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分化后我在星际争霸群雄》清宵而已

1、迟来的分化

　　星历2123年3月5日，陆清泓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医院，不由得皱眉。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去商量了进货的事情，在家门口突然觉得头疼……
　　“她醒了，”守在床边的护士急忙扭头冲外面喊道，“雅雅，记下时间，姜医生要查的。”
　　“我怎么了？”陆清泓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好放松身体，哑着嗓子问。
　　“分化，”护士将吸管递到她嘴边，给她喂了一口水，“恭喜，你分化成向导了。”
　　陆清泓眼睛微微睁大:“我？现在？”
　　护士友善地笑了:“你的分化确实来得慢了些，但的的确确是向导，而且等级恐怕还不低呢。”
　　正常人的分化是在十二岁，而陆清泓都已经二十二岁了，这分化着实来得太晚。
　　“好了，先休息吧，”护士道，“刚刚分化身体会非常虚弱，你需要住院观察两天。对了，你是被邻居送来的——有人陪床吗？要不要请护工？”
　　陆清泓摇头:“我自己可以。”
　　护士点头:“有任何不适伸手按铃，我先走了。”
　　陆清泓目送她离开，然后望着冷白的天花板发愣——她并不常来医院，生病了也只会买点药硬抗，因为这里的一切都熟悉得令她不安。她转头看向储物柜，伸手拿过光脑。意料之内，只有网店优秀的唯一员工小蔡发来的无数条催货信息——网店断货了。
　　她尚未来得及回复，光脑的通讯铃声便突兀响起，陆清泓猛然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发现这是一条由威克兰联邦阿芙洛狄忒星向导服务分中心打来的语音通讯。
　　她按下接通。
　　“喂？”
　　“您好，这里是威克兰联邦向导服务中心，”悠扬动听的女声传来，“据最新数据，您刚刚分化成为向导，是吗？”
　　“是。”陆清泓回答。
　　“请您编辑短信，将住址发送至本号码，”女声道，“我们将于三个工作日内将新的身份证和《威克兰联邦向导生活服务手册》寄送至您的住址，确认接收后您的旧身份证将丧失所有功能。另请您查收向导手册电子版。”
　　“好，我知道了。”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清泓沉默片刻，问:“向导必须承担精神梳理吗？能否更换义务项目？”
　　女声顿了一秒:“抱歉，不能更换。”
　　陆清泓没有为难联络员，礼貌道谢，然后挂了通讯。
　　威克兰联邦并不处在和平稳定时期，宇宙虫患一直非常严重。这些虫族单打独斗不成气候，可往往会集结成群，数量越多越容易哺育出高级虫族，甚至发生群体进化，因此所有B级以上的哨向都有资格入伍灭杀虫患，A 级以上哨向则强制入伍。与之相对应的，是大量哨兵长期处于感知过载状态，需要退出战场至少一个星期，由向导进行精神梳理。
　　倒不是不愿意参加义务服务，陆清泓垂着头，机械地刷新着星网，在一众娱乐事件和桃色新闻中，翻到一条北斗军团军团长剿灭某个虫族星球的热搜。
　　热搜动图里，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军团长左手抱着机甲头盔，右手提着一把重狙，脸上带着星点独属于蝎兽的蓝莹莹的血迹，看上去像是亲自参与作战了。她居高临下地瞥了眼镜头，然后一道蓝光闪过，动图结束了，开始重新循环播放。
　　这位军团长叫文烨。
　　如果是这位英姿飒爽的军团长，那她倒是很愿意。可是其他的哨兵……她皱起眉头。对那些暴躁无礼、四处播撒信息素的生物，陆清泓一向无话可说、嗤之以鼻，以及随便用什么贬义词语。
　　反正也已经接过电话了，陆清泓决定一鼓作气，于是翻开通讯录，打开网店唯一员工兼唯一客服，小蔡，的对话框，给她发了收货时间。
　　结果小蔡的视讯在下一秒就拨了过来。
　　她早该知道的。陆清泓有些愁苦地、幽怨地瞪着光脑不停闪烁的视讯请求页面。小蔡这个不折不扣的夜猫子，这会儿大中午，一定是她刚刚起床刷手机的时候。
　　光脑铃声催命一样响个不停。
　　陆清泓无奈地接受视讯请求。
