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落尘，清欢无渡》》清河难颜开

22、白绫蒙眸寻剑道 残音辨影震玄门

　　桃花秘境的温泉蒸腾着白雾，沐尘摸索着系紧眼上的白绫。霜寒手链在腕间轻颤，似在为她即将踏出的一步鼓劲。一年前那场折磨留下的伤疤仍在隐隐作痛，但她掌心紧握的霜华剑却传来熟悉的温热——这是她与外界相连的另一只眼睛。

　　"我陪你去。"林婉儿伸手搀扶，却被沐尘笑着避开。寒月镯的光芒在她指尖跳跃，映出少女倔强的侧脸："我自己可以。"她深吸一口气，迈出的脚步虽有些踉跄，却坚定地朝着演武场方向走去。

　　演武场上，弟子们正在演练新学的《碎星剑诀》。顾明记负手而立，目光扫过空着的席位，心中不禁一叹——自沐尘失明后，那抹总爱调皮捣蛋的身影便消失在课堂中。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剑穗晃动的轻响。

　　"谁？"守场弟子出声呵斥，却在看清来人时愣住。只见沐尘蒙着浸透岁月痕迹的白绫，霜华剑斜挎在肩，明明看不见路，却精准地避开地上的剑桩，每一步都踩在青石砖的缝隙中央。她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息，与空气中的灵力产生微妙共鸣。

　　"是沐师妹！"人群中爆发出惊呼。林婉儿紧张地攥着寒月镯，生怕好友摔倒；落言清握紧雷纹长枪，随时准备冲上前。而墨尘站在云台上，霜色眼眸中闪过欣慰与心疼——她知道，女儿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重生。

　　"今日...我想试试《碎星剑诀》。"沐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霜华剑自动出鞘，悬在她身前半尺处，剑身符文与霜寒手链同时亮起。顾明记刚要开口劝阻，却见少女突然旋身而起，剑气如银河倒卷，竟是直接施展剑诀的第三式！

　　失去视觉的沐尘，将听觉与感知锤炼到了极致。她能听见风声掠过剑刃的细微变化，能捕捉到灵力流动的轨迹，甚至能通过对手呼吸的频率预判招式。当其他弟子还在笨拙地挥剑时，她已踏着诡异的步法穿梭在场中，霜华剑划出的九色光芒在空中凝成星图，每一剑都精准无比。

　　"这...这怎么可能？"楚洲南长老望着沐尘如鬼魅般的身影，手中的戒鞭"当啷"落地。失明后的沐尘，竟将《碎星剑诀》练出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意境——不再依赖视觉的捕捉，而是以心为眼，以气御剑。

　　演练结束，沐尘收剑归鞘，稳稳落在原地。她伸手擦去额间的汗珠，白绫下的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原来，没有眼睛...也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霜华剑发出清越的鸣响，似在为她的蜕变欢呼。

　　暗处，赵林弦的残余党羽通过铜镜目睹这一切，瞳孔骤缩。镜中倒映的沐尘周身缠绕着神秘光晕，那些曾被认为是废人的伤痕，此刻竟化作流动的符文，与霜寒手链的力量遥相呼应。而在玄冥宗禁地深处，被封印的石碑裂痕中渗出的黑雾，悄然朝着演武场的方向汇聚。
　　玄冥宗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顾明记的案头洒下斑驳金纹。老仙尊捧着新寻来的《九霄云篆秘典》，指尖抚过古朴的封皮，眼中满是珍视。可当他翻开扉页的刹那，呼吸陡然一滞——泛黄的宣纸上，工整的仙法密文竟被改得面目全非，原本记载灵阵图的空白处，赫然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乌龟，背上驮着个戴着掌门冠冕的滑稽小人。

　　"沐——尘——！"顾明记的怒吼震得整座青云殿簌簌发抖，手中的玉镇纸"啪"地拍在案几上，惊飞了檐下栖息的灵雀。他额间青筋暴起，盯着纸上"赠亲爱的掌门大人"几个墨迹未干的大字，白发气得根根倒竖。

　　此刻的沐尘正倚在藏书阁后的老槐树上，霜华剑横在膝头，白绫蒙着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林婉儿蹲在旁边，寒月镯投射出的月光化作灵巧的手，正往她嘴里塞着灵莓："你就不怕掌门这次真要气出心魔？上次被赵林弦折磨的伤还没好全呢！"

　　"怕什么？"沐尘咬碎酸甜的灵莓，伸手摸索着从怀中掏出半截炭笔，"眼睛看不见，反而更有趣了。"她歪头朝着藏书阁的方向，竖起耳朵捕捉着远处传来的动静，"听，掌门的脚步声，比上次快了三成。"

　　话音未落，顾明记带着一众执法弟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老仙尊望着树上晃悠着双腿的少女，手中拂尘剧烈颤抖："孽徒！你可知罪？那《九霄云篆秘典》乃是..."

