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完结 ...
-
公寓还没打扫，何哲宇只能先跟他回酒店，一出公司门，他看着那辆白车：“换车了？”
“嗯，原本那辆卖了，我跟家里又断了，不用留着钱给他们挥霍了，”赵序教他开车门，“前门是正常开的，后门的话是往后开，跟别的车是反着的……没别的了。”
何哲宇想起自己一开始不知道迈凯伦的车门怎么开，但那时赵序笑得很开心，没想到现在会为了一个反着开的后座车门单独提醒他，他很讶异：“怎么突然给我介绍？”
“……就，呃，我觉得，”赵序摸了摸鼻子，“就是如果你因为没钱导致不懂一个东西，然后又必须面对的话，可能有点难堪吧，我，我不想看你难堪了，不好笑……我也穷过。”
何哲宇愣了愣，又笑了，主动装作不会开后座门一样轻轻扯了扯：“赵总，这个我不会。”
“都喊我赵总了还开后座车门，今天我开车！”赵序怒了，“你给我坐副驾！当我是司机啊？！”
“其实，我也可以当司机了，”何哲宇眨眨眼，“我考了驾照了，朱总还把公司的车借给我平时开，车技应该还不错。”
赵序努努嘴，心想公司又不是没司机：“下次吧，好久没载你了。”
坐上车，何哲宇这个对物质不在乎的人又安静了，完全没有打探一下他的新车的兴趣，赵序故意在调座椅的时候把扶手箱翻得啪啪响，结果何哲宇还以为是他不方便操控，替他扶了一下箱盖。
赵序盯着他：“……你快问那个问题。”
“嗯？”何哲宇疑惑，回忆了一下这好像有个梗，“你……能不能当车模？”
“神经病啊！你之前在宣传岗是吧？”赵序气笑了，“你问我为什么买这个车！”
“劳斯莱斯，我也是认识的，赚了大钱都会想买这个吧，”何哲宇没理解他的意思，“你为什么买这个车？”
赵序终于找到显摆的由头，轻轻哼了声，抬起胳膊摁开了星空顶，然后把亮度调得更高，上千根光纤穿透漆黑的车顶散发着点点白光，流淌出一片人为控制的星河。
何哲宇仰起头，睁大了眼睛，连鼻梁都被照得闪闪发亮。
“……你说了，首都总是看不到星星，”赵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你坐我的车吧，天天都能看。”
何哲宇没多看几眼那天价星空顶，只是偏过头来看着赵序的眼睛，长着这么一副骨相锋利的眉眼，却只对他含情，浓密的睫毛笑得要滴出一片水墨画了，他点点头，答应他：“好，天天都看。”
这些年赵序还一直在请人打理公寓，防止房子没人维护就坏了，现在本身不脏，只需一天简单打扫，二人又搬回了那套房。
何哲宇望着一如往日的家具、玻璃柜里干干净净的玩具，意识到这里一直在被好好保护，他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赵序已经撒开行李，鞋子一踢啪塔啪塔跑上前，朝着地毯一扑，咕噜噜地在上面打了个滚。
“回家了！”赵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腔调绵得抽长了毛线和地毯缠在一起，他兀自哼哼，“回家，回家……”
何哲宇哭笑不得地拖着箱子跟上去，赵序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把东西全扔在那，使唤上何哲宇了，忙不迭要从地上爬起来，又被赶到现场的何哲宇摁了回去。
“躺着就好了，”何哲宇冲他笑，“我喜欢服务你。”
“……听起来怪怪的，”赵序躺在软乎乎的地毯上，开始黑的白的都想成黄的，又努力解释，“我俩现在是平等关系！都要工作的，我不能再把家务都扔给你做！”
何哲宇也坐下，坐在他旁边，撑着胳膊望向在地毯上躺成一条毛巾的赵序：“是吗？我的工资和六险二金还得靠你养呢，让我来吧，我一会就收拾。”
赵序戳了他两下：“你那叫劳动所得，不叫我养你！！不许偷换概念，你个工贼！下了班还给老板白干活！！！”
何哲宇被他闹笑了，俯下身来和他蹭了蹭脑袋。
“好吧，但我就是喜欢做这些，喜欢让你过得轻松一些。”
喜欢，就算你换了别人，也不会有我做得让你顺心。
何哲宇确实如这句话所说，他们现在都要工作，周末会请保洁和叫干洗上门拿衣服，吃饭也可以订餐，但他还是尽可能包揽下家里所有还需要人去做的事务，包括曾经的叫赵序起床又给他递水喝、给他拿衣服再换上、每天提前准备好早餐。
离开家门，他又履行职责去做好助理，从办公室到片场，事无巨细零碎七八，每日工作严谨到了让赵序的原助理产生了真正的失业危机。
西海的上下级关系没那么明显，大家有话直说，助理胆战心惊给赵序点了个咖啡，问道：“……赵总，招他进来是因为要开我，所以培养新人了吗？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有，纯属老板好色。