　　“老板！你眼光绝了！古堡地牢那一款果然卖爆——嗯？老板你在医院吗？你怎么了？用不用我过去帮忙？”
　　一连串的问话差点把陆清泓砸晕。
　　她只来得及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不用，我自己可以。”
　　“哇老板你真的好冷漠，”小蔡的两个双马尾歪歪扭扭地缀在头上，手里还捏着一个烧麦，“我在关心你诶。话说回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分化成向导了，”陆清泓选择性无视小蔡的前一句话，“再过两三天就出院。”
　　小蔡：“什么！！咳咳咳——”
　　她震惊的情绪、超高的嗓门、以及喷出的一个饭粒，都被完整地送进光脑视讯，陆清泓整个人都随之一抖。
　　“你？分化成向导？什么等级啊？网店还能不能开啊？”
　　“不知道，”陆清泓道，“医院说等级可能很高。但是所有向导都要做义工，我周末没有时间，网店可能要再招一个人。”
　　“这这这……不是说高等级哨向直接入伍？还是直接分配住房？那你现在租的这个房子还租吗？还能当仓库吗？”
　　陆清泓一想到随之而来的各种事情都要和人打交道，比她更愁：“不知道。”
　　小蔡只好又跟她聊了聊哪一类商品最好卖，让她加进货量，然后挂了电话。
　　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人打来电话了。
　　陆清泓瘫倒在床上，看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回到十二岁那年，踉踉跄跄地走在蓝科星街道上；白茫茫的天空上雪花飘飘洒洒落下来，冷得刺骨。
　　陆清泓抬手，手背抵上眉心。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陆清泓在医院里过了两天清闲日子。小护士们本着能看一眼是一眼的原则，常来和她聊天。
　　但她不是个健谈的人，和人说话总是三句话冷场，小护士们当面不说什么，出了病房私底下开玩笑，说她是个木头美人。说的时候其实很小声，但陆清泓还是听见了，她觉得分化后精神力的上涨多少起了点作用。
　　倒也没觉得恼——说的着实是大实话。她一共只住了三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走得干脆利落。等出了医院，她才后知后觉——今天要去向导服务中心报到。她坐上自己的悬浮车，发现自动巡航系统已经随着身份信息的变动自行更新完毕，以前一直显示灰色的顶层车道，眼下是允许通行的绿色，旁边标着“最优路径”。
　　在 B 级阿芙洛狄忒星，顶层车道是 B 级以上哨向的专利。所以在人生的前二十二年里，她从来不知道，悬浮车在十五米的空中和五米的空中，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五米的高度，悬浮车需要七拐八绕地躲避其她车辆、防备各种基础设施，因此车速较慢；而在十五米的顶层车道，只需要躲避高层建筑物。因为有声呐拦截，甚至无需躲避飞鸟。
　　打开透明观景模式，陆清泓俯视正下方的中层和底层车道。
　　威克兰联邦将将十亿的人口数量里，哨向群体只占十分之一，哨向比例更是达到了夸张的6:1，且等级越高这个比例越夸张。 S 级和更高加起来也不到千人，占比忽略不计。
　　阿芙洛狄忒星虽是 B 级星球，但也是 B 级星里垫底的，人口数量不多，哨向数量更少，所以去往郊区的向导服务中心并没有堵车。无人驾驶的悬浮车畅通无阻，陆清泓关了透明模式，望着窗外渐渐冷清的街道出神。她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分化呢？她的精神力值会很高吗？义务服务是不是要和很多人说话？办砸了要怎么办呢？
　　“请注意，前方路段突发危险事故。”
　　悬浮车内突然响起滴滴滴的报警声。
　　陆清泓猛然清醒：“什么危险事故？”
　　由她自己加装了智能系统的悬浮车，并不像以往那样乖巧灵验地与她对话，反而吐出冰冷的机械女声：
　　“战时警报：悬浮车已由阿芙洛狄忒星天眼系统接管，请坐稳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