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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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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鬼域的事告一段落后,封存于灵文殿的锦衣仙竟被盗走了,灵文便安排谢怜找回锦衣仙。
谢怜对此还没有头绪,就有小鬼找上了门,随后他和花城在鬼市,捉到了批假的锦衣仙。
那晚铜炉开山了,鬼市的鬼怪都躁动不已,郎萤也不似之前那般,未再出现在他们跟前。
次日一早,谢怜就接到了君吾的通灵,赶去了神武殿。
仙京上方落雷不断,雷声轰鸣,漩涡上的云被雷卷入,顿时黑云压京,君吾不为所动,静静观望,雷师的雷收不住了。
神武殿内,聚集众多神官,君吾立于大殿之上,负手而立,凝重的说道:“此次铜炉山开不可忽视。”
天地为炉,众生为铜;水深火热,万劫其中。
铜炉山,乃是一处风水险恶的天然恶地,一座不知何时便会爆发的活火山。
每隔百年,山中蛊城打开,万鬼震动,对先代鬼王的震动尤其之大。
想升至绝境的妖魔鬼怪都会赶往铜炉山。
齐聚后,铜炉山封闭,万鬼的厮杀正式开始。
当杀到只剩最后一个的时候,鬼王出世。
杀戮结束。
血雨探花和黑水沉舟,便是从铜炉山里厮杀出的绝境鬼王。
待众神官散去,君吾叫住谢怜和权一真,命他们拦住赶去铜炉山的鬼怪们,如近期出现的宣姬,胎灵,青鬼戚容等。
离开时,谢怜主动找到灵文商讨锦衣仙的事,在交谈中,他猜到并诈出锦衣仙就是灵文放出来的。
事情败露,灵文穿上锦衣仙逃走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谢怜马上开启通灵法阵,但通灵阵由灵文建起,灵文逃跑时直接将阵法打乱了。
仙京一片混乱,无法再继续用通灵传递任何消息。
早前的胎灵打乱了南方镇守的防御,风信身上负伤,右手不能动弹,君吾亲自下界来到菩荠观,找谢怜商议探讨。
来到菩荠观时,谢怜正在和小孩在玩闹,他悄无声息的泡了壶茶,坐下独饮,良久谢怜才察觉有其他人。
不由毛骨悚然,将芳心横剑在前,道:“谁?!”
静谧处发出声音,温声道:“不要怕。喝茶吗,仙乐。”
“……”
发现是君吾,谢怜把那小孩埋在了被子里,君吾见这一幕,表面虽平静,但脸险些扭曲。
谢怜这般袒护那孩子,就算是不说也知道,那是花城受铜炉山影响变小了。
他叫谢怜出来商议铜炉一事,可花城反倒自己站了出来,表示可以在屋内一同商议。
他计划,让强大的武神直接混进铜炉山的万鬼之中,在万鬼入铜炉山前全部诛杀干净。
放眼整个仙京,只能由自己进入铜炉山内完成这件事,他叫谢怜暂替帝君一位暂管仙京。
谢怜听到后表示不可,君吾若走了仙京将会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提议自己前去铜炉山阻止鬼王降世。
君吾本就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谢怜去。
他早就让白无相提前前往铜炉山内厮杀提升,在去的路上已经开始遇鬼杀鬼了。
到时水到渠成,留下白无相和谢怜进入铜炉,计划便大功告成。
就算谢怜不上套,待白无相从铜炉内冲出来,君吾本身的实力也会大幅度的提升。
怎么算,也不是个亏本的买卖。
铜炉山内,白无相附身的郎萤在厮杀中逐渐长成少年模样。
他停在曾经的乌庸神庙,又再次看见了,那刺眼夺目的壁画。
消失许久的梅念卿也来了铜炉山,不是怀疑,是肯定,白无相看着壁画上的乌庸太子。
早就是两千年前的死人,怀念吗?
不过是被他遗忘的亡魂。
有何值得?
