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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你干什么?”

      落长明直接坐起身,退到了床内三尺以外。

      “当然是睡觉。”游无晓无波无澜,“我又不是狼,你躲什么?”

      他对此早就有很大的疑问。

      大家都是男人,在一张床上躺一躺又不会生崽,就算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像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似的。

      反正落长明总这样避着他,像避着一头狼。

      不过看在他今天心情实在不大好,他打算不跟这个少爷计较。

      游无晓从床边又一个翻身下来,借着月光拼了三张凳子,又翻身躺下去,大个子缩在上面,看着就很委屈。

      落长明坐在原地犹豫了几秒,还是腾了半张床出来,中间放了个枕头隔开。

      “你来不来?不来就算了。”

      游无晓:“你怎么不等我冻死了再叫我?”

      嘴上这样说着,最后却还是睡到了床上去。

      落长明在另一半规规矩矩躺着,不像平常一个人睡时那么肆意。

      不过他今晚没有喝茶,却仍然睡不着觉,只得继续折腾游无晓。

      “你怎么不去跟赵才翔睡,我听孙袅袅说你们那是张大床,睡着难道不比我这儿舒服。”

      “那我这就走。”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游无晓当然知道他老毛病犯了,不过是闲得蛋疼,没话找话,他当然也没有真的要动的意思。

      落长明:“这儿没有松针院暖和。”

      游无晓:“……在别人家住就别太讲究了。”

      笑话,也不看松针院的大炕是谁搭的。

      据游乔破现身说法,那炕是他亲自带着他的昔日好兄弟老赵,一块儿亲手搭起来的,用的可都是最好的材料,掏的当然是老赵的腰包。

      另一边的落长明听见他这话,蓦然顿了片刻。

      “游无晓,为什么你会下意识把我划分成乌苍山的自己人?”

      落长明腹前双手交叉,左右拇指在黑暗里相抵旋转。

      其实这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

      他们虽然日夜相处,认识的日子却实在称不上长,起码没有跟给落门看门的大黄儿那么长。

      另外游宗仅有的四个人,谁也不像看起来会随便认亲的样子,却都对他的接纳度很高。

      落长明想起那只被他收起来的银锁,那上面有他母亲私人独有的麒麟纹。

      他不知道事关游宗的一星半点,游宗却好像对落门知之甚多。

      他隐隐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可又有什么地方说不通,游伯因为他娘而接纳他,其他人是为什么?

      游无晓跟自己同岁,孙随和阿雪又是一个赛一个的小,他们又没有见过落麟虹。

      “是因为我娘么?”

      落长明的两根拇指继续转着,甚至越转越快。

      活到这么大,对他纯粹好的人不多,就连钟无期私心里其实也会对他有所要求。

      除了金岁、玉岁以外,游无晓眼下也算得上是一个。

      游宗和落门横跨南北,相隔千里,他却不希望和游无晓之间生出什么隔阂,所以他问了。

      横竖,今天干脆见个分晓。

      “我知道追随你娘的人很多,”游无晓似乎也觉得意外,“但我并不是其中之一。”

      “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投缘。”

      这句话话音刚落,紧接着黑暗里就传来一声轻笑。

      说两个天天跟小孩儿似斗嘴的人投缘?

      还不如说是因为落长明剑法高超,而高看一眼。

      这话说完,游无晓也觉得未免太过扯淡,闭了闭本来就闭着的眼。

      他总不能大咧咧说,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狗屁娃娃亲?落长明要是听了,一准儿笑掉牙,以后每次吵架必会将这件事拿出来掰扯个没完。

      生怕落长明再追问下去,他翻了个身,心一横道:“我知道兆丰年说的山头在哪儿,去不去?”

      落长明猛然坐起身,双眼锃光瓦亮:
      “去。”

      山郊深处,四合院内灯火通明。

      两只脑袋正蹲在树梢,打眼儿一瞧,只见院外的空地上并没有人防守。

      落长明:“能不能看见内院?”

      游无晓:“看到了,里面蹲点守着的人,跟兆丰年上报的人数差不多。”

      今天刚有人进去过,防守竟然还是那么松散。

      是刻意制造的假象,等人上钩;还是说,真的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以支派?

