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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静待归期 ...

  •   房间里摊着个半开的行李箱许茗夏坐在地板上,正把叠好的衣服往箱子里塞。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她发顶,也落在摊开的相册上——里面夹着篮球赛那天拍的照片,周清衡投篮的身影被阳光镀上金边,清晰得像昨天才发生。

      她前两天才去把这些照片打印出来,准备送给周清衡当开学礼物。

      “叩叩叩。”

      “夏夏,收拾好了吗?”许逢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扬声应:“快了,还有几件衣服没装。”

      门被轻轻推开,许逢洲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行李箱,眼里带着点愧疚,又有点欣慰:“别太赶,明早的飞机,时间还够。”

      “嗯。”许茗夏低头把一件白色T恤叠好,放进箱子最底层,“老师那边……”

      “放心吧,我已经跟班主任通过电话了。”

      许逢洲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只说了句:“那你慢慢收拾,我去看看外婆炖的汤好了没。”

      “好。”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许茗夏拿出手机,点开了和周清衡的聊天界面准备打字,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了好一会,她又把手机关掉了,继续收拾东西。

      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整,距离规定的到校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同学,搬书的、整理课桌的、扎堆说笑的,喧闹声像潮水般漫开来。

      周清衡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空荡荡的,只放着一支笔。

      他没像其他人那样忙着收拾东西,只是脊背挺得笔直,手里玩弄着许茗夏给他的库洛米,目光落在教室门口,一动不动。

      阳光照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神情安静得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自从那天从严澈那里得知许茗夏可能要走,他就没睡安稳过。严澈说她还没决定,可他心里始终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却又抱着一丝微弱的期待。

      也许她选择留下了呢?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陈朗抱着一摞新书从外面进来,看到他这副样子,把书往桌上一放,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发什么呆呢?全班就你最悠闲,书都不去领。”

      周清衡没回头,声音有点哑:“等会儿再去。”

      “等谁啊?”陈朗挤眉弄眼,“许茗夏?她还没来呢,估计是睡过头了吧,昨天收拾东西肯定到很晚……”

      他话没说完,就被周清衡冷淡的眼神打断了。陈朗愣了愣,识趣地闭了嘴,挠挠头去整理自己的书本了。

      周清衡的视线重新落回门口,心里那点期待像风中的烛火,明明灭灭。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数,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一会儿。也许她只是路上堵车了,也许她在跟家里人告别。

      周清衡一直等,等到开学典礼都结束了还没有见到许茗夏,班会课前,赵翊阳拿着考勤本站起来,目光扫过全班,在许茗夏的空位上顿了顿,转过身问讲台上的高晨:“高老师,许茗夏还没来,要不要记上?”

      高晨正在翻教案,闻言抬头,语气平淡:“她家里有点事,先不用记了。”

      “哦,好。”赵翊阳点点头,在考勤本上划了个勾。

      周清衡坐在座位上,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抬头,也没说话,连指尖都没再动一下。

      阳光渐渐爬到他的手背上,暖得有些烫人,可他像没感觉到似的,只有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等了整整一个上午,从晨光熹微等到日头渐高,最终等来了这样一句别人轻飘飘的解释。

      新学期的座位表贴在黑板右侧,刚下课就围了一圈人。陈朗挤在最前面,手指在名单上飞快地扫,突然“嗷”了一声,拽着身边的林瓷往后退:“快看快看!咱俩就隔一个过道!”

      林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自己的名字在第五排靠窗,陈朗在斜后方的第六排,中间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她脸上一热,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小声点。”

      两人正凑在一起嘀咕,周清衡从人群外走过,目光淡淡扫过座位表。视线在中间排顿住,林瓷的名字旁边,赫然印着“许茗夏”三个字。

      他的座位在林瓷正后方,也就是说,许茗夏的位置,就在他斜前方。

      座位表上还有她的名字,就说明她还没办理正式的转学手续。

      她可能还在犹豫,可能只是暂时请假,可能还会回来。至少,他还有个可以等的位置。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教室,带着点昏昏欲睡的暖意。

      宋觉几个人抱着篮球从门口探进头,冲周清衡的方向喊:“周清衡,打球去啊?操场刚画线,新场子打着带劲!”

      周清衡趴在桌子上,半边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点毛茸茸的发顶,没应声。

      李承堂走过来,用手指关节敲了敲他的桌子,故意捏着嗓子学教导主任的腔调:“周清衡同学,开学第一天就无精打采,像什么样子?青春朝气呢?拿出来!”