赵序咳了两声：“没，你放心吧，我单纯觉得现在还得时不时去拍戏，所有活都交给你一个人太累了。”
回到家，赵序看着何哲宇顺手替他脱了外套又收好，第二天醒来桌上又早早备好热腾腾的早餐，心里很不好意思：“真的不用这样了，就，我们……我们现在不是谁需要伺候谁的关系。”
“我习惯了，如果不让我照顾你，我会觉得很空，”何哲宇垂下眼帘，“……觉得很没安全感。”
“啊？这还会没安全感，那那你来吧，”赵序慌了，他对何哲宇的难过草木皆兵，只能小声吐槽，“我这给你带来的影响也太大了吧？连生活习惯都……哪有人喜欢照顾别人的。”
何哲宇点点头：“可是我被你影响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我本就是因为你活下去的，我又爱你，以后也为你而活，符合逻辑。”
赵序：“……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何哲宇没反驳，认真询问：“嗯，那你可以只需要我一个人吗？我会一直做好的。”
赵序噎了下，意识到何哲宇总是强调的这句话并非单纯的失业危机，一扫开全是真心的如履薄冰，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跟他坦白：“……其实，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那些都是我装的。”
“嗯？”何哲宇愣了愣。
“就是……一直都只有你啊！”赵序蹙着眉的脸红了，“我没跟别人睡过，我承认，我是好色！动动手逗两句是有的，我没跟你隐瞒，但睡不一样，我，我以为我们那年睡过了，我才跟你……的，我也没包过别人也没和别人同居过，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听完这段磕磕巴巴的真相，何哲宇手背的青筋一下子鼓鼓紧紧地绷起，面上还努力维持着冷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缓缓走到赵序面前，居高临下地把他围在桌边，双手撑在身侧，令他无处可逃：“……真的？”
“真的呀，我要是骗你你去圈内问一圈不就知道了，谁是真的跟我睡过的，”赵序看着他的表情兴奋得心口怦怦跳，又伸胳膊去勾他脖子，“这几年也没有，我就惦记着你一个，我是老板，你是我助理，我们可以下午再去上班的，好吗？”
衣服白穿了。
何哲宇一如既往地善于服务，然而，在他被允许展现掌控欲和侵略性的时刻，他的自制力和在赵序面前所有的小心克制还是被扯了一道裂缝，所有的自我都从中倾泻而出。
他其实有许许多多想对赵序实现的想法，从他注意到那颗眼皮上的痣开始，随后是他的每一寸皮肉每一截筋骨，美好漂亮，迷得他移不开眼，甚至想要将被众人簇拥的赵序据为己有。
最后阶段，他俯下身来凑到赵序耳侧，汗水一滴滴打在他的肩/窝，哑着嗓子回应他：“我也没有……赵序，我的人生，只有你一个，我只注视过你，只爱过你，只吻过你，只……过你，所有的所有，都只有你，也只能有你。”
这些汗水和被眼泪揉成面团的述情都被赵序照单全收，他一边伸手替他捋开额头湿润的发丝，一边用哄诱似的语气轻软地回应他：“那你不要食言。”
两个人洗完澡出来补上早饭的时候，何哲宇啃着三明治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好像还在追你。”
“？对哦。”
赵序也反应过来，我草，怎么又直接……了，他的互通心意两厢情悦确定关系剧情呢？
……剧情被他这个没有艺德的演员卡掉了啊！没了！何哲宇救完场他们就没补拍镜头了！
赵序望着何哲宇的眼睛有点心虚，他那个该死的烧鹅脖子又被吊起来了，又开始耍大牌拒拍了，连个“我喜欢你我同意”都说不出口，拍了那么多电影电视剧也他吗没人说过现实里表个白这么费劲啊。
他摸摸索索从餐桌角落找了副以前快闪活动送的扑克，掏出来洗了个牌，然后放在何哲宇面前：“红心A。”
赵序指了指牌摞：“……红心A，抽出来，我就跟你在一起。”
何哲宇愣了愣，他有点猜到赵序下一步的动作，但还是心中紧张。
他小心地选了一张牌，正要把它揭开，赵序就迅速伸出手来往他手里一拍，一张藏在袖子里的牌和他手里的牌瞬间换了，只剩他手心痒痒的触感昭告着这场明目张胆的出千。
“什么牌啊？”赵序偏过头去，明知故问。
“……方片5。”何哲宇故意说错。
“不可能！我刚换的牌！”赵序急了，“你什么意思，你到底……”
