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红楼梦》是不过三

2、旧人重遇

　　“哐当”，随着列车驶出隧道，武永安猛地坐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空荡荡的位置——没有人。也对，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列车驶入隧道的时候上车，想来也不合逻辑才对。可是？为什么？梦里所有画面都历历在目，唯独只有那个人的，像从记忆里，完整地，单独地剥离了。
　　武永安想换个姿势继续尝试拼凑那个人的脸，又发现一件尴尬的事情，大面积的，温润的，包裹着下身某个重要部分。嗯？有些无奈，但武永安还是决定去脱掉裤子，可谁知却折腾了三十分钟。
　　在这三十分钟内，武永安终于明白了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句话的真谛。第一次，在武永安走向车厢卫生间的这几十秒中，就那么恰好有一个人抢在武永安之前，进入了厕所。武永安想来是不想多动，毕竟粘在一起不舒服，于是武永安就守在厕所门口。
　　可是足足十五分钟也没动静，无奈武永安只能前往旁边车厢的卫生间。也是那么巧，武永安来到那节车厢却正如第一次那样被人截了胡，武永安又一次守在卫生间外。这次武永安一分钟也不想等，他只想坐会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趴一会儿。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鬼，一股脑把车上的餐车撞了个底朝天，满地都是。没办法武永安被堵在了车厢的这头，期间他不断的回望卫生间的门，可就是没开门。
　　等到完事儿，武永安从这头开走望见此时自己车厢的卫生间终于是打开了门，武永安默默叹了口气，暗念道: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可以脱下来了。可令武永安没想到的是，就在武永安走完这节车厢的一半时，武永安再次目送着一个人重重地关上了厕所的大门。
　　讲真的，人在极端无语的情况下真的会莫名其妙的笑一下，武永安就是这样。他想起小时候看的憨豆先生，猫和老鼠总是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倒霉，所谓的包袱的一波三折就是这样吧。好在武永安终于还是脱掉了，“挂着空档”，“摇摇晃晃”地走回座位。
　　武永安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对于自己的这种突发状况真是好笑又无奈。
　　“本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雅青，请乘客……”
　　“雅青？”武永安顿时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多半是自己刚才睡着那会儿就到云坊了，然后起来又是一顿折腾，现在才注意到。
　　等会儿，果然不出所料，手机上早已狂轰乱炸了，十几个未接电话以及老妈长达六十秒的数条语音。
　　武永安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货架上拿下自己的背包，一边听着老母亲喋喋不休的语音条。
　　“到哪了？快下车了吧。”
　　“怎么不接电话啊”
　　“不是下午俩点的车吗？叫你提前点，非得卡着时间回来……”
　　……
　　武永安挤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随着人浪缓缓移动。下到楼梯里，望着向四周散开的旅人，武永安开始有些理解人是群居动物这一说法，匆匆不停的步履和哒哒哒滚动的轮响，让武永安真实地感受到了每个人都有在认真地活着，并未其所想不远万里奔波，劳作。
　　这算是一种归属感吗？武永安不知道，但看到周围的行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一步一步走着，自己好像也突然生长出不一样的劲儿来，走下去，哪怕是自己一个人。
　　雅青，武永安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乌，乌，乌……武永安刚站到出口，手机便传来一阵震动。
　　“喂？”
　　“到哪了啊？太上后已经在家里面发飙了。”
　　“哎呀，我知道，那个，姐，你帮我稍微拖一下哎，那个我坐过头了。”
　　“那你现在在哪？”
　　“雅青。”
　　“你，我怎么帮你说？你不是不知道妈和爸的脾气”
　　“不是明天的正宴吗？还有一晚嘛。”
　　“你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啊，就直接上桌吃饭是不，也不说提前点回来帮忙照顾一下客人。”
　　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武永安面露苦色，应付着说道：“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回来了。”说完，武永安便挂掉电话。
　　噔，噔。姐姐发来俩条微信。
　　“怎么挂那么快，我还有个事跟你说”
　　“？”
　　“哟？还不敢兴趣是吧，好好好，就这么着吧。”
　　“咋了？”
　　“自己回来看。”
　　“姐。”
　　武永安盯着手机好一会儿，但什么都没有发来，武永安只好收起收起，拉着箱子往外走。
　　雅青，这个地方武永安倒是不陌生，毕竟自己的高中三年可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每次收假回来定是先在学校外美美饱餐一顿，然后再优哉游哉地回学校。金黄的锅贴，薄透的筋饼就着酱和肉狠狠来上一口，武永安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了，本着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迟了，不如先去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个天算不得凉爽，多走几步下来还显得格外的闷热。武永安看着湿透的衣襟，心想自己还是得多少锻炼锻炼，增强体魄。