      两人从树梢上无声跳下来落地,又一路悄悄绕到一处后院的落,据兆丰年交代,从这里下去就是茅厕,没什么人看着。

      而这里的墙也是最高的,他们用了老办法进墙。

      落长明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一双眉头不自觉皱起,又迅速松开,只觉得自己脚踝有些钻心的痛。

      不过好在游无晓已经背过了身在看情况,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异常。

      落长明:“照你之前告诉我的,王桑德起码已经活了一百多岁快两百岁,这已算是高寿,又在朝廷里做过高官,怎么会信长生这种事?”

      游无晓道:“也许就是一个‘贪’字。”

      落长明凑过来一起朝院内看,不自觉便与游无晓越贴越近:
      “说不通,他们这些人,一般根本不会信长生。”

      虽然他们天乾国信奉的是道教,但在官位上越坐越高的人,越不会相信长生。

      钟无期也曾经亲口向他印证过这一点。

      落长明心里还没想完,身前的人就突然转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倏忽放大在他眼前,未免让他心里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脚下刚后知后觉退后半步,就被游无晓一手拽进怀里,一手捂住嘴,躲回到了墙后。

      游无晓:“嘘。”

      墙外响起零散几声脚步,正逐渐向这边走近。

      “你们昨天去县里搜,真没搜着那小子?他还能凭空蒸发了不成。”

      “蒸发不蒸发的,反正是没搜着,老爷发话了,叫这两天就把这里的场子清掉,换个地方做。”

      “这换一下老麻烦,小孩儿倒是好办,那几个大炼丹炉就难搬,还得找个由头避人耳目……”

      落长明听着外面两个家丁的对话,眼珠滑动一转,被捂住的鼻息轻轻呼吸间,闻到的都是一股清淡的雪松香。

      现在王桑德在榻上病怏怏躺着,真正能做主的老爷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亲儿子。

      那么他们说的那个老爷,九成就是这个王桑德的儿子了。

      墙外的两个家丁越走越近,火把火光下的影子已投到了他们眼前,这正是偷袭换身份的好时机。

      落长明是这样想的,却不敢保证游无晓同他想的一样,他刚抬起胳膊准备肘击对方,却不料先一步被对方伸手压制了下去。

      落长明:“……”

      他没了办法,心下一横,干脆伸出舌头在游无晓得手心里只轻轻舔了一下儿,下一秒便立即收回舌头,一点迹象都不留,直叫人疑心方才究竟是不是他做了这样的事。

      游无晓果不其然立刻松了手,像是被油灯的火舌烧过似的,麻麻的又不疼,只当是被猫儿挠了一下儿。

      “我知道你的意思,”游无晓无奈地看他,放低了声音,“再等等。”

      落长明神色有些不解,不知道他究竟在等什么,不过也没有贸然自己行动便是了。

      游无晓只脊背靠墙,等着两人举着火把朝前走,一直走到茅厕门口的时候,才朝前猛然一扑,将其中一个家丁拽进了茅厕里。

      落长明见状连忙跟上,将另一个人的嘴死死捂住,一样拖进了同一间茅厕里。

      两人同时掌作刀状唰落,将双眼充满惊恐的家丁劈晕剥下外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游无晓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转眼看见骄少爷还在系腰带,干脆直接上手帮忙系,正打着漂亮的结。

      他这时候才发现,落长明的腰比起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来,要细很多。

      这么一想,脑子里就不受控地想起刚才掌心里的触感,手上系结的速度不禁放缓了下来。

      落长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你在想什么?这种时候还有空走神?”

      游无晓面不改色:“想你不愧是落少庄主,一看就没干过夜里偷袭这种事。”

      刚才那种情况,如果先上一步,他们的影子就会暴露在火把的火光之下,一旦给了家丁反应的时间,偷袭就会变得麻烦一点。

      一个结到底是系好了。

      他松开手,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火把,将其中一把递给落长明。

      “你打算怎么办?”

      落长明接过火把的神色一凛,他今天到这儿,当然主要是为了把孩子都救出去,另外便是要看看王家研究柏樱丹的方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当年落麟虹站在汤家的火场里,早就亲手将柏樱丹的方子扔进了熊熊大火中,被烧成一堆灰烬,拼也拼不起来。

      这都是当年许多人看见的事,却也挡不住仍然有人以为,落麟虹早就先将那方子私藏了起来,烧掉的不过是假的罢了。

      落长明举着火把,脚下毫不犹豫向外走去。

      如果今天还有柏樱丹的方子现世江湖,岂不是坐实了污蔑落麟虹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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