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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柑橘和远山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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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缘分不是一场不出门就能避开的大雨。”
——沈小姐
沈荒听着夜里的小雨很安稳的睡了一夜,哪怕第二天起床赶早了她也是很舒心的。
她打开卷帘门,潮湿的雨气裹着阳光一起扑面而来,沈荒叉着腰光脚踩在柚木地板上,浑身上下都熨帖的不行。
今天是个亮堂的好日子,沈荒心情很好的给自己煮了一壶红茶,顺手又修剪了一捧花插在门外的花篮里。
六月的太阳还是很晒的,沈荒出门放开遮阳棚,还打开了店里一大半的灯。
白天的灯光有点黄澄澄的,映在整面的书墙上好像缓慢流动的洒金。
如果从玻璃窗外面看过去,最顶层的《追忆似水年华》书脊流淌着蜜色光痕,仿佛书中的玛德莱娜小蛋糕正在红茶中舒展。
“叮”——
是沈荒煮的红茶好了。
其实她平时更喜欢青柑普洱,但是沈荒莫名觉得今天那么好的天更配红茶呢。
感觉今天很好的不止沈荒,齐宣也感觉今天好,尤其是他早上起来去给沈荒还伞,路过烘焙店还很幸运的买到了刚出炉的焦糖饼干。
“有人在吗?”
齐宣悄悄安慰了一下砰砰砰的心脏,然后抬手礼貌的敲了只开了一半的卷帘门:“是我来还伞了。”
“来了。”
齐宣支着耳朵,像昨天数水滴一样数了九个脚步,九个脚步之后卷帘门正好打开。
跟昨天不一样的是,卷帘门后是暖热的红茶混着一点柑橘的味道,流淌在空调房里,让人觉得好像是在过秋天。
“一把伞而已,你不还回来也可以。”沈荒接过伞随手放在了一边的柜台上。
“那不太好,我昨天都说好会还给你的。”齐宣背着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然后伸手把纸袋递给她:“我路过烘培房,买了一点新烤的焦糖饼干,是给你的谢礼。”
牛皮纸袋摸着还是热的,沈荒没有拒绝就收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齐宣下意识的又搓了搓指节,笑着对她摇了摇头:“不用客气。”
沈荒抿住笑唇叫他进来喝茶,并装作没看他发红的耳垂。
新煮的红茶很像焦糖饼干的颜色,倒进青瓷马蹄杯里又有一点不一样了,摇摇晃晃的好像又成了没有气泡快乐水。
齐宣总能闻到一股还没闻到的柑橘味:“你在店里放了柑橘香包吗,还挺好闻的。”
“没有。”沈荒从茶壶后面拿出来了一个剥开的丑橘:“是我剥了个橘子忘了吃。”
她顺手就塞给了齐宣:“给你了,快吃吧。”
齐宣喜从天降受宠若惊:“哦……那好的。”
“你不营业吗?”齐宣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沈荒还是没有要把卷帘门全打开的意思。
“我还要出门,今天不营业。”
沈荒捏着木簪,手指灵活的把自己的头发盘了起来。她不喜欢紧坠头皮的感觉,头发盘的松松垮垮的,还像是披在肩上。
她没穿外套,头发全都盘起来之后,齐宣很清楚的能看见她的肩背轮廓。
他看沈荒盘头发,也看沈荒的肩背,一眼一眼的看莫名烫的他眼窝子发疼。
室内空调开到二十度,温度不算多高,齐宣觉得夏天的红茶还是太热,喝几口就要出满头的汗。
“嗯……需要我帮你看店吗?”齐宣说完就后悔了,感觉有点打扰呢:“或者……我的意思是说我能跟你一起吗?”
齐宣又后悔了,这样说好像更打扰一点吧。
沈荒回头看他一眼,把空调又调低了好几度:“你中午还请我吃饭吗?”
齐宣马上就反应过来沈荒已经答应了让他跟着,欢欣鼓舞的一口答应:“当然请啊!”
沈荒穿上外套:“那就走吧。”
齐宣马上起来跟上,很明显的殷勤的帮她关店打伞提包。
沈荒压着微笑不语,看起来很乐意当甩手掌柜的样子。
“唔……裁缝铺……。”齐宣回头看沈荒:“感觉现在很少见了,你来这里拿衣服吗?”
沈荒“嗯”了一声,带着他推门进店。
这大概是家做旗袍的裁缝铺,店里空间很狭小,到处都挂着布料和半成的旗袍,一眼看过去眼花缭乱但是又很赏心悦目。
老板应该是很认识沈荒,熟稔的跟沈荒打过招呼后,就带着沈荒去了试衣间。
齐宣被晾在外面也很高兴,而且很有兴致的研究起了墙上挂着的布料,并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沈荒会换上什么样的衣裳。
他想沈荒很白很漂亮,大概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哦呦,你看我就说吧,就这个色沈小姐你穿肯定好看的不得了哦。”
齐宣早就听到了她们两个人的脚步声,但是莫名羞涩,很做作的躲在落地架旁边假装捏着布料看。
直到听见老板一波三折的夸赞,齐宣终于能很刻意的随意看看了。
于是,他勇气满满的看了过去,然后愣愣的再也没移开过眼睛:
就像老板说的那样,沈荒确实好看的不得了。
平裁旗袍不必掐出来腰身,自然的包裹着整个人下垂到很长,通身的远山紫也不需要另外的装饰,只需要再压几条蕾丝就足够舒适有韵味了。
沈荒旗袍下面还穿着衬裤,衬裤上的花边层层叠叠,衣摆顺着走动摇曳隐隐约约很像将将绽开的山茶花。
远山紫大概是一种味道很特别的颜色,清淡但不寡淡,沈荒穿不像日暮薄雾,更像蚌壳里散发着油润光泽的珍珠。
不抢眼,但是也不舍得不去看。
沈荒扣起了袖口的珍珠,她也很满意:“挺好。”
老板看她也看齐宣,笑得合不拢嘴,努嘴让沈荒快回头看齐宣。
沈荒回头看,齐宣一本正经但是手忙脚乱。
齐宣清了清嗓子,还在低头盯着布料研究,:“……我……我也觉得挺好……”
沈荒微笑但是没有笑出声,老板笑得声音很大。
“哎呀,这片料子可好,还这一大片不要可浪费,不如做个领带送你先生好了。”
“不不不,那个……我不是她先生,我们……我们……是朋友来着……”
齐宣并不是嘴笨的人,但是现在更像被火燎了一样,解释的话说得很烫舌头。
老师说他是“先生”的时候,他其实有点隐秘的高兴来着,可是他又很害怕沈荒不高兴。
沈荒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子:“那就做吧,挺好的料子也别浪费。”
“我做活,包管一点也不浪费。”老板作怪,刮了刮自己的脸皮:“欧呦,还是做朋友好哦,怎么都好。”
齐宣觉得脸很热,不好意思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沈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