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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寒夜 ...

  •   阮莘词话说出口,惊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会主动提出这种选择。

      高中时,他们关系其实很不错,阮莘词感激alpha救过自己,经常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而齐嘉曜生活富足,想法简单,还有点中二气,很愿意随手多帮这个寡言瘦削的omega一下,给钱被拒绝就帮他撑个腰,挡退一些学生间的麻烦。

      所以齐嘉曜在十几个男生的起哄下,红着脸问阮莘词是不是在追他,看上去被否定就会暴走时,阮莘词默认了。而齐嘉曜顺势答应他交往时,他一瞬间想到了烦人的阮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阮莘词一直都对齐嘉曜有一份愧疚,因为他出于摆脱家庭控制的私心才答应了和alpha交往,但他从没有对他产生过想要亲密依恋的爱情。

      但这份愧疚也在慢慢减淡,因为齐嘉曜对这段关系不耐烦了,居然选择隐瞒着另寻他人,还反过来质疑他的人格。

      或许,他当时不和齐嘉曜恋爱,还能保持情谊的单纯稳定。

      “你说什么?分手!”齐嘉曜好像被戳中了痛点一样跳脚:“你拿分手威胁我给钱是吧?你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也是个拜金的人!”

      阮莘词用他乌黑的眼珠静静凝视了齐嘉曜良久,才开口:“我是认真借钱,也是认真提出分手,你应该明白。”

      alpha脸色几度变化,竟然奇异地领会了他的意思——那天商场里的事,他从头到尾都明白。

      齐嘉曜支吾半天,终于选择逃避:“说什么分手,你好好反思一下吧。”说完转身疾步走开。

      阮莘词无奈,看来今天解决不了问题了。他正要离开,手机忽然震起,来电显示“S市X区医院”。

      “是阮泰清家属吗?请尽快赶来,病人情况不太好!”

      ===

      S市的乡下,有山有海,有疼爱阮莘词的爷爷。

      小阮莘词是在8岁的夏天被送走的。弟弟出生了,家里容不下他了,阮宏凯带上他的证件和两件破衣服把他往爷爷家一扔,准备让他长留在这里。

      爷爷早年丧妻,中年收养了亲戚家的儿子,也就是阮宏凯。他费心费力将养子抚养成人,把家里的积蓄都给了志气高的阮宏凯,送他去了B市闯荡。在阮爷爷的教育下,他有几分真本事,慢慢挣下家业,成家生子,但却不再回家看养父。

      阮宏凯是没有良心这种东西的,他的亲生家庭也是如出一辙的贪婪冷漠,而他的养父顾念多年亲情,却并不图谋回报,一直独身住在乡下,只有阮莘词出生时赶去B市过一趟,把养老钱给了阮宏凯渡过难关,还给不受重视的孙子起了名字。

      “这个小兔崽子就是个讨债鬼,说不定克我,我才懒得管他。”阮家的小房子里,阮宏凯躺在沙发上喝酒,阮母自顾自做饭,阮爷爷沉默地端详了半天怀里的婴孩,留下了银行存单和一张写着“莘词”的贺卡。

      这都是后来阮莘词和爷爷相依为命时知道的。爷爷懂一些中医,会认草药,会背着瘦小的阮莘词进山采药,乐呵呵地把细辛叶摘下来给小孙子辨认,说:“祛风止痛、解表散寒,小莘词,爷爷希望你像它一样茁壮生长、坚韧优秀啊。”

      于是8岁的阮莘词终于知道,世界上还有真心疼爱他的人。

      爷爷以前是村小老师,还算半个村医,虽然收入不高,但养活爷孙两个不成问题。阮莘词从大城市到了小乡村,身体反而更好了。爷爷会带他上山采药下河摸虾,给他买糖买药教他念书写字,从不在意血缘关系,一点点让阮莘词学会乐观生活。

      那几年,阮莘词有了最亲的爷爷,开始上学玩耍交朋友,这才慢慢变成一个最普通也最幸福的孩子。不过遗憾的是,幸福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等到阮弟弟5岁,阮宏凯夫妇觉得还是应该把听话老实学习好的大儿子好好利用起来,就把他硬是接回了B市,照顾弟弟学习起居。

      那时爷爷身体就不太好了,见阮宏凯保证好好对待阮莘词,而且已经给阮莘词转去了比乡下小学更好的学校,这才勉强放手。之后阮莘词倒是没怎么挨打过,只是过得像是寄人篱下的住家保姆。

      阮莘词一直都明白,他和爷爷一老一弱,一直都被阮宏凯挟制着,他会用爷爷的治疗威胁阮莘词,也会用孙子的未来压榨爷爷,阮莘词一个omega可以反抗,但最多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所以他忍了很久,边积累证据,边利诱阮家给爷爷治病。他仔细了解过,现在很多赡养义务方面的案件审判越来越进步,如果能一次性彻底摆脱这家人,那才能一击即中。

