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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放学后的夕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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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区的街道,变得异常宁静,诸多店铺悄然阖扉,路上行人寥寥。天空洒落着丝丝清冽细雨,风儿呼啸,携着刺骨寒风。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罗燕回她老家去了。我也要和我家人回老家,你呢?。”方晓友向自己冰冷的手呼了一口气,搓了搓。
“你家人都在这个城市的城区里住吗?”周缘轻轻地把自己的热饮放在了方晓友的手里。
方晓友指向一个方向说,“他们在城区的另一头,距离我的公寓有十多公里吧。老房区,公寓,还有我家,这三点连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钝角三角形。”
“我跟你说哦,我有一个妹和一个弟。他们昨天还给我打视频通话,要我早点回去呢。”
真好啊,我有两个弟弟,但基本上没有过联系。周缘看着方晓友开心的样子,便也收回了低落的眼神。
刘氏夫妇与赵奶奶皆被接到了另一座城市,而马大爷,则在家里照顾猫咪们。
方晓友忍不住问周缘,“清明节,你要回老家吗?”
“我想去我外公家。但可能赶不上明天回去的车,这里距离交通总站挺远的。”
“要不,你在我家住一个晚上吧?我家离交通总站很近呢。”方晓友往周缘的胳膊蹭了蹭。
周缘嗯了一声,便和方晓友一起上公交,往她家的方向去了。她们坐的公交车是小型的,进门之后的对面一侧只有一排单座,方晓友就坐在周缘后面,趴在车窗前看着外面冷清的建筑,周缘则低着头看着手机里空荡荡的信息界面叹息。家里人并没有给她发回老家扫墓的信息,就好像她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个家族里。
“周缘干嘛呢?垂头丧气的,是不是方方和圆圆在马大爷的家里,你就感觉到很寂寞呀?。”
周缘回了她一句,没事。
方晓友把胳膊伸到前座,用手捏了捏周缘的脸,“我用不着看你,听你声音,就觉得有事。你骗得着我吗?”
“行啦,别捏了,我可不想要和圆圆同款的脸。”周缘笑着用手轻轻的掰开方晓友的手。
方晓友松开手后,便乖乖的坐在座位上睡着了,周缘则听着公交车上的广播发起了呆。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铃声响的。同学们都回到了教室里,九岁的周缘刚洗完手,经过了办公室,看见他们的班主任蓝老师在和其他班的老师聊天。
“阿蓝呀,我听说你们班的方晓友同学从来没有说过话,她是哑巴吗?”
“他父母说她幼儿园的时候,和村里老人家经常聊天,是个小话唠呢。我也挺希望她能开口说话,多多和同学交流的。”
周缘贴在办公室门口的墙上,竖起耳朵听着。哦,原来床垫下藏着许多干脆面卡片的方晓友同学不是哑巴,那她为什么不愿意说话呢?