何哲宇把牌摊在他们二人中间，一张崭新的红心A明晃晃地在他面前招摇，像他本人无处可逃的心。
“原来是你换的牌，我还以为是我抽的呢，”何哲宇笑了，“……那，你为什么换我的牌啊？你喜欢我吗？”
赵序的脸开始红了，红着红着他这只烧鹅熟了，熟透了终于能被下到砧板上了，脖子往木头上一瘫，他大喊大叫地嚷嚷：“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喜欢你我想着你那么多年宝贝着你送我的所有东西干什么？我就是想找个台阶下你非要拆我台，到底要不要在一起啊？！”
“要。”
何哲宇果断起身，捧住他的脸，不带一丝犹豫地把他接下来的话语都吞吃入腹。
结束这个吻，下一刻，何哲宇又转身走到茶几边去，从以前翻出欧泊袖扣的抽屉里又翻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赵序认得那个颜色，他看着盒子呼吸都快停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何哲宇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随后如他预想一样，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捧起了那个小盒子。
Tiffany的。
何哲宇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释："其实当年的钱，我没有全部还给你，还留下了一点片酬，这两年又攒了些工资……你说，你需要这种有品牌价值的东西，所以我想，如果一点存款都没有的话，应该要很多很多年才买得起了。"
“赵序，你是我的梦想。
能不能给我一个……梦想成真的机会。”
他打开了那个戒指盒。
“可以和我结婚吗？”何哲宇望着他，“我知道我们不能领证，但我想和你结婚，可以吗？”
我草，好大好闪，至少两克拉。
赵序傻眼了：“我们不是刚在一起吗怎么就求婚？！”
“可是我爱你很多年了，”何哲宇耷拉了眉尾，“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很久了。”
“太快了！不行！你你先表现一下，不是我那个，呃，我不是说不愿意的意思，”赵序有点语无伦次，又想故作矜持又想直接扑上去给酒店打电话办婚礼，一团乱麻理不清先后，但看着对方跪在地上的膝盖，他还是先伸出了手，“……你买都买了，给我戴一下吧，手指有点空。”
何哲宇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他笑了，笑起来把赵序面上的红晕都染到自己的耳朵上，随后低下头来，精细又小心地托起赵序的无名指，缓缓为对方戴上钻戒。
刚刚好。
什么时候给他量的尺寸。
赵序看着对方给自己戴戒指的虔诚模样，心里突然有点酸，戒指戴好，没等对方站起身，他也往地上一栽，用力地把何哲宇抱住了。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回来找我，谢谢你愿意爱我，谢谢你不恨我，”赵序有点哽咽，没那个精力再嘴硬了，“我爱你，我也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都不想跟你分开了。”
朝阳区大别墅里头陆陆续续添置了他们的东西，平时工作还是住公寓方便，但是轮到周末休息，又或是有朋友来聚会，他们都会回别墅里住。
那年，首都的第一场雪，赵青青也从国外休假回来，她在海外的适应能力好得出奇，竟然收获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机会，目前暂定是要在那里待很久。
和何哲宇碰上面，赵青青虽然对他们复合有所耳闻，但见到本人才长舒一口气，确认这是真的，不是她哥精神状况无可救药后的幻想。
“……终于，”赵青青望向他，“你不在的时候，我哥过得可差了，我跟他身边那些朋友有个群，大家有事没事挨个给他添点小麻烦找他有事，互相汇报他的情况，怕他想不开。”
何哲宇心里难过了：“我以后会一直留在他身边的。”
赵序从他们旁边风风火火地跑过去了，边跑边喊：“哥哥去找上次买的堆雪人的东西了！你们好好聊啊！一会出来陪哥哥打雪仗嘛！”
“好——”赵青青长长地回应他，“我想要个雪人的帽子！”
等到赵序跑出去了，赵青青才无奈地扭头和何哲宇对视。
“我哥有的时候讲话很幼稚吧？”赵青青笑了，“他一跟我讲话就很幼稚，跟小时候似的，谁还每句话都自称哥哥啊。”
“嗯？”何哲宇有点意外。