　　“咦？”武永安感到纳闷，这汗怎么，抬起手，几滴水掉进掌心中。糟了，是下雨了。武永安飞快地搬起箱子开跑，但等到有遮挡的地方时，武永安已经全身湿透了，他索性也就淋着雨，慢慢地走。
　　雨很大，又急，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在雅青，他想见的人。
　　那天武永安等到很晚，也是一身湿透，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来。回去之后，武永安大病一场，反反复复高烧了好几天，等到完全清醒后，关于他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淡忘下来。武永安告诉自己，他就像这场病一样，过去了，就不重要了。
　　往后的日子里，武永安都不太记得清高中的生活，自己也总是宽慰自己忘了就忘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想来才知道，这哪里是忘了，分明是受刺激封锁起来了，不愿意谈，也不愿意想。至于为何？武永安想来，是因为自己知道，自己曾经有多么，有多么接近过那个目标，但就是碰不着他。明明都已经肩靠肩了，呼……
　　“武永安？”武永安循着声音回头望去。
　　又黑又密的眉毛，明明是杏眼，却总是不停的打转，透出狡黠的光，一只手托起脑袋，撇着嘴坏笑。
　　武永安不可置信地望着摇下半个车窗坐在驾驶位的他，明明自己刚刚还在感伤俩人的高中生活，感慨这辈子怕是无法再相见，永远无法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而此刻这个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看得更清楚了些，时间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他瘦了些，原本胖胖的脸现在显得立体了许多，漂亮的眼睛下浅浅地画着一层黑线，显得有些疲惫，只不过，脸上那抹戏谑地坏笑没变，那对眼睛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见武永安没有反应，车里人微微皱眉，从车窗里探出脑袋，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举起手：“嗨？”
　　毫无疑问，见到他武永安是开心的。但怎样面对他，武永安还没有头绪，只是有些生硬喊出他的名字。
　　“景天。”
　　景天把头缩进车内，一会儿功夫，然后从车上下来，撑起一把雨伞把俩人罩住。景天一手撑着雨伞，一手贴在武永安的额头，有些困惑地望着武永安：“这雨给你淋傻了啊？愣着干啥，上车啊。”
　　武永安虽然很感动景天为自己打伞，但他还是不打算就这样，原谅这个不敢来赴约的懦夫，于是一把撇开景天的手，嘟囔道：“行了啊，做做样子就好了，都大老爷们的，淋点雨没事。”然后转身提起箱子往后背箱走。
　　景天一把拽住武永安，说：“哟？还是这么倔啊！放后座就行了，快点上车吧，这雨可真够呛的。”说完便从武永安手里夺过行李箱，打开车门放在了后座上。等武永安也坐进车，景天这才打开驾驶位车位，坐进车里。
　　上车后反而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雨滴不断敲打车窗的声音。好几次武永安都想开口说点什么，但透过后视镜清楚地看到景天躲闪的眼睛，武永安到嗓子眼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如果景天真像刚才展现那般坦荡自若，武永安就权当是自己以前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显然，他的热情，大方都是假的，装出来的，就像是工作里稀疏平常的应酬，做个样子应付一下就是了。
　　想到这儿，武永安慢慢移向边上，不想让景天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己。
　　把头靠在窗壁上，车内和车外一样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滴一下一下地打在车窗上，却更像是打在武永安心上——原本那颗因偶遇而显得躁动不安的心，此刻，却是格外的“冷静”。
　　原来，我们，也是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讲出这样一番客套话。
　　车就这样驶着，景天似乎瞅见武永安刻意缩在窗边上，嘴皮子抽动了几下，想讲出些什么，但始终没有发出声响，好一会儿，像是找到什么借口似的，扭头对着武永安说道。
　　“诶，对了，你去哪啊？出差还是？来看老师们的……？”
　　景天话还没说完，就瞥见武永安安安静静地靠在车窗上，脸有些红，残留在脸上的雨水，此时却泛起异样诱人的光泽。
　　景天的心咯噔了一下，紧接着下半身开始燥热起来。
　　睡着了……景天这样想着，从后面却忽然杀出一俩黑色的车截住了景天本想右靠的趋势。
　　“艹尼玛的，会不会开车。”
　　随着车子的势能，武永安的脑袋重重砸在车窗上。
　　“啊。”“小武，没事吧！”
　　武永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迷迷糊糊中，自己好像是睡着了，但此时脑袋却钻心的疼，还有说不上来的难受和热，
　　又是谁在叫自己呢？
　　景天骂骂咧咧地看着扬长而去的黑车，又回过神来瞧见五官扭在一起的武永安，几下就把车停到了不占事的边上。
　　然后从驾驶位跳下来，打开车门，进到后座来。
　　摸了摸武永安的额头，完了，发烧了，得赶紧帮他把湿衣服脱下来。
　　“有换洗的衣服在行李箱吧！”“嗯。”
　　景天三下五除二打开不大的箱子，找出了一套行头儿，然后停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站起来，勾着身子到前边去把热空调打开，再然后扶正武永安，利落地帮他脱下外套，露出了里面穿着得白衬衫。
　　不过此时的白衬衫，由于浸过雨水的原因，给□□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纱衣，让人迫不及待想去撕开，露出原本张牙舞爪的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