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吻雨》简咿

76、IF线：第一次爱的人（1）

　　聚光灯洒在演讲台上，被光晕包围的那个人，目光直视前方，嘴角微扬。

　　她在讲述一个关于坚持的故事，寥寥数语，就让观众知晓长年累月的坚持不是苦役。

　　坚持的人，并不觉得是在坚持。

　　她在做她喜欢的事，只是时间线拉的比较长。

　　再听第二次，叶煦微还是很有感触，今晚的梦实在具体，也太细节。

　　她知道是白天跟昱泽提过的原因。

　　过了十年，她还记得那天的情形，梦才会这么清晰。

　　学姐走下讲台，主持人笑着问观众，学姐讲的怎么样，观众异口同声说很好。

　　叶煦微也说很好，第二次她内心的触动跟第一次完全不同，她还是觉得学姐很自信、讲得很好，但不再有心动的感觉，脸颊也没有发烧。

　　梦境应该就此结束，后面的事她一点都不记得。

　　主持人请下一位演讲者上台，戴着眼镜的年轻女人，握着话筒的手有些抖，上台阶差点被绊倒，幸好那位主持人眼疾手快抓牢了她的胳膊。

　　听到陌生的声音，叶煦微还呆看着，她应该醒过来，但她没有醒，还坐在这里。

　　她下意识转头，想看看看四周的人。

　　没有任何阻滞，她顺利转过脸，与身边的人撞上眼，她小声问她怎么了。

　　不是别人，是同寝室不同专业的室友，毕业之后出国留学，最近没有任何联系。

　　叶煦微不懂，梦里怎么会有联系不频繁的人呢？

　　主持人和下一位演讲者就算了，在她眼前挥手的室友薛浔真，怎么会出现呢？

　　薛浔真以为是她脸上有什么，伸手摸了几下。

　　叶煦微摇头，“你脸上什么也没有。”

　　“那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叶煦微总不能说她不可能会梦见她，只好指了指旁边那盏灯。

　　“灯光有点刺眼。”

　　薛浔真回头看，抬手遮着，是有一点刺眼。

　　下下一位演讲者上台，叶煦微什么也没听，她往前面和两边看，专心找姜昱泽。

　　那位演讲者下台，叶煦微看得眼酸了，也没找到。

　　薛浔真随叶煦微的视线看，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她在找谁，似乎她没找到。

　　“你在找人？”

　　叶煦微点头。

　　往后看，要对上的眼睛太多，也会打扰别人，她打算等结束了再往后看。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摆了摆头。

　　她是在做梦，怎么可能还会到结束的时候。

　　薛浔真看她不答，也不追问，大概是熟人也在这里，她们还不算熟，不太适合问。

　　主持人介绍最后一位演讲者，在校期间独立开发了一款修图APP，从前端页面到后端支持，都是她一人完成。

　　叶煦微对她有印象，不久前看过关于她的采访，过了十年进入全球新锐科技名人榜。

　　她在采访里说，在学校那段时间独自开发软件的经历，让她对以后的规划和目标有了信心，这十年她在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滴去完成当初的想法。

　　叶煦微佩服她的韧劲和努力，还有敏锐的商业嗅觉。

　　她不算完全的白手起家，家庭背景跟姚昱恒有些像，妈妈和姥姥已经打好头阵，铺好了路。

　　叶煦微听她说开发APP的过程，慢慢听进去，她的语言风格跟十年后没差多少，还是很真诚。

　　说到不能在课本寻找答案，自己还先笑出声，坐在下面的人跟着笑起来。

　　叶煦微笑了几声，她的梦境太具体了，她不太可能编出这样的话。

　　但她也不可能回到十年前。

　　等到结束，她没忘往后看，一排接一排起来的人，她实在看不过来，还在努力看着。

　　她想等梦醒来，跟昱泽说她看见了十年前的她。

　　薛浔真看她着急，问她在找谁，她帮忙找找。

　　叶煦微刚想说不用，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比一般人要高一些，短发，黑T恤，蓝色牛仔裤，正往门口走，前面只有三人，马上要离开礼堂。