“喂,小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在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的想干啥?”周缘被吓得一个激灵,扭头看向学校主任。秃顶的主任直接把她拎进了办公室,“哪个班的野丫头啊?都上课了还到处晃。” 蓝老师看到了周缘,赶紧把她带回了教室。
之后周缘想方设法的想让方晓友开口,但每次都失败了,因为方晓友每次都可以用行动来解决周缘提出的问题。
有次自习课,学校里的老师都去开会了。周缘的座位在方晓友的前面,她翘起凳子向后倾,对着方晓友的耳朵说了一句,“如果我哪一天不在镇上这所学校上学,转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愿不愿意?”一说完,她就端正的坐了回去。
方晓友心中疑惑丛生,不解周缘何以有此一问,她心中只记得,曾经与她嬉戏的那个女孩,竟真的转身离去,此后她的世界便再无那抹身影相伴。她惶恐不安,生怕会再次失去这位挚友,让孤独如影随形。
但周缘端坐于她前面,看不见她的动作,令她点头抑或摇头皆无法被察觉。她只觉额头细汗涔涔,手中紧握的笔因紧张而不慎在作业本上勾勒出一枚细小的窟窿。她心生传递纸条的念头,却又畏惧被巡逻老师锐利的目光捕捉,之后让她当着全班的面去读纸条里的内容。
周缘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回答,这让方晓友感觉难以选择说还是不说。最终她微微的向前倾,用比蚂蚁还小的声音对着周缘的耳边说了一句,“不愿意。”
因为是在上自习课,同学们都很安静,即便方晓友说的再小声,离她不远的同学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同学们愣住了,过了一阵子,张欢欢大声笑道:“有生之年,竟然能听见哑巴说话了。我还以为是我幻听了呢。”
同学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纪律委员喊了好几句“安静!”都没有用。
方晓友紧捏着自己的裤子,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可是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眼,再也憋不住的她跑了出去。
周缘在内心深处感到一阵强烈的自责,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次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了。她明明心里清楚得很,这样的举动无疑会触动方晓友那敏感的神经,让她回想起那些曾经令她感到特别不愉快、甚至是痛苦不堪的往事,但她还是在忍不住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于是,周缘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她猛地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教室,急切地想要追上方晓友,向她道歉。而就在她冲出去的那一刻,教室里的同学们却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他们纷纷用戏谑的口吻说道:“真是自作自受啊!”这笑声在周缘听来,更是如针扎般刺痛了她的心。
班长巫婷婷再也忍不下去了,她走到讲台上大声说道:“你们都别再笑了,方晓友同学是一个勇敢的人。她能够克服自己的困难,本就应该赢得掌声,你们却在这里笑话她。难道你们就没有自己害怕的东西了吗?”
班上鸦雀无言,巫婷婷平日里总是很照顾着他们,也理解每个同学与众不同的特点,从来都不会对他们发脾气,就像大姐姐一样。但这次她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没有人有怨言。
沉默的旁观者潘星可鼓起了掌声,潘星可的死对头欧阳灵子也不示弱的鼓起了掌,之后班上的掌声震耳欲聋。巫婷婷说,等方晓友同学回来了,我们就鼓励她战胜了困难吧。
周缘找了她很久,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后周缘在草坪上的假山背后找到了蜷缩的方晓友把头埋在膝盖上。
周缘坐在她的旁边,“对不起,晓友,我不应该问你那么让你难受的问题。”
方晓友没有理会她,周缘就把用纸折着爱心送给了她,“我带了笔,你可以在它上面画画,说不定就没那么难过了。”
方晓友抬起头,抹掉了眼泪,接过她手中的纸爱心和笔,在上面画了一只乌龟。
“你喜欢乌龟吗?”
方晓友摇了摇头,小声地说“他们说我是缩头乌龟,是胆小鬼。”
周缘想了一下,之后用笔在小乌龟的头上画了顶草帽,“谁说‘缩头乌龟’就是胆小鬼?阳光太刺眼了,小乌龟不得不缩进里面来保护自己。如果我们给它戴上一个小草帽,它就是一只勇敢快乐,还爱冒险的小乌龟。”
方晓友听了她的话,笑了笑,“那代表你的小动物是什么?”