      宋觉在旁边帮腔:“就是,再不活动活动,骨头都要锈了。”

      陈朗叼着根笔,从练习册里抬起头:“别喊了,他从早上就这样,魂都丢了似的。”

      正说着,坐在前排的林瓷端着水杯转过身,喝了口水道:“也不必这么消沉吧,许茗夏又不是不回来了。”

      话音刚落,趴在桌上的人猛地动了一下。

      周清衡倏地抬起头,额前的碎发有点乱,眼神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却紧紧盯着林瓷,声音沙哑地问:“什么?”

      林瓷被他这反应弄得愣了愣,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许茗夏就是请几天假而已。你赶紧跟他们打球去,别在这儿耷拉着个脸。”

      她语气轻松,像是笃定了这件事。

      林瓷的好意他懂,可严澈是许茗夏的表哥,是最亲近的家人,连严澈都亲口说她可能要走,林瓷就算和她关系再好,又怎么会比家人更清楚情况?

      但他不想拿许茗夏的家里事出来反驳林瓷,盯着她看了几秒,眼里的光亮慢慢暗了下去。他重新趴回桌上,声音闷闷的:“不去。”

      他没真的睡,只是把脸埋在臂弯里,鼻尖能闻到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林瓷的话在耳边回响,他很想当真。但有些希望,抱得太用力,等破灭的时候,会更疼。

      他宁愿就这么趴着,至少不用去想她到底会不会回来,不用去看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周五下午,发了手机,周清衡的手指在桌肚里摩挲着手机边缘,犹豫了很久,才悄悄解锁。

      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还是暗的,停留在开学前一天,他发的【明天见】,下面没有任何回复。他盯着那个灰色的头像看了几秒,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终究没敢落下。

      退出聊天界面,他点开了严澈的对话框,打字问:【她在哪里,你知道吗?】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心脏忽然跳得很快。他把手机扣在桌上,视线落在斜前方的空座位上。

      没过两分钟,手机震了一下。

      他赶紧拿起来看,严澈只回了两个字:【南城。】

      短短两个字,像块石头砸进水里,瞬间沉到了底。周清衡盯着那两个字,屏幕的光映在他眼里,一点点暗下去。

      她没有犹豫,没有回头,就这么去了另一个城市。没有告别,没有解释,就像夜里开出来的花,开过,然后悄悄谢了。

      周清衡的指尖有些发颤,重新点开许茗夏的聊天框,几乎是凭着本能,打下一行字:

      【你走了我怎么办?】

      发送成功后,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问她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呢。

      手机放在桌肚里,他趴在桌上,眼睛盯着空座位的方向,一眨不眨。周围同学收拾书包的声音、说笑声,都像隔了层玻璃,模糊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在桌肚里震动了一下。

      周清衡猛地直起身,几乎是攥着点开消息。

      【我会回来的啊。】

      他看着那行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得发涩。

      会回来的……他想问,回来多久?高中毕业还是大学毕业?是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这些话堵在喉咙口,最终却一个字都没问。

      他只是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手机自动暗下去,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

      他收起手机,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没关系,他心想,反正她没有说分手,他知道,从今天起,等待的日子,要开始倒计时了。

      只是那个倒计时的终点,他还不知道在哪里。

      但是他等得起。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

      日子像课桌上的粉笔灰,悄无声息地积了一层。许茗夏的座位始终空着,窗台的绿萝也已经被林瓷浇得郁郁葱葱。

      周清衡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早上准时出现在教室,坐在那个固定的位置,摊开课本听课时眼神专注,连高晨都在班会课上表扬他“状态稳定”。

      他只是偶尔会走神,陈朗有时会戳他胳膊:“想啥呢?”

      “没事。”

      陈朗继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周清衡忽然问:“今天几号?”

      “九月十七啊。”陈朗随口答。

      都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他心里像有个空罐子,风灌进去,呼呼地响。可他提着罐子走在路上,脚步平稳,表情平静,谁也看不出里面装着怎样的波澜。

      陈朗把胳膊肘撑在林瓷的课桌上,手里转着支笔,唉声叹气的:“说真的,许茗夏怎么还不回来啊?”

      周清衡正低头看着物理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停了停,抬眼看了他一下。

      他的眼神很淡,没什么情绪,像只是随意扫过:“说这个干什么。”

      “不是,你想啊,”陈朗没察觉他语气里的疏离,自顾自地往下说,“平时不都是我们四个一块玩吗?她不在,总觉得少点什么。”

      林瓷在一旁削着铅笔,闻言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眼角的余光悄悄瞥了眼周清衡。

      “习惯就好了。”周清衡重新低下头,声音很轻:“哪有一直不变的。”

      他挠了挠头,转而跟林瓷聊起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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