“我上网查过，很多有心理问题的人会通过变回小孩的状态来寻求安全感，我哥在我面前很安全，”赵青青看向他，“可能我哥在你面前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总是像小孩？”
“你……”何哲宇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赵序都没听过的心里话，脑子里有点乱。
“说实话，我以前对同性恋有点偏见，但那个同性恋是我哥，我就得跟他说，我喜欢看同性恋小说，我觉得有意思，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了爱看的其实是我同桌哈哈，”赵青青笑得很轻，“我知道我爸叫我赵轻轻是因为希望我轻飘飘，他每次都让我不要跟二哥抢肉吃，因为我得瘦得轻，但我哥一直骗我说是让我去远方扎根，那我就信我哥。”
青青：“何哲宇，我哥说他做错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谢谢你能原谅他……你，你能彻底原谅他吗？你能放下以前的事情，以后都对他好吗？”
何哲宇点点头：“嗯，我从来没有记过他的仇，我发誓，我永远都会对他好，尽我一切所能。”
得到肯定的回答，赵青青轻松地笑了，哼着歌往屋内走去，她要去吧台泡热可可喝，把外头的空间留给哥哥嫂嫂二人世界。
赵序在铺天盖地的鹅毛雪里高举双手转着圈，笑起来露出弧度漂亮又柔软的嘴巴，红红地嵌在白净净的脸上，人又掉在白花花的雪里。
“南城不下雪！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雪就是在横店，何哲宇，你知道吗，有个传说是赶上横店第一场大雪的剧会大爆，我第一次演戏就赶上了，第一次演戏第一场大雪，我赶上了，我那年就赶上啦！”
何哲宇连忙找了羽绒服和手套跟出去，赵序只穿了一件软绵绵的羊绒毛衣，不挡风，玩雪要感冒。
他一迈出门，赵序手上那个小小的雪球就砸上来了，一个白白的雪印砸在他心口，赵序阴谋得逞，洋洋得意：“好球！”
“好球好球，”何哲宇无奈地跟上去，给他披外套，“手套也戴上再玩吧。”
“我不！”赵序推搡他，“戴手套不好玩，就是要手摸着，一粒一粒的雪花在手心里被压实压实……感觉不一样！”
“戴上。”何哲宇这回不听他话了，直接拽过他的手，就要往上套。
“你得到了就不珍惜啦！你都不听我话啦！”赵序大喊大叫。
“珍惜，”何哲宇很认真，低着头盯他的眼睛，“珍惜，才担心你生病。”
赵序不嚷嚷了。
“珍惜才总想你少抽点烟，少喝点酒，想……想让你身体好一点，活久一点，”何哲宇眼眶有点红，“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想见到你久一点，赵序，我年纪比你小。”
赵序闷了。
“戴，戴就是了……”赵序乖乖地配合他。
“烟呢？”
“……我慢慢来，先一天半包行吗？慢慢来嘛，不然我好难受啊。”
“酒呢？”
“除了应酬都不喝了，应酬也少喝点……”
“应酬也不用喝，我给你挡。”
“知道了呀！都听你的。”
……哈哈，好爽啊。
赵序的心上要长出朵吹萨克斯跳舞的花了，扭来扭去忘乎所以肆意扰民，他有老婆管了，他有老婆管了，有人管着他少抽烟少喝酒戴手套穿外套啦！他有家啦！
何哲宇笑了，低头吻上了他：“……好，谢谢你。”
赵序呼了几口白气，看了看手上的手套，又看了看何哲宇红红的脸，计上心头，他勾着何哲宇的脖子，作势要回吻他，趁何哲宇瞪大了眼红着脸不敢动的时候，突然一用力，把何哲宇带翻到地上。
他戴着手套的手垫在何哲宇脑袋后面，两个人一起栽在软乎乎的雪地上，何哲宇被他压在身下，头发都向两侧散下了，愣愣地向上盯着。
赵序幼稚地笑了，他俯下身，把天光遮了一大片，投下一道阴影在何哲宇身上。
“我只接受真爱之吻啊，你跟我是真爱吗就亲我？”他故意逗何哲宇。
何哲宇平静地躺在雪地里望着他笑：“嗯，我爱你。”
于是，赵序低下了头，吻了回去。
漫天遍地的大雪，呼啦呼啦一片一片，掉在黑色的头发和羽绒服上，化开又叠上新雪，赵序抽出手来朝上展开，看着面前的何哲宇和手心的雪花，他像个跑在最前、跑进春天的雪人，他要化了，化成山上的溪流，咕噜咕噜掉下来，被何哲宇接住，又进入四季轮回变成下一年的雪。
横店的第一场大雪，人生第一也是唯一的一见钟情。
雪花、雪花。
星星、星星。
全都，为我降落吧。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完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