周缘在小乌龟的旁边画了一只小蜜蜂,“我爷爷种了很大一片黄花菜田,我特别喜欢在那里玩耍,经常光着脚丫就在那里面跑来跑去,我外公就说我像只小蜜蜂一样。”
俩人就在那假山上悠哉悠哉地坐了一会儿。
“我们回教室去吧,快放学了,别让老师发现我们悄悄跑出来了。”周缘向方晓友伸出了手。
方晓友把那个爱心塞进了假山的一个石缝里,就和周缘一起回教室。
两人在夕阳的照耀下,手牵着手走到了教学楼前。
两人回到了教室,刚进门就响起了响亮的掌声,方晓友高兴地跑去抱着讲台上的巫婷婷,然后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对大家小声的说道,“谢谢”。
有了大家的帮助,方晓友虽然平时话不多,声音也很小很小,但是她在一步一步地跟上他们成长的步伐。
“喂,周缘,醒醒了,快到了。”方晓友用手拍了拍前座的周缘。
两人下了车后,方晓友特别高兴,拉着周缘的手,住她家的方向跑去。方晓友走到家门口后,拼命的翻自己的包去找钥匙。
方晓友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钥匙,只好尴尬地对着周缘笑了笑,之后利用了她最传统的方法,一边拍门一边喊,“快开门,快开门,我回来了。”
方晓友的奶奶过来开门了,一看到方晓友,显示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之后又捏了捏方晓友的脸蛋,用傲娇地语气和方晓友说,“你这孩子怎么总是不带钥匙啊?初中是这样,高中也是这样,都上班了还是这样。”
周缘见了忍不住笑了,她和方晓友的奶奶问好后。奶奶也笑得特别开心,很热情地招待她,拿出拖鞋给她换,帮她提着背包放在沙发上,之后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方晓友拉着周缘去她的房间。方晓友的房间是个书房,有一张不大的床,一张是带有书架和抽屉的主桌子,一张是白色的长板桌,书柜是镶嵌在墙壁里的。墙壁的颜色是淡蓝色的,上面还有几颗深蓝色的星星。周缘看着书架上最中间的格子里,有一些小玩偶整整齐齐地排放着,就好像在拍毕业照似的。桌子上和书架的上的其他格子都被摆满了高中的复习书。
“姐,你回来啦?”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听到动静后,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这位酷酷的姐姐是?”
“你好,我叫周缘,是你姐姐的朋友。”
“哇,周缘姐姐,你好帅呀,我也好想要剪成像你一样的狼尾发型。”女孩凑近了又再仔细的看了看,然后露出虎牙笑着说,“姐姐好,我叫方晓朵。”
趁着三个人在说说笑笑,一个九岁的男孩从窗帘后面窜出,往他大姐姐的衣领后面丢了一条假蛇。方晓友被假蛇吓了一跳,啊的一声,赶紧抖了抖后背的衣服,把假蛇弄了出来,转过身来就去抓那个男孩,挠他痒痒,“方天文,你完了,看我不收拾你。”
“哈哈哈,姐姐,饶命啊!”
周缘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她抓着假蛇端详着,之后对方天文说,她抓过真正的蛇。方天文和方晓朵听了,高兴地竖起耳朵听她讲。
我三年级那会儿,就像方天文一样大。有一次放学,我们的班主任叮嘱我们千万不要去两个大草坪玩耍,因为那时有蛇出没。但是大草坪是我们的乐园啊,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倔强的我们就开始制定计划,准备装备。
过了一周后的周一,我们放学就跑到到草坪去,那时候的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的。穿着靴子的女孩儿就拿着扫把、拖把、垃圾斗,在草坪的边缘一边敲打一边往草坪中心靠近,男孩儿就穿着水鞋,戴着手套,穿着“盔甲”,在草丛里面行走。我呢,就和我的好朋友一起在一座小假山上放哨指挥,我的好朋友,她洞察力很强,她把信息告诉我,我就去指挥。
带领男孩们的头儿叫阿俊,他可厉害了那条蛇从他的脚边一窜,他瞬间就瞪了那一条蛇一眼,两手一抓,掐着那条蛇的脖子,抓着他的尾巴拼命的往两边甩,他一边甩,男孩们就一边叫欢。等他玩够了,就把蛇扔在他姐姐提前准备好的塑料箱子里。
后来那次“抓蛇行动”圆满的结束了。大家都高兴地围着几个透明的塑料箱子里去点抓到的蛇的条数,一条大的,一条小的,一条黄色的,一条绿色的……
橙黄色的天空里充满着喜悦和欢笑,喜悦的汗水落在我们童年的天地中。
方晓友觉得这个故事很熟悉,似乎自己能看到那一场零零碎碎的画面,但是不太记得当时的那些人物。
方晓朵和方天文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们把装着有蛇的透明的塑料箱子里放在了校长办公室的桌子上。第二天,校长进办公室的时候,老花的小老头,一开始还以为是学生送给他的礼物。
他坐在凳子上,推了推老花镜,仔细地凑近箱子看了看,之后被吓了一跳,连人带凳,一屁股摔在地上。
“哎哟,我的小乖乖。这礼物够惊喜的,可把我这老头吓坏了呢!”老校长一边摸着自己的腰,一边慈祥地笑着。
我们就在门口不远处偷偷乐着笑。
路过校长办公室的秃顶主任看到校长倒在地上,连忙去扶起他,“哪个混小子,把蛇放在校长办公室的桌子上的?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听完他的话之后,我们都迅速离开现场。
“哎哟,小孩子嘛,调皮点很正常。”校长被扶起来后,便嘱托主任去派人把草坪地上过高的草除掉,再检查有没有遗漏的蛇。
方天文和方晓朵听完了周缘的故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可真厉害,还敢去吓校长,不怕违纪吗?”
