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啊哦，被抓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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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像天庭倒翻了洗砚池。
江沅坐在铜镜前，被三四个姑娘围着描眉画眼
"江小二，你这张脸不唱旦角真是糟蹋了！"梳头的红玉往他鬓边簪了朵绢花，"待会儿往台上一站，保管那群醉鬼连酒都忘了喝。"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江沅叹气，"要不是钱包余额比我脸都干净……"
"少贫嘴！"抹胭脂的绿腰扳正他的脸，"唇再红些，待会儿灯一照才显气色——哎哟，有点俊！"
江沅盯着铜镜里那张比女人还娇的脸，真特么可耻，心想：苦命打工五余载，余额依旧为零，如今还要卖笑还债，天道何在？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嚯！"红玉探头往窗外瞧，"哪儿来的神仙人物......"
江沅心头一跳。
下一秒，酒馆的门被风撞开，雨丝裹着寒气灌进来，满堂烛火齐齐一暗。
那人执伞而立，白衣不染纤尘。目光在触及江沅脸上浓妆时明显一滞，随即冷笑："呵，师兄好雅兴。"
白衣人收伞抬头，玉冠下的眉眼冷得像淬了冰。
顾睢。
江沅手一抖，唇上的胭脂蹭到了虎口，狼狈啊，丢脸啊
"老、子、特、么、脑、抽、了、才、会、追、着、你、一、辈、子。"
顾睢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时，江沅正提着戏服下摆往后台溜，活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全场死寂。
醉汉的酒杯悬在半空，说书人的折扇"啪嗒"掉在地上，连楼上雅间偷看的小姑娘们都屏住了呼吸——毕竟谁见过谪仙骂街呢？
江沅僵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这身打扮，活像被捉奸在床的狐狸精。
"这位客官......"掌柜的硬着头皮打圆场，"可是认识我们江小二？"
顾睢冷笑一声，目光钉在江沅鬓边那朵颤巍巍的绢花上："认识？"
他忽然抬手，一道剑气擦着江沅耳际划过，绢花碎成漫天红蝶。
"他左腰有颗痣。"
"右肩胛骨上三道疤。"
“对对对，被他头发挡住的左眼底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后颈最怕人碰——"
"顾思危！！"江沅耳尖滴血似的红，"你他妈——"
"江沅绝望闭眼——完了，明天《醉仙楼头牌秘闻录》就要畅销全城了。
"顾思危！"他耳尖通红，"你..."
"怎么？"顾睢抱剑冷笑，"许师兄卖笑，不许师弟拆台？"说着突然凑近，指尖沾了点他脸上的胭脂，又猛地一抹口红"这颜色...啧，配不上师兄。"
"那你觉得什么颜色配？"江沅破罐子破摔，"要不您亲自给我画一个？"
满堂哄笑中，顾睢的耳根悄悄红了。
后来江沅总想，那天要是直接跳窗逃跑就好了。
可他的脚像生了根，眼睁睁看着顾睢一步步走近，靴底碾过满地碎绢花
"师尊说......"顾睢忽然伸手，拇指重重擦过他唇上残存的胭脂，"你当年留书说'要当神仙，要去天界闯荡'。"
"可我翻遍三十三重天。"
"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找不着？"
江沅喉结动了动。
"找不着就对了！"江沅突然拍桌，“工资拖欠啊！"江沅痛心疾首，"神仙也搞996还不给加班费！"
窗外惊雷炸响，照见顾睢抽搐的嘴角。突然他一把拽过江沅："跟我回去。"
"干嘛？"
"算账。"顾睢咬牙切齿，"你欠师尊的三百年寿礼，欠我的生辰贺礼，还有..."声音突然低下去，"欠我的一百二十七封回信。"
江沅怔住。
雨声中，他仿佛听见很多年前那个追在他身后的小师弟，一遍遍地问："师兄，下次还给我带糖葫芦吗？"
"师兄，你是准备在酒馆唱一辈子戏？"
顾睢拽着江沅的袖子往城外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拖回三百年前。
"顾思危！你撒手！"江沅挣扎，袖口被扯得歪斜，露出半截手腕——他猛地一挣，迅速把袖子拉好，连指尖都藏了进去。
