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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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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云宿跟在黎君梵后面,喊道,“在路中间设一道暂时的结界吧,我们这样飞马而去,万一伤了人可不好。”
黎君梵一挥手,设下一道结界。
众人忙活了一通,确定月落没有生命危险,终于松了口气。
尤其是星陨,直接躺在地上了,要不是因为他睁着眼睛,云宿都要以为他被吓晕了。
“严公子还活着没有?”云宿不敢松气,忙问道。
“死了。”星陨道,“刚才回来的路上已经没气儿了。”
“他到底要干嘛!”云宿不解,气道。
星陨从地板上爬起来,叹气道:“怪我,严齐鑫入狱后,我专门拉着月落去嘲讽了一番,当时月落不愿意,是我强拉着他去的。没想到……早知道不带他了。”
星陨还以为云宿要骂他,已经捂好耳朵等着了。
“下次这种事情应该带我!”云宿气道,气上心头,转念一想,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他人都死了,不提了。”
云宿走出屋子,转角,碰上黎君梵。
黎君梵正盯着院子里的花发呆。
云宿走过去,在他脚边捡起一片花瓣儿,注入灵力,花瓣再一次在她手中碎裂。
黎君梵转过头来,握住她的手。
云宿疑惑。
黎君梵道:“你力气太大,花会疼的。现在,我把你使出的灵力全部反弹到你身上,你尝尝有多疼。”
云宿还是不明白。
黎君梵笑着道:“放出灵力。”
云宿又从指尖泻出几分灵力。
“啊!”就像被电打了一样,她痛得半边胳膊都麻了,想甩开黎君梵都没力气。
“轻一些。”黎君梵用拇指轻柔她的指尖。
好像有一股清透的水流从指尖涌入身体,将心脏整个包裹住。
胳膊又恢复了知觉。
“再来一次。”黎君梵情不自禁,靠她近了些。
云宿疼怕了,这一次,只是轻轻地泻出一点灵力。
“呃……”还是疼了一下。
黎君梵道:“再轻一些,你是在询问它,不是在命令它。”
云宿收回手,“我不练了。”
“那休息吧。”黎君梵也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云宿跺脚,转身就走,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近乎贴到黎君梵的脸上,气冲冲地道:“您自己想要窥探花草记忆的时候,也是将它直接在手心碾碎了去,怎么不教我那种方法?倒要我去询问。”
黎君梵揽住她的腰,怕她会反抗,搂得紧了些,云宿没有反抗,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黎君梵道:“是啊,我残暴,连我修习的法术都暴虐,但你不一样,云宿,你根本不屑这样残暴的法术。”
“不,我喜欢。”云宿道,“温柔的,还是残暴的,我都喜欢,只是法术而已,残暴还是仁慈,归根结底是看使用它们的人怎么样。只要用得对,就都是好东西。”
黎君梵俯身,捡起一片花瓣,轻轻放在手心儿,等云宿看仔细了,碾碎,口喊一声“夺取”,花瓣儿便灰飞烟灭了。
黎君梵向她确认,道:“你要学这种?不残忍吗?”
“君主,这只是花瓣而已。”云宿道,“这是花朵的一个器官,在您摘下它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没有生命了,对着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为什么要分夺取还是询问?岂不虚伪?”
云宿抿唇,她这话说得放肆了。
那天出宫以后,她左看右看,觉得君主哪里都不顺眼,还让人把君主去年送的那条小鱼魂儿拿去转生司放生了。
也许是那颗头滚出来的一瞬间,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意识里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原来,头掉下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让别人的头掉下来,更简单。
但是她承认,她什么都不清楚,所以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在心里误会君主。
可心里的愤怒,总是消不掉。因为她知道,君主砍过的头,有很多,无辜的头,也有很多。
沉默发酵了很久,云宿道:“君主,我是说,情急之下,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询问一个没有生命的器官,救人重要,我觉得夺取这种法术,很方便。”
“够了,云宿。”黎君梵道。
云宿一怔,心里的鼓槌开始咚咚敲。
黎君梵道:“云宿,我喜欢你,我不想再跟你这么吵下去了,我们把事情说开。”
真让云宿说,云宿又不敢说了。
黎君梵拉着她的手,到旁边的柴房,挥手布下结界。
黎君梵道:“在这里,你可以说,没有人听见,我也不会处罚你,你说,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样,因为我杀人吗?”