“当然怕啊!不过那位老校长不一样,去掉身份,他就是一个深受孩子们喜爱的慈祥老头子。”周缘笑着对他们说,还向方晓友挑了挑眉。
很快,父母回来了,三个孩子很是高兴的跑去迎接,周缘则是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一家人都团聚在餐桌上吃起了热腾腾的饭菜,方晓友的父母也很好客,他们经常给周缘夹菜。
周缘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们一起共一张桌子吃饭了,这个场面让她忍不住落泪,方晓友见了连忙拿纸巾去给她擦眼泪。
晚上,周缘和方晓友两人挤在一张小床里躺着。突然,天际洒落绵绵细雨,伴随着阵阵雷鸣电闪,映照得房间内光影交错,一闪一闪。
“啊!”方晓友让那雷声给吓了一大跳,像只小兔子似的“嗖”的一下就躲进了周缘的怀里。
“你怕雷声吗?”
“才没有。”
“我害怕,你陪我一起度过雷雨的夜晚吧。”
“你骗人,你一点都不怕。”
“我当然怕,我害怕一个人陷入雷雨之中。”
“那好吧。我会陪着你的。”
那个晚上,方晓友睡得特别香甜,难得地做了个美梦,梦见了自己发财了,还摆了一个“大”字,一只手搭在周缘的头顶上,一条腿压在周缘的大腿上。
周缘因她的搅扰,辗转难眠,只得再度沉浸于往昔的悠悠岁月中。
放学后的夕阳 ,两个八九岁的好朋友手牵着手坐在草坪上的小假山上,吹着凉爽的春风,听着橙黄色的阳光在和翠绿色的小草对话。
突然 ,一阵阵“咚咚咚”的声音从另一片草坪那头传来。
周缘轻轻一撑,自假山之上跃下,拂去微尘,随即优雅地弯下腰肢,伸出温润的手掌,轻声言道:“我尊贵的公主殿下,让我们一同前去探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方晓友笑靥如花,轻盈一跃,仿若夕阳余晖中翩然飘落的羽毛,温柔地拥住了周缘。两人十指相扣,携手漫步,朝着那声源之处,缓缓行进。
她们走到了学校的垃圾场。垃圾场里没有其他人,倒是有个很大的白色塑料垃圾桶倒扣在地上。
“有人在里吗?”周缘对着那个桶底边喊边敲。
“This is me!I need to you give me a hand.”