顾睢冷笑："怎么，现在连碰都不能碰了？"
"是啊，怕脏了仙君的手。"江沅转身就要往回走，"师尊那儿我不去，你爱回自己回。"
顾睢盯着他的背影，突然道："你当年飞升前，答应过我什么？"
江沅脚步一顿。
——"等师兄当了神仙，给你带天上的糖。"
——"骗人是小狗。"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走："……汪。"
顾睢："……"
锦官城最深的巷子里，总蹲着几个瘦小的身影。
江沅每天都会来，带些馒头、糕点，偶尔还有几颗糖。孩子们远远看见他，眼睛一亮，呼啦啦围上来："江哥哥！"
顾睢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江沅蹲下身，笑眯眯地摸一个小姑娘的头："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小姑娘摇头，怯怯地看了眼顾睢："那个凶巴巴的哥哥是谁呀？"
江沅头也不抬："哦，他啊，路过的。"
顾睢："……"
他刚想发作，巷子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孩子推搡，嘴里骂骂咧咧："小杂种，也配吃白面馒头？"
那孩子一声不吭，怀里死死护着半块馒头，眼神却亮得惊人。
江沅眼神一冷，起身就要过去。
顾睢一把扣住他肩膀："少管闲事。"
"松手。"
"你——"
江沅甩开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那个孩子拉到身后，笑眯眯地对那几个少年道："几位小公子，欺负人可不好。"
领头的少年嗤笑："关你屁事？一个戏子也敢——"
话音未落，江沅指尖一弹，少年腰间的玉佩"咔嚓"裂成两半。
"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人，"江沅依旧笑着，眼底却冷得像冰，"下次裂的就不是玉佩了。"
几个少年屁滚尿流地跑了。
被救下的孩子抬起头，小声道："……我叫傅恒，字柒桉。"
江沅再一次同情心泛滥：“你家人呢？”
“不要我了”
“他就是杂种！”刚刚的那几个孩子也在起哄
江沅愣住了
“为什么？”
“他连之前说话都结巴，连哭都不会”
……
好像被师尊带回去前的……自己
好吧，师尊爱捡孩子的毛病成功被江沅继承
"你要养他？"
回酒馆的路上，江沅牵着傅恒的手，顾睢跟在后面，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师兄。"他突然开口，"你要养他？"
"嗯。"
"凭什么？"
江沅头也不回："凭我乐意。"
顾睢冷笑："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关你屁事。"
"……"
沉默半晌，顾睢突然道："他睡哪儿？"
江沅一愣："……什么？睡我床啊，我打地铺就……"
"酒馆就那么点地方，你让他睡床，你睡地板？"顾睢语气硬邦邦的，"……我那儿有空房。"
江沅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顾睢别过脸，耳根微红："……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江沅忽然笑了："顾思危。"
"干嘛？"
"你这是在吃醋吗？"
顾睢："……滚。"
傅恒仰头看着两人，突然道："江哥哥，这个凶巴巴的哥哥是不是喜欢你？"
顾睢："……"
江沅："……"
夜深人静，江沅坐在屋顶上喝酒。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你捡回来的小崽子睡了。"顾睢在他身旁坐下，后半句语气生硬“还是你哄的……”
江沅"嗯"了一声，把酒壶递过去："喝吗？"
顾睢接过，仰头灌了一口，突然道："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
"……"
"师尊找了你很久。"
江沅望着远处的月亮，轻声道："……我知道。"
夜风拂过，巷子里传来傅恒的梦呓。顾睢盯着江沅的侧脸，突然道："明天带他去买几件新衣服。"
江沅挑眉："你付钱？"
顾睢："……凭什么？"
"凭你是我师弟。"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啊哦，被抓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