      可医院的这一通紧急电话打破了平静。

      11月的B市深夜寒冷,S市也是萧萧瑟瑟。阮莘词脸色苍白,坐在S市X区医院楼下,浑身冰凉,心慌地手脚发麻。

      就在齐嘉曜骂他拜金愤而离席之后,医院给阮莘词打了电话,说爷爷忽然昏迷,已经送进抢救室了。

      他咬着牙赶回了宿舍拿上银行卡和证件,匆匆跟导员请了长假,连夜坐飞机到了医院。

      抢救室外,医生跟他大致介绍了情况,大致就是脑瘤长期发展,渐渐压迫神经血管,又牵连到心脏问题,比较严峻,抢救过来后必须住院准备手术了。

      “他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就算报销了治疗费用也不少,家属先准备一下吧。”把爷爷送去重症病房后,医生跟阮莘词大概计算了住院手术金额。

      “谢谢医生。”阮莘词听后,握紧拳头。

      他攒了不少,但还是远远不够。阮莘词沉了口气,给齐嘉曜打电话发消息,但对方都不接不回,给阮宏凯和阮母打电话也没接通。

      他一边重复拨打电话的机械动作,一边思考还能从哪里借钱。实在不行,老师、同学、齐家,他都必须试试。

      “喂?大半夜的打这么多电话,疯了吧!”

      凌晨2点,阮宏凯的电话终于接通,阮莘词嗓音干涩低哑道:“爷爷住院抢救了,医生说情况紧急,必须准备手术,要交押金。”

      “……这么突然?”电话那头传来嘀嘀咕咕的骂声,阮莘词没心情理他,只催促道:“你出15万,不多。”

      “15万?还不对!你个丧良心的狮子大开口,老子哪有这么多钱啊!”

      “和我跟爷爷给你的比起来不多。”

      阮宏凯喘着粗气,低吼道:“你知道什么!我得养家糊口,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中年男人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借口,总之就是现在拿不出来,爷爷先养着等他凑钱,最好是阮莘词找齐少爷先借点。

      “你是他对象,将来结婚了他也得给彩礼,你先要点儿怎么了。”阮宏凯理直气壮,“反正老子拿不出来。”

      “……”阮莘词深呼吸,冷冷甩出一句:“你不给,我会把你出轨的证据发给你公司和我妈。”

      “什么!你!”阮宏凯这才急了,“你这个畜——”

      “给钱。”

      阮宏凯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2分钟后,转来了2万块钱。

      阮莘词皱眉,这点钱跟押金总数比起来还差得远,阮宏凯只是抠门,手里一定还有,不逼不行。他继续打电话,手指滑动屏幕,看见接通标志后疾声开口:

      “钱差得太多,你真希望我把证据发出去?”

      “你在哪儿?”

      熟悉的低醇声音含着焦急,阮莘词一愣,才看见屏幕上接通的是一个无备注号码的来电。

      “……邬霃。”

      “你突然请假去了S市,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爷爷的事?别急,告诉我你在哪儿,好吗?”

      听着电话里许久不见的声音,阮莘词忽然眼前模糊,鼻酸喉哽,他勉强压住情绪,回答说:“我在X区医院里。爷爷要做手术,我……”

      “等我,我很快来,别怕。”

      阮莘词紧绷的神经倏然松懈下来了。他坐在爷爷的病房外,耳边是病房里飘出的病患叹气痛呼声,一整晚被紧张屏蔽掉的恐惧、伤心、孤独像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他摘掉眼镜,捂起脸安静地靠在墙边。

      如果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出现,他差点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坚强。阮莘词告诉自己,邬霃从B市过来,最快也要4小时,而且他不能苛求别人赶时间,总之,明天就能见到邬霃了。

      但他的感性在高呼,alpha马上就要来了,他一定会很快的,就像每一次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样。

      阮莘词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混混沌沌被查房护士惊醒时,天还漆黑一片,护士提醒他交住院费,阮莘词咬唇,决定先把手上的钱全交押金。

      “我来吧,缴费处在哪边?”

      阮莘词猛地回头。

      邬霃从没如此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他面前过,此刻发丝散乱、风尘仆仆,冲他笑了笑,眼底有淡淡的疲惫和心疼。

      在阮莘词的目光里,护士带着alpha快步离开了一小会儿,很快邬霃拿着一叠单据回到了病房外。

      映着omega依赖的双眼,邬霃轻轻把他揽进怀里。

      这是一个不掺杂私人感情的拥抱,温暖、安全、沉默却厚重。邬霃能感觉到,omega原本僵硬的防御在他怀里骤然坍塌,好像全副身心找到了休憩之所。

      但他此时抱着青年,只是懊恼,他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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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隔日更新,段评已开,点个收藏不迷路_(:з」∠)_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