他没有选择抹去,继续往铜炉前进。
路上白无相看到了很多新的壁画,他将关于天桥断裂后的壁画一一抹除掉。
他不想回首,也不允许任何人知晓这段过往。
那壁画里画的,正是乌庸太子再次飞升后。
成为了如今那位至高无上的“神武大帝”。
继续深入铜炉山,却误入了一个深黑的洞窟,里面放着数不清的雕像,被白色的纱布覆盖着。
他随手将一块纱布扯了下来,谁曾想竟是仙乐太子的雕像,放眼望去,这所有的雕像竟都是同一个人。
这还远远不止,百来座里面竟还有…简直不堪入目。
他的脑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劈了下,险些石化,三观在此刻有些被颠覆。
忽然听到有脚步,他迅速隐藏了起来。
花城这人心思不纯,多久之前就肖想谢怜,尤其是想起谢怜和花城的举动,这两个人...
白无相不欲去想,脑海里倒是不由自主的多次回闪出那人的身影与脸庞,难以忽视。
伴随着脚步靠近,听声音是风信和慕情,显然也被眼前的雕像辣了眼睛,匆忙逃窜似的离开了。
那两人走远后,他直接化出两个假的风信慕情,因为他感觉到谢怜马上要来了。
几炷香后,谢怜果真来了,但假的风信慕情还没有和谢怜交谈几句,花城也跟来了,他识破了白无相的伪装,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白无相没有与他过多纠缠,趁乱离开了这座洞窟。
洞窟外,是座雪山,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间,白无相脑海里闪过段过往。
似乎有雪崩之势,他不愿多想,赶紧离开了这里。
当白无相赶到铜炉内部时,直接跟铜炉提出封山的要求。
不过还要再等等,等鱼儿上钩,他要等主角来进行这最后的谢幕。
不出所料,谢怜不久后就带着花城赶了进来,铜炉早已认主,他只需要谢怜,那进来的就只能是谢怜一人。
谢怜跳下来后发现找不到花城,焦急的喊着,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铜炉内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轰”的一声,谢怜托起了一盏掌心焰,想照照看这底下是个什么情形。
那火光刚好映出了不远处一个淡淡的白色背影。
谢怜当即警觉万分,道:“谁!”
白无相转过身来,淡声答道:“你知道我是谁。”
谢怜看到这张脸就控制不住地毛骨悚然,背脊发寒。
谢怜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白无相竟也在这铜炉山里。
谢怜手握芳心,剑指向他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又是你搞的鬼吗?他人呢?现在在哪里?”
白无相两根手指夹住芳心剑锋,另只手在剑刃上弹了一下,“铛”的一声,清脆至极,道:“走了。”
谢怜看到他这个动作,目光微冷,骨节咔咔作响,道:“……你说清楚,什么叫走了?”
白无相悠悠地道:“不想跟随你了,离开了,死了。选一个吧。”
谢怜先是一寒,随即暴怒涌上,一剑斩去:“你少胡说八道!”
白无相再次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剑锋,道:“好吧,好吧。我的确是在胡说八道。不必担心,他已经被送到了铜炉之外了。”
谢怜松了口气,内心对白无相忍无可忍直接和他打了起来。
白无相从容不迫地闪过了他的每一剑。
谢怜怒道:“我受够你了,你想怎样!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究竟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还没死?你为什么来铜炉!”
白无相道:“因为你!你来了,我也便来了。”
听到这种嬉闹的回答,谢怜温和的脸明显有些扭曲了,但他的每一次出招都被白无相巧妙的躲过。
那双眼看透事物的眼,仿佛能透过他内心般,白无相道,“你赢不了。”
话音刚落,他一手刀砍在谢怜手腕上。
剧痛蔓延至全身,谢怜不由自主放开了剑,随即被他抓住头发,狠狠砸进了地里!
白无相怜惜般的说道:“可怜,可怜。”
见谢怜呛出一口鲜血,白无相道:“每次见到太子殿下,你总是这样一副样子。令人心痛,令人快意。”
谢怜硬生生抑制住了那口血不让它呛出来,哑声道:“……你不要太得意了。现在我是赢不了你,但是……有人可以。就算你能从铜炉里出去,君吾未必不能再杀你一次。”
白无相被谢怜的话逗笑了道:“谁说从铜炉里出来会是我?”
闻言,谢怜怔住了。
白无相把他的脸提起来,与他对视,温声道:“太子殿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这座铜炉里,的确会有一个绝出去,但是,不是我。而是你。”
谢怜惊愕万分:“……你说什么?我又不是……”
话音未落,谢怜回味过来,表情惊恐。
白无相道:“正是如此,恭喜你,终于明白了我真正的目的。这不正是你最喜欢的‘第三条路’吗?”
