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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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久，远处亮起一盏昏黄的灯，整座监牢都震动了。
她看到很多黯淡的影子涌进来，被驱赶着走入各自的监牢。
大概是有人吩咐过，这间牢房没有人进来，这让她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进入牢房，锁好门后，一盏灯缓慢地飘过来，是两个穿短褐的牢吏，一个腰间挂着一串钥匙，手拿木勺，另一个担着两个大木桶，给每个刑徒发食物。
宋兰旌恍然，秦朝的刑徒连躺在囚牢里等死都不行，他们要终日劳役，筑城、夯土、舂米等等。
除非等到家人用赎买或者军功爵的方式减免，否则终身都要服刑。
那两个人走到宋兰旌的牢房前，见她没有自觉地把碗伸出牢房，不耐烦地说：“你的碗呢？不饿是吧？”
宋兰旌迟钝地动了动，她没有碗，也没有心情吃东西。
“我不吃。”
一个牢吏冷笑：“真新鲜，这儿还有不想吃饭的。”
另一人把灯怼到牢门前看了看她，了然道：“这是今天刚送进来的，据说是行刺王上的刺客。”
“她？这么漂亮的女人？”
宋兰旌平静地说：“我并无刺杀始皇之意。”
“始皇是谁？”持灯的牢吏似乎有点文化，却不多，“只闻有天皇、地皇、人皇，未闻有始皇。”
宋兰旌微微一笑，盘坐在草堆上，吟道：“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吟罢，她闭上眼睛。
两个牢吏面面相觑，昏黄的灯光给她度上了一层滤镜，红裙雪肤，神情端庄圣洁，高不可攀。
此人大有来历，绝非阶下囚。
牢吏被这四句诗吓了一跳，竟不知该不该走，粝饭实在配不上她，可万一走了，她会不会记恨他们？
这时，隔壁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我吃完了，可以把饭碗借给你。”
一只枯瘦的脏手伸来，手里握着一个粗陶碗。
宋兰旌盛情难却，接过碗，“谢谢你。”
牢吏如释重负，忙往碗里丢了一勺粝饭、一点豆酱，忙不迭走了。
这波装下来，声望值又涨了15个。
宋兰旌捧着碗，借还没走远的灯光低头，碗里有大半碗掺麸皮的小米饭，深色的似乎是黄豆酱。
这就是秦朝刑徒标准的伙食了，旦半夕参，或者参食之，重体力者早晨半斗，晚上三分之一斗，轻体力劳动每顿三分之一斗，一斗是三斤。
秦律还算良心，虽然刑徒的生活永无止息，但粝饭保证了刑徒的基本生存。
她用手拈起一撮尝了尝，粝饭粗硬难嚼，谷壳扎嘴，豆酱齁咸。-
她把盛着粝饭的碗原路送回，“给你吃吧，我还不饿。”
过了几秒，手里的碗被接了过去，咀嚼声响起。
宋兰旌缩成一团，她大概是太无聊了，又很冷，没话找话问：“听声音你还是个很小的女孩子。”
片刻后，那个虚弱的声音道：“我叫葵，已经12岁了。”
“怎么进来的？”
葵说：“不小心打碎了良人的玉簪。”
良人是秦王后宫妃子的品级。
宋兰旌皱眉：“就因为一个玉簪？”
葵说：“是王上赐给良人的玉簪，非常贵重。”
她甚至也觉得自己活该，因为那玉簪比她的命贵重太多。
可怕的世界。
宋兰旌想，她一定要回家。
声望值，她赚就是了。
*
宋兰旌身上携带的东西很快摆在了嬴政的案上，几乎每一件他都未曾见过。
一个四四方方的的东西，有一些按钮，一面有圆圆的凸起，带着挂绳。这是宋兰旌的拍立得。
一个长方形的扁东西，一面黑，另一面是粉紫色，镶有宝石，花纹精巧。
嬴政摸了几下，黑色那面忽然亮了，里面是个大红色袍服的小人，大笑着朝他拱手。
“你是何人？”
小人仍旧不断拱手，没有任何回应，过了片刻，屏幕黑下去了。
嬴政鼓捣了半天，把人手机锁定了。
嬴政很快打开了小包的拉链，倒出一堆鸡零狗碎的小东西，钥匙、充电器、润唇膏、防晒、本子和笔。
其中几样宋兰旌从陕博买的周边，比如秦始皇二头身和兵马俑二头身的冰箱贴，以及她拍的照片。
陕博出品，当然一丝不苟地还原了兵马俑，因此嬴政立刻认出那是大秦的士伍。
至于那头戴十二冕旒，玄衣纁裳的小人，是周天子才能穿戴的规制，可又跟秦士伍放在一起，从宋兰旌对他的称呼，嬴政猜那是自己。
嬴政皱眉，把他做成头大身子短的物件供人把玩？谁干的？他要夷他三族。
嬴政又去看本子，这件东西就很好猜了，雪白光滑的纸张被装订成册，薄薄一本就有上百页。
嬴政翻来覆去看，极为喜爱。很快get到笔的用法，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中性笔出水顺畅持久，不用写一半就蘸墨，配着雪白平滑的纸张，全面碾压竹简和毛笔。
比起现在七国使用的竹简，纸实在太便利了，若是秦能制造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此物如何制成，若是成本比帛书昂贵太多，效用便有限了。
最后是几张照片，都是宋兰旌的自拍，但她背后的背景或是排成排的秦士伍陶俑坑，或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都是古人没见过的。
嬴政研究半天，也没能想象出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画片又是怎么把人画得栩栩如生的。
这时，寺人禀道：“王上，墨家矩子来了。”
“快请。”
矩子刚进门，嬴政立刻道：“卿不必多礼，快过来看。”
矩子初时还守礼，在看到桌上摆的东西，一个猛冲，挨个看起来。
从牛皮小包上的拉链，到手机、纸笔，矩子看得额头大汗淋漓。
他猛然抬头，“王上，这些从何处来？这太，太神异了。”
嬴政把事情告诉了他。
矩子急切道：“能不能让臣见见她？我有许多事要问她。”
“不急。”嬴政问：“据卿看来，这些东西是否来自神仙界？”
矩子又挨个看了一遍，“臣认为不是。王上请看，这牛皮囊，像不像秦人出门时的佩囊？书册与笔一样用来记录；还有画，虽格外真实，却也仅仅是画。”
“臣认为，这些东西虽然神异，却都是日常所用之物，那位女郎来处必然是墨家大兴之地。”
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恨不能立刻见到宋兰旌，问清一切疑惑。
嬴政明白了，却没有尽信。
一个所佩之物皆神异的地方，为什么不是神仙界？
嬴政没有答应矩子的请求，先让他退下。
这时寺人请见，禀报了宋兰旌作的那首谶诗。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嬴政立刻展开笔记本，写下这四句谶言，注视良久，心里如同饮了甘露醴泉般畅快。
吞并六国，是历代秦王宏愿，如今竟能被他实现吗？
的确是堪称空前绝后的伟业了。
对年轻的秦王来说，吞并六国比成仙还要让他激动。
嬴政心潮澎湃，不再犹疑，立即叫人把宋兰旌带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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