　　"乃是上古仙门传承，价值连城！"沐尘接口道，突然翻身从树上跃下。霜华剑精准地勾住她的腰带，将她稳稳托住。她晃了晃手中的炭笔，白绫下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但我觉得，加点趣味也不错。您看那乌龟的眼睛，我可是画了整整三个时辰呢！"

　　"强词夺理！"顾明记怒喝一声，抬手便要施展惩戒术。却见一道霜色屏障骤然升起，墨尘踏着月光翩然而至，白衣上的霜纹与沐尘腕间的手链交相辉映。

　　"顾掌门消消气。"墨尘唇角含笑，指尖轻点，案几上被篡改的书页竟自动修复如初，"当年我把师尊的《丹道真解》改成菜谱，被罚抄书三年。"她转头看向自家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宠溺，"尘儿这性子，倒真是随我。"

　　沐尘趁机溜到母亲身边，伸手抱住她的胳膊："母亲最好了！我这不是想给枯燥的典籍添点生气嘛~"她突然侧耳，霜华剑猛地出鞘，剑气精准地劈开三丈外的枯枝，惊得藏在树后的小弟子跌坐在地。

　　"你...你明明看不见！"顾明记目瞪口呆，看着沐尘仅凭风声便预判出偷袭，混沌灵根与霜华剑的契合度竟比失明前更甚。

　　"眼睛虽是心灵的窗户，"沐尘摸索着捡起掉落的炭笔，在空中随意勾勒，灵力凝成的光点自动组成一只展翅的凤凰，"但声音、气息、甚至风的形状，都是我的世界。"她歪头，白绫下露出小巧的下巴，"掌门若是喜欢，我可以把《九霄云篆秘典》全改成连环画，保证比原版好记十倍！"

　　林婉儿在一旁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寒月镯的光芒都跟着乱颤。落言清抱着雷纹长枪倚在墙角，看着少女明明伤痕未愈，却依旧肆意张扬的模样，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心疼、敬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场闹剧最终以墨尘承诺约束女儿收场，但顾明记刚松了口气，次日清晨又被气个半死。他的书房里，所有典籍都被贴上了奇怪的标签：《御剑心得》变成《如何优雅摔屁股墩指南》，《灵植培育大全》成了《蘑菇炖鸡的108种做法》。最过分的是，他珍藏的玉制砚台里，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坛灵酒，酒香四溢，还飘着张字条："独饮不如众乐，谢掌门赠酒！——爱你的尘儿"

　　当顾明记举着砚台追到演武场时，正撞见沐尘蒙着白绫与人比试。她赤着脚踩在青石上，霜华剑在指间舞出万千虚影，仅凭对手衣袂的摩擦声，便能预判招式。每当有人试图偷袭，寒月镯的光芒就会及时提醒林婉儿，后者便甩出月光锁链捣乱，惹得全场笑声不断。

　　"够了！"顾明记的怒吼淹没在哄笑中。他望着在人群中穿梭自如的少女，突然想起一年前那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身影。如今的沐尘，虽失去了双眼，却仿佛挣脱了所有枷锁，将混沌灵根的力量与战斗天赋发挥到极致。

　　暮色降临时，沐尘靠在冰魄峰的栏杆上，听着远处传来的虫鸣。霜寒手链突然发烫，识海中浮现出母亲温柔的声音："尘儿，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她嘴角扬起笑意，摸索着掏出炭笔——这次，她要在掌门的寝殿门上，画一幅会动的"百鸟朝凤图"。

　　而在玄冥宗禁地深处，被封印的石碑裂痕中，渗出的黑雾悄然凝聚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沐尘的方向。石碑上的古老符文与她腕间的霜寒手链产生共鸣，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