现在的铜炉,只有鬼和一个神官,看上去,只有两条路了。
要么白无相杀了谢怜。
要么两人都别想出去。
但是,其实,还有第三条路。
只要谢怜立即在此自杀,化为鬼,杀死白无相,就可以立地成绝,冲破铜炉!
白无相拿出一副悲喜面具,当谢怜看到这幅面具的,目光惊恐不已,似乎是记起来什么痛苦的往事,放弃了挣扎。
谢怜躺在冰冷的地上,脸上盖着那半哭半笑的面具,白无相在一旁,欣赏着他这幅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样子,像看待艺术品。
悲喜面用股诡异的力量紧紧贴合着谢怜的脸,任他怎么用力,也拉不下来。
白无相道:“戴着吧。别徒劳挣扎了。你想出去吗?只要你按我去说的做,你就可以很快冲破铜炉了。”
谢怜就像是没有听到白无相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白无相总是在他那自讨没趣,却也不肯放弃,叹道:“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最强的师徒和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你一定要如此叛逆?”
谢怜总算有了反应,反感道:“你少用一副历经沧桑看透人心的口吻来教导我,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有你这种老师和朋友。”
他的嫌弃已经表露无疑,白无相冷笑道:“我知道,在你心目中,能教导你的人,一个是国师,一个是君吾,是吗?”
忽然,谢怜道:“太子殿下?”
“……”
一刹那,白无相是想应的。
但是,他忍住了。
于是,谢怜又试探着问了句:“你,就是乌庸太子吧。”
话一出口,铜炉内闷热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谢怜看到了那些壁画,早知如此,就该抹除掉。
半晌,黑暗中久久的死寂,谢怜肯定的重复了遍:“你就是乌庸太子。”
终于,白无相不再沉默了。
他猛地擒向谢怜,掌风凌厉无比,这一次,谢怜闪避开了。
他一跃而起,边闪边道:“太子殿下,我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从不用真面目示人?”
白无相怒了,沉声道:“太子殿下,我警告你不要这么叫我。”
谢怜道:“你可以叫我太子殿下,为什么我不可以这么叫你?你不回答,我就自己猜了。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真面目的原因,无非就两个。要么,你是我认识的某个人,或者我不认识你,但我只要看到你真正的脸,很容易就能查出你是谁;要么,就是你真正的模样,丑恶至极,丑恶到你自己也受不了!比如……”
“咔咔”两声,白无相狠狠拧住了他,道:“太子啊太子,是不是我对你亲切一点,你就觉得对我不需要畏惧之心了?”
这声音冰冷至极。
白无相生气了,他提着那黑剑,逼近谢怜说道:“你给这把剑取名叫芳心?”
剑刃离谢怜的喉咙越来越近,谢怜神色平静且不变:“不行吗?”
白无相哼道:“你根本不会取名字。听好了,这把剑本来的名字,叫做‘诛心’。”
忽然,谢怜睁大了眼:“什么人?!
白无相觉察有什么东西向他袭来,飞速急闪。
他闪得够快如同一团白烟,不会再有人动作能比他更快了,本该完美避过的,只可惜,袭向他的东西,太庞大了。
那是一只巨手,五指成拳,重重砸了下来——正正砸中了白无相!
白无相从碎石中翻身而出时,封闭的铜炉已经被冲破了。
谢怜又一次打乱了他的计划。既然如此......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铜炉之巅,一道漆黑的烟柱喷薄而出!
这惊天动地的巨响,加上那毁天灭地的烟柱,不过瞬息之间,整个上空就为整片黑云浓烟所覆盖。
遮天蔽日的黑云之中,无数人脸、人手、人足翻滚纠结,恐怖万状。
铜炉山界破,乌庸国的怨灵四散而起。
谢怜和花城等人汇合后,就在铜炉山境内消除怨灵,但数量庞大根本消灭不完。
这时,一个身穿白甲的武神从天而降,金光四溢,出手击散了正冲向谢怜的一团怨灵,众人转头看去是君吾。
正此时,空中盘旋的怨灵们忽然尖叫着化为道龙卷风,向一处袭去。
众人不知有何异变,定睛一看,只见那处,竟是那座乌庸神殿。
这些东西在强光照射下无处可避,迟早也是要烟消云散的,但大量怨灵涌入地下那神殿后,就像被吸得精光了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无相在那里开了缩地千里,把这些怨灵都送去了人间的各各城池。
众人和君吾交代完在铜炉山的见闻后,他便吩咐他们下界去阻止人面疫的诅咒,扩散至人间。
待他们离开后,君吾则留在了铜炉山,寻找他们提及的三座大山,或许这次就能抓到他了。
到了夜里,君吾接到了谢怜的通灵,通灵那头沉默片刻后,谢怜道:
“帝君,您对我的师父,还有印象吗?”