　　看着人消失在门口，叶煦微转过脸跟薛浔真说不用，说她已经走了。

　　薛浔真看她笑着，有些不解，问她怎么人走了还笑呢。

　　叶煦微往前走，说看到她了。

　　薛浔真不再问了，跟着人流往门口走。

　　快走到宿舍，叶煦微心里那点喜悦消耗殆尽。

　　她还没从梦里醒来。

　　还很热，后背都汗湿了。

　　初夏不至于热到这个程度，而且她睡在山上，还没穿衣服。

　　昱泽应该不会抱着她，明知她热，还贴过来。

　　手机响了，叶煦微看向薛浔真，薛浔真拿出手机来看，摇头，说不是她的手机。

　　叶煦微这会儿才感觉到裤袋里的手机，摸出来不是她现在用的全面屏，是有主按键的大屏手机。

　　妈妈打来的，叶煦微怪笑着点开，这个梦也太没重点了。

　　叶峥嵘问她热不热，钱够不够，宿舍的人好不好相处。

　　感觉到薛浔真的视线，叶煦微抬眼朝她笑笑，依次回答问题。

　　叶峥嵘又问她晚上吃了什么，说食堂的饭菜要是吃不惯，就去外面吃，别省这个钱。

　　叶煦微边点头边回答问题，眼看到了宿舍门口，她在心里叹气。

　　梦不但没有重点，还很长，她都觉得脚有点酸了。

　　走到宿舍门口，薛浔真接了个电话，说她朋友找她。

　　人一走，叶煦微更加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个什么梦。

　　她和薛浔真都没聊几句，就这么走了。

　　电话那头的叶峥嵘喊她，叶煦微应了一声。

　　叶峥嵘说她要是有事，就下次聊，她准备洗澡睡觉了。

　　叶煦微说了声“好”，电话挂断，“嘟嘟嘟”声持续扩大，让她觉得身在隧道。

　　宿管阿姨看见她，朝她微笑，她也朝人笑。

　　走到宿舍门口，叶煦微听见里面的人声，在聊今晚演讲的人。

　　她推门进去，坐在各自床边的两位室友一齐朝她看。

　　这两位室友过了一学年就没联系了，她们有说不完的话，叶煦微在场，两人就不太放得开说话。

　　当时她觉得尴尬，现在她不觉得了，可能她们怕打扰到她，所以没有大声聊天。

　　这个梦是让她弥补遗憾吗？

　　叶煦微笑着跟她们打招呼，问她们在聊谁。

　　她们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更能说的那位回答了叶煦微的问题。

　　她们在聊最后一位演讲者，觉得她好厉害，还没毕业就这么成功，要是毕业了更加不得了。

　　叶煦微跟着附和，聊了一阵，更能说的那位问叶煦微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梦里的人也会察觉不对吗？

　　太奇怪了，这个梦。

　　叶煦微解释自己对感兴趣的人或物，话会多一点。

　　两人“哦”了一声，继续笑着聊最后一位演讲者。

　　她们知道的东西比叶煦微在网上看到的还要多，似乎专门在群里问过熟悉她的人。

　　聊到薛浔真回来，薛浔真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洗澡。

　　没多久，薛浔真又开始洗衣服。

　　叶煦微听到声音朝薛浔真那边看过去，这个梦真的越来越细节了。

　　等到聊天的两人也陆续去洗澡，叶煦微没法再骗自己，她在梦里。

　　她从来没做过这么长、这么具体，又有这么多疑点的梦。

　　通常她开始怀疑梦的时候，人就会醒，可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怀疑，她还在这里。

　　当她从柜子里拿出她的衣服，站在洗手间那面镜子前，她确定她不在梦里。

　　她没在梦里看过自己的脸，而且这张脸太清晰，太久远，太年轻。

　　一张十八岁的脸。

　　摸上去，细腻、柔滑，没有一丝皱纹。

　　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纹路会显现。

　　28岁的脸，不笑也能看见细纹。

　　她并不留恋18岁的她，她喜欢28岁的她。

　　所以她不可能在梦里看到18岁的她。

　　洗完澡、洗完衣服，关了灯，她躺在床上开始想，她是穿越了吗？

　　是28岁的灵魂和18岁的灵魂互换吗？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什么原因？她的一句话吗？

　　昱泽见到身旁18岁灵魂的她，会怎么想？

　　会不会不喜欢她了？

　　昱泽觉得她不太可能喜欢十年前的她，说那时的她不好接近。

　　18岁的她也差不多，在人前没什么自信，只有拍照的时候才有信心。

　　胡思乱想没多久，叶煦微滑入梦里。

　　第二天她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看自己的脸，跟昨夜看到的一样。

　　她放下手机，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昨夜她似乎说服自己了，可是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她回到十年前。

　　栏杆被人拍了一下，叶煦微转过脸看，薛浔真抱着书问她不去上课吗。

　　叶煦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历，确实有课。

　　跟薛浔真一道在食堂吃完早餐，各自去了不同的教学楼，坐在教室里，叶煦微还觉得很不真实。

　　听完一堂课，叶煦微从教室出来，站在走廊往远处看。

　　天空很蓝，白云漂浮，日光刺眼，满眼的绿色让人眩晕。

　　已过了秋分，天还没凉下来。

　　但她知道再过一周左右，天会凉下来。

　　如果她还在梦里，这个梦也太长，长到让人心慌，她该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