“因为痛。”云宿指着被捏红的手腕儿。
他的眼神软下来,手上松劲,像握住一块儿会变形的泥巴一样捏住她的手腕。
“你看。”云宿道,“您只要不高兴,就会伤害我。我知道您是无意的,但伤害还是存在了。”
“云宿你不能这样。”黎君梵的声调被委屈裹满,“我不会主动伤害你的,我只是不小心力气有些大,我没有要伤害你,我们只是有一些力度上的差异需要磨合,这不是问题。”
云宿道:“这是问题,您觉得您随意的婚约没有伤害我,但对我来说,这就是压迫。我不希望我的婚姻里存在压迫,可我连对你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我们之间,是阶级的问题,您不明白吗?”
“您怎么可能不明白?”云宿急得泛出泪花,“您不会伤害我,这是您主观的行为,但是客观上,我没有能压制你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您不再爱我了,您主观上不会伤害我的想法就会消失,和你在一起,我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啊。”
云宿冲到他的怀里,黎君梵没想到她会有这个行为,连忙将她拥住。
“被您抱住真的很舒服。”云宿将头埋在他胸口,“因为您高大,肩宽,您的力度很合适,所以我非常喜欢被您抱着,小时候被您抱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机会了。”
她又将搭在黎君梵肩上的手慢慢抻直,推开他,“但这世上,高大肩宽的男人多了去了,不一定非得是您。”
“如果只是皮肉关系您能接受吗?”云宿问道。
“不能!”黎君梵声音大到差点掀翻房顶,“我要你爱我,我要你只爱我!我也只会爱你,我以后都会只爱你。虽然、虽然我之前说你可以先爱上别人,再来爱我,但我还是希望你爱上我以后,就不要再变了。我……”
他背过身去,不知如何再说。
云宿叹气:“你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就……”
“不是!”黎君梵打断道,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血红色的吊坠,挂在她脖子上,“这上面的法术,连着我的魂魄,毁掉它,这世上最后一个神仙,就没有了。”
“如何证明?”云宿问道。
“你可以捏碎一部分。”黎君梵道,“这样我就会失去一部分魂魄,但还活着,还能和你厮守。我本来想成亲那天给你。”
“你疯了……”云宿连声音都发不出了,“我不是木兰君主。”
黎君梵看着她的眼睛,“看着我,宿宿,你真的觉得,我是在透过你看别人吗?你真的看不清我有多爱你吗?”
云宿捂着脖子上的血滴,“我怕被别人拿走。”
黎君梵道:“除了你,没人能从你脖子上拿下它,它能救你的命。我们同生共死。”
云宿再也发不出质疑的声音了。
一盏茶后,云宿道:“我、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考虑几天吧,如果我还是决定不嫁,会把这个还给你的。”
她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道:“我能拿了这个,就说明即使我愿意嫁给你,也是因为在生活有保障的前提下妥协了,并不是因为多爱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黎君梵低声道。
云宿又问:“你不怕我用这个造反吗?”
“你不会。”黎君梵斩钉截铁道,“我了解你,你就算要造反,也会堂堂正正,绝不会用这种下流手段。”
“如果有一天……算了。”云宿想说,如果有一天,你将刀对准了我亲近的人,再下流的手段,我也会用的。
但是,算了,她知道黎君梵不会的。除非这个吊坠是假的,否则,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就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搅乱他们的关系。
就算会,到那一天,再打破他的梦,也一样的。
云宿推门出去了。
黎君梵背过身,长舒一口气。
屋子的结界,破了。
月落已经醒了,云宿没有心情跟他说话,要了一匹马,回家去了。
好累,好困。
她睡得天昏地暗,一睁眼,眼前都是黑的,缓了好久才重见光明。
“柳问?”云宿看到他,飞奔着下床,扑到他怀里,“我想哭。”
“我在。”黎君梵亲吻她的发顶,像她的被子一样,将她紧紧裹住。
云宿连从他身上滑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安心地躲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他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有表情的石雕。
等云宿终于哭够了,有停下来的趋势,他的手才稍稍松了劲儿。
“你知道了?是不是?”云宿看着他的眼睛,多希望他今天是来说分开的。
他在云宿期待又惊恐的眼神中,缓缓挪了挪头,“我不知道。”
云宿看着他,要怎么说出口,“君主、君主说要娶我。”
“那你答应了吗?”黎君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