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落尘，清欢无渡》》清河难颜开

29、神谕临世起烽烟 逆命执刃碎心魂

　　玄冥宗的天穹突然裂开一道金芒，祥云翻涌间，九天龙辇缓缓降下。天帝头戴冕旒，周身缠绕着镇压诸天的威严，天后身披流霞神衣，发间凤羽随神力波动轻颤。当这对神界至尊踏足宗门时，大地都在震颤，就连沐尘布下的冰魄结界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吾儿言清。"天帝声如洪钟，金色神纹自他掌心蔓延，直指落言清，"是时候回归神界，重掌鸣凤神尊之位了。"他抬手间，一件绣满星辰的赤金神袍裹挟着神力飞向落言清，"穿上它，这才是你应有的模样。"

　　落言清望着空中悬浮的神袍，神界记忆如潮水般再度翻涌。他看见幼年时在神殿习剑的自己，看见神魔大战中战死的战友，更看见父亲将弑神长枪交予他时的殷切目光。可当他的视线扫过不远处斜倚在冰棱上的沐尘，握着长枪的手却微微发颤——少女冰蓝色的竖瞳中，倒映着他此刻动摇的神情。

　　"陛下！"顾明记率先行礼，白发在神力威压下紧贴地面，"那应龙之血与混沌血脉融合的妖孽..."

　　"正是！"天帝目光如电，锁定沐尘，"此子一日不除，六界永无宁日。墨尘，你当年封印应龙，想必也不愿看到这妖力祸乱世间吧？"

　　霜寒帝君墨尘的霜纹白衣簌簌作响，她望着女儿被金色神光照亮的侧脸，想起三百年前封印应龙时自己几近消散的元神。可当沐尘转头对她露出熟悉的狡黠笑容时，那些动摇的念头又被刺痛心脏的钝痛碾碎。"陛下所言极是。"她握紧霜华剑，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尘儿她..."

　　"无需多言！"天帝挥袖打断，九重神雷在云层中炸响，"鸣凤神尊，你既已觉醒，当以六界大义为重。亲手斩杀这孽障，便是你重归神界的投名状！"

　　演武场上一片死寂。落言清缓缓接过神袍，星辰之力顺着衣料涌入他的经脉，弑神长枪在他手中发出饥渴的嗡鸣。他望向沐尘，却见少女正用指尖凝成冰镜，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画着夸张的妆容："小神鸟，还不动手？莫不是要本座亲自送上门？"

　　"沐尘！"林婉儿突然冲出人群，寒月镯的光芒在神力威压下摇摇欲坠，"快逃！他们..."

　　"逃？"沐尘轻笑，冰镜碎裂成漫天星屑，她赤足踏过地面凝结的冰莲，周身龙形虚影呼啸而出，"本座何时怕过？"她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母亲苍白的脸上时，眼尾的冰纹微微颤动，"不过是群被规矩捆住手脚的可怜虫罢了。"

　　"执迷不悟！"天帝勃然大怒，抬手便是一道灭世神罚。沐尘周身的混沌之力与应龙妖力轰然爆发，五族光芒与冰蓝之气交织成盾，竟生生抵住了这足以轰碎山岳的一击。

　　"父亲！"落言清突然挡在沐尘身前，弑神长枪横起，"她虽然身怀异力，但从未主动为祸！"

　　"让开！"天帝的神纹彻底暴走，整片天空化作金色炼狱，"今日若不杀她，他日混沌之力必将吞噬三界！"

　　战斗一触即发。墨尘的霜华锁链缠住沐尘的手腕，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妖力震碎；顾明记与长老们布下的诛魔大阵，在混沌血脉的冲击下如同薄纸。沐尘以一敌众，冰蓝色的剑光劈开神罚、绞碎符咒，可当她看见落言清被天帝的神力击中，口吐鲜血跪倒在地时，动作却猛地一滞。

　　"鸣凤神尊！还不动手？！"天帝的怒吼震得云层崩裂，"你若再护着这妖孽，便与她一同葬身此地！"

　　落言清颤抖着举起弑神长枪，枪尖对准沐尘的心脏。他望着少女眼尾流转的幽光，突然想起无数个并肩练剑的清晨，想起她蒙着白绫偷偷在他剑穗上系铃铛的模样。"为什么..."他的声音哽咽，"为什么不逃？"

　　沐尘却突然笑了，笑得眼角泛起泪花。她主动向前，将心脏贴上冰冷的枪尖："小神鸟，你不是想守护六界吗？"她的声音轻如耳语，却让所有人都听得真切，"那就...成全你。"

　　刹那间，弑神长枪贯穿她的胸膛。混沌之力与应龙妖力暴走，化作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墨尘的嘶吼、林婉儿的哭喊、天帝的震惊，都在这股力量中扭曲成碎片。落言清抱着逐渐透明的沐尘，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崩溃的神情，终于明白——从混沌血脉觉醒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要成为彼此的劫数。

　　而在风暴中心，沐尘的嘴角依旧挂着倔强的笑。她伸手触碰落言清的脸，指尖的温度逐渐消散："下次...换你来找我..."话音未落，整个人化作万千冰蝶，消失在漫天混沌之中。只留下弑神长枪上，那枚不知何时系上的、早已冻成冰晶的铃铛，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