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笙潇处》叶邮

12、四月的答卷

　　南河中学的四月，紫藤花垂落如瀑，将高二（3）班的窗户染成淡紫色。
　　粉笔灰在透过窗帘缝隙的光束里轻舞，叶笙握着自动铅笔，看着语文试卷上《成长中的微光》的题目，笔尖悬在稿纸上方迟迟未落。
　　她悄悄抬头，目光穿过教室斜前方，沈翊鸣正垂眸疾书，阳光顺着他微卷的发梢流淌，在草稿纸上勾勒出晃动的金边，他睫毛的阴影随着笔尖的移动轻轻颤动。
　　窗台上的风信子被吹得沙沙作响，恍惚间，叶笙想起上周沈翊鸣偷偷把这盆花放在她桌上，附的小卡片写着“给会发光的你”。
　　考试铃打响的瞬间，沈翊鸣忽然回头，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腕间运动手环上的熊猫钥匙扣随着动作轻晃——那是叶笙送他的礼物。
　　叶笙抿唇轻笑，低头时瞥见草稿纸角落，不知何时被画了颗小太阳，旁边还写着“写完请你喝草莓奶”，字迹被橡皮擦反复修改过，边缘略显毛糙，反倒添了几分可爱。
　　她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突然觉得作文题目有了灵感，笔尖落下，写下“他是我青春里最耀眼的星光”。
　　英语听力考试时，沈翊鸣故意把铅笔掉在地上。
　　俯身去捡时，他快速将写着“第17题选C”的纸条压在叶笙桌角。
　　叶笙佯装整理文具，指尖擦过纸条的瞬间，听见前排传来压抑的窃笑。
　　等到监考老师转身，沈翊鸣又偷偷用橡皮在桌面敲出摩斯密码节奏，三长两短，是他们约定的“稳了”。
　　她忍不住抬眼望去，只见少年装作认真答题的模样，耳朵却红得像是熟透的草莓，连后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教室外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惊起一片紫藤花瓣，顺着窗户飘到叶笙的试卷上，恰好盖住了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字迹。
　　最后一门数学考试结束铃响起时，许妍直接瘫在课桌上哀嚎：“救命！那道圆锥曲线题我算到最后都在怀疑人生！”
　　段嘉言无奈地帮她捡起滚到过道的笔，“你全程盯着叶笙的背影，能算出来才怪。”
　　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许妍涨红着脸抓起课本作势要打。
　　叶笙正收拾试卷，沈翊鸣已经抱着草稿纸凑过来，发梢还沾着汗珠：“最后那道导数题，我用了你教我的数形结合法。”
　　他兴奋地展开草稿纸，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旁，还画着两个击掌的小人，旁边工工整整地写着“笙笙老师真棒”。
　　许妍凑过来挤眉弄眼：“哟，小情侣还搞起教学相长了？”
　　叶笙耳尖泛红，抓起书包挡住脸：“去去去，别胡说！”
　　放榜那天清晨，阳光透过公告栏的玻璃，在成绩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校园里挤满了查分的学生，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叶笙攥着校服衣角踮脚寻找名字，当“年级第十”的字样映入眼帘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欢呼声。
　　沈翊鸣挤开人群冲过来，校服拉链歪歪斜斜，脸上却笑出了虎牙：“叶笙！快看！”他的手指重重戳在榜单上，“年级第五！”少年的掌心还带着汗意，在成绩单上晕开淡淡的水渍。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许妍尖叫着扑过来：“沈翊鸣你什么时候偷偷内卷的！”
　　段嘉言也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厉害。”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学霸情侣双双上榜”，惹得周围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明明是有人教得好。”沈翊鸣突然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叶笙耳畔。
　　他从口袋掏出两颗草莓味糖果，一颗塞进叶笙手里，另一颗自己拆开扔进嘴里，“走，去甜品店，我请你吃双倍奶油的蛋糕。”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小道上，紫藤花的香气缠绕着衣角。
　　沈翊鸣忽然停下，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完整的花瓣，轻轻别在叶笙发间：“你知道吗？这次作文我写的是你。”
　　他耳尖泛红，却仍装作若无其事，“就写那个在跑道上摔倒了还倔强爬起来的姑娘，怎么看都像小太阳。”
　　叶笙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脚下被石子绊了一下。
　　沈翊鸣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两人的影子在阳光下交叠成小小的圆。
　　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许妍举着手机对着他们拍照，边拍边喊：“俊男靓女贴贴！”
　　沈翊鸣听到后，故意挺直了腰板，像只骄傲的小孔雀，逗得叶笙笑得直不起腰。
　　他们走到甜品店时，沈翊鸣非要让叶笙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则站在柜台前认真挑选蛋糕。
　　“老板，要最大份的草莓千层，奶油多加。”他转身朝叶笙眨了眨眼，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蛋糕端上来后，沈翊鸣小心翼翼地用叉子切下最大的一块，推到叶笙面前，自己却只拿了小小的一角。
　　“这次多亏你帮我复习物理，不然我肯定考不了这么好。”沈翊鸣咬了一口蛋糕，嘴角沾了些奶油，“以后我们继续互相帮助好不好？我教你打篮球，你教我写作文。”
　　他伸出小拇指，眼神里满是期待。
　　叶笙笑着勾住他的手指：“拉钩，谁反悔谁是小狗。”
　　窗外的紫藤花随风摇曳，花瓣落在玻璃上又轻轻滑落。
　　甜品店里飘着香甜的气息，少年少女的笑声混着奶油的甜腻，在四月的阳光下发酵成最美好的回忆。
　　在南河中学的这个春天，两颗年轻的心，正沿着各自的轨迹，向着更明亮的方向生长。
　　而那些藏在试卷里的小秘密，课间分享的糖果，还有不经意间的心动，都成了青春最珍贵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