动着惊慌的火光。
"小弦快跑！他们来抓......"
一道青铜巨针从天而降，贯穿了她的虚影。星沙崩散的刹那，宁折弦终于看清针尖上刻着的字——不是实验室编号，而是古篆的"天"字。
剧痛突然席卷全身。成年宁折弦的意识被强行拉回现实，发现自己悬浮在破碎的虚空中。三百个克隆体的记忆洪流正在他周围旋转，每段记忆里都藏着一缕黑色星沙。更可怕的是，这些星沙正在重组，逐渐形成一具巨大的青铜人像——天衍仪的终极形态。
"终于完成了。"初代男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星沙是种子，记忆是土壤，现在该收获果实了。"
青铜巨像睁开双眼。它的瞳孔里没有眼球，而是两个不断坍缩的微型黑洞。当它抬起手臂时，宁折弦看到组成手指的每一粒星沙里，都囚禁着一个自己的记忆片段。
苏映刃残破的躯体漂浮在巨像心口位置。她的两条狐尾化作数据链，正被青铜手指一点点抽离。更令人心惊的是，每抽走一段数据，就有相应的记忆从宁折弦脑海中消失——药铺的炊烟、小乞丐的破碗、萧烬天最后的狂笑......
"不！"
木剑突然自动飞入掌心。宁折弦发现剑身上多了几道纹路——那是五岁孩童埋糖时，指甲在泥土上留下的抓痕。当他的血浸透纹路时，整把剑突然焕发出翡翠般的光泽。
"凡心所向......"初代男孩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即为剑锋所指。"
青铜巨像的动作突然停滞。它惊愕地低头，发现心口处插着一柄桃木小剑——正是五岁宁折弦埋糖时用的那柄。更诡异的是，被它抽取的记忆数据正在倒流，顺着木剑的纹理注入苏映刃体内。
"这不可能！"天衍仪的机械音首次出现慌乱，"情感量子不可逆......"
宁折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巨像眼前。他的木剑朴实无华地刺出，就像孩童第一次握剑那般笨拙。但剑尖触及青铜额头的瞬间，整个虚空响起此起彼伏的童谣声：
"月光光，照剑堂......"
"虾仔你乖乖斩天罡......"
三百个克隆体的培养舱同时爆裂。他们的记忆化作光点，在空中拼出一行古老的谚语：
【天若无道，人自成道】
巨像开始崩解。组成它躯体的星沙逆向流动，每一粒都回归到最初的记忆场景：药铺蒸笼里的包子、小乞丐碗底的铜钱、苏映刃偷偷塞来的麦芽糖......这些平凡到极点的碎片，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原来如此。"宁折弦的木剑突然碎裂，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半块发霉的芝麻糖，"最强大的从不是剑气......"
苏映刃的琉璃左眼突然复原。她伸出双手，掌心躺着另外半块糖。当两块糖拼合的瞬间，所有星沙都停止了流动。
"...而是我们舍不得忘记的那些瞬间。"
糖块发出耀眼的光芒。青铜巨像在光芒中土崩瓦解，露出核心处的水晶棺——初代男孩安静地躺在里面，心口插着的青铜针正在融化。
"该醒了。"宁折弦轻轻推开棺盖，"九霄剑主从来不是一个人......"
男孩睁开双眼。这一次，他的瞳孔清澈如初生婴儿。当他握住宁折弦的手时，整个虚空开始重构：药铺的炊烟重新升起，青云宗的瓦片自动修复，剑冢外围的土坡上，一株幼苗正破土而出。
苏映刃的九条尾巴重新生长出来。她惊讶地发现，每条尾巴尖都缀着一粒芝麻——正是当年糖块上掉落的那些。
"这是......"
"新世界。"宁折弦指向远方。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阳光里没有代码，没有量子纹路，只有最纯粹的金色光芒，"用凡心编织的世界。"
初代男孩的身影逐渐淡去。在他完全消失前，宁折弦听到一句轻语：
"下次埋糖时......"
"...记得浇点水......"
（全书完）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凡剑斩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