听他提起这个人,君吾讶异,须臾道:“你是说当初那位仙乐国师?”
谢怜道:“是。从前,您应该和他接触不少吧?您有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古怪之处?”
沉默片刻,君吾道:“有。”
谢怜闻言屏住呼吸道:“……什么古怪之处?”
君吾却道:“仙乐,你当真要听?”
谢怜道:“要。”
良久,君吾缓缓地道:“你那位师父,做仙乐国师,是屈才了。他的见识和本事,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谢怜静静听着。
下一句,便让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君吾道:“我认为,那位国师在这世上度过的真实年月,可能不低于我,甚至高于我。”
看到乌庸神观的壁画后,谢怜便有所怀疑,自己的师傅和乌庸国可能有些关系,如今他的猜测仿佛被证实了。
谢怜忍不住道:“为何您从前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个?”
君吾回忆着:“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能确定。仙乐灭国后,我找到他,动手了。最后他还是逃了。”
没想到国师竟然能从君吾手上逃走,上次从君吾手上逃走的还是白无相。
“那……那您是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
君吾没再继续回答下去。
谢怜:“帝君?
通灵那头一阵沉默。
君吾斟酌了好一阵,没有回答上个问题,继续说道:“怎么了仙乐,为何突然问起你师父?你是在铜炉山遇到什么了吗?和他有关?”
谢怜回过神来,正欲简单讲解,再追问一番,忽听那边传来嘈杂,君吾道:“我看到你们说的那三座山怪了,果然诡异!我先对付它们,之后详谈。不过,既然仙乐你问起,那就记住一件事,你师父不是个简单人物,如果你真遇上他了,千万当心!”
说完,那边陷入了沉寂,谢怜道:“帝君?”
君吾没再回应,发现眼前的大山后,便追了上去,再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三座大山与梅念卿会有所瓜葛,以他的能力很快便将这三座大山搜寻了个遍。
却并未找到那人,是趁乱又逃走了吗?
找不到那人的踪迹,君吾不再迟疑,立刻传送到了谢怜所在的城池,当他到达时正立于云端上俯瞰着。
一眼便瞧见了人阵里的梅念卿!
他正试图破掉谢怜脖上的咒枷,但谢怜不久前才与君吾通灵。
显然并不太信任面前的师父,与他扭打在了一起。
“若邪!”
若邪应声飞出!
缠上梅念卿之前,一把剑从天而降,插在了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紧接着,天上白光乍现,几道光幕倾泻而下。
随着那光幕,君吾从天而降,封住了梅念卿的后路。
前后都被拦截,梅念卿无处可逃,一转身,正好迎上了狂喜乱舞的若邪,刷刷刷几下就将他五花大绑、捆倒在地。
谢怜上前一步,道:“帝君?你怎么亲自来了?”
君吾站起身来,神色肃然道:“铜炉山那边暂时稳住了,来你这看看情况如何。”
谢怜道:“您怎么稳住的?”
君吾道:“设了新的界,暂时困住了那三座山怪和其他非人之物。”
谢怜最关心的却不是山怪和其他无关紧要的小妖魔们,道:“那……白无相呢?”
君吾缓缓摇头,道:“并没有在铜炉山里发现他。恐怕,早已经逃到别处去了。”
君吾看着地上被若邪困住的人,梅念卿翻了个身,见到君吾,大概是想起了之前种种,神色惊恐,面色铁青。
很识时务地没发出声响,敢怒而不敢言。
君吾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看他,缓缓道:“国师,好久不见了。”
语气中藏着道不明的暧昧。
谢怜听着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但就是觉得帝君与他师傅之间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