“谁?是外国人吗?我们学校有外国小孩吗?”方晓友好奇地问周缘。
“不,这声音听起来像是隔壁班的‘英格里许面’,他挺小一只的,可能倒完垃圾,从斜坡下来的时候被垃圾桶盖住了吧。”周缘想把垃圾桶抬起来,但整个桶沾了油,滑溜溜的,抓不住,这个桶的开口边缘也很平整,没有一点突出。
方晓友凝望着墙角静默的打扫工具,心中忽生妙计。当她将垃圾斗与扫帚取来的时候,周缘仿佛心灵相通,在草坪之上,缓缓移来一块浑朴的大石。
两人巧妙地运用了“杠杆原理”,轻轻巧巧地将那沉重的垃圾桶撬开。霎时间,一个涕泗横流的男孩,恍若意外之喜,悄然映入眼帘。
周缘问他,与他一起值日的同学去哪了?
他说,在教学楼一楼大堂里玩弹珠、拍卡牌去了。
周缘闻言,心中愤懑难平,在水槽洗了手后,用力地把水甩在地上,拉着方晓友的手,一同步入了那宽敞的大堂中。
大堂之内,人潮涌动,如繁星点点,大多是席地而坐的外宿生,静候校车归途。有些男孩心性难安就和一些留宿的男孩三五成群,围成一个温馨的小圈,玩起那些充满童趣的小游戏,欢声笑语,洋溢其间。
周缘用手拽起“英格里许面”指着的那个男孩,凶狠的说道,“你今天值日,为什么不和他去倒垃圾?”
玩得正嗨的男孩突然被周缘一声打断,一下就炸毛了,脾气瞬间暴躁起来,“臭婆娘,关你屁事。一边去,别打扰我玩弹珠。”
方晓友执意牵引着周缘离开,周缘却宛若被无形之钉牢牢钉驻,眸光坚定,凝望男孩,“好,那我也来玩,如果你输了,你不仅要道歉,还要向老师自首你不值日的这件事。”
“你要是输了,就得替我干一星期值日!”男孩挺起胸膛,眼睛瞪得圆圆的,俯视着周缘。
男孩轻盈地俯身,匍匐于地,一只眼微闭,一只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斜视着前方那五彩斑斓的弹珠。他缓缓弓起手指,仿佛在积蓄着所有的温柔与力量,轻轻一弹,那弹珠便如精灵般跃动,“哒哒哒”地奏响着欢快的旋律,最终,有三颗弹珠优雅地抵达了终点。
男孩一脸得瑟的向周缘招手,“来来来,你来你来。”
男孩真是小看了周缘的本事,周缘就那么一蹲,轻轻一弹,弹珠就像小炮弹一样,嗖嗖地飞过终点线,一连串四五颗都不在话下。没几轮,周缘就抱了个大满贯,她赢了一罐弹珠,她抱着罐子,朝着方晓友笑得那个灿烂啊,简直像赢了全世界。
“行吧,这次是我轻敌了。不过你给我等着瞧,我终有一天可以打败你的。”输了的男孩虽然不服气,但是很讲义气,他向“英格里许面”道了歉,也向老师承认自己没有值日的过错。
后来,周缘正准备把那罐玻璃弹珠还给那个男孩,没想到男孩却摆了摆手,笑着说,“我义姐说了,一人错事一人当。这罐弹珠是你赢来的,不能还。”
这时,巫婷婷和方晓友来到了大堂,只见巫婷婷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戳着男孩的额头说,“巫子俊,你作业写完了没有啊?就跑过来玩。”
“哦,对了。我那天向你说了那些不好的话,我想向你说声对不起。”男孩挠了挠头,耳朵被巫婷婷提着,他还一脸笑嘻嘻地和巫婷婷开着玩笑。
方晓友和周缘见了,两人眼神一对,就露出了小小的微笑。夕阳的柔柔光芒洒满了整个大堂,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一样。
“嘀嘀嘀……”晨光中,闹钟轻吟起晨曲,就连那轻挽着梦境的窗帘,也未能阻挡住缕缕阳光,悄然探进房间。
周缘缓缓伸出纤手,轻轻按下了枕畔那扰人清梦的闹钟,而后扶着微醺的额头,带着一抹缱绻的温柔,悄然自床上坐起。
她的左手臂又酸又麻,估计是被方晓友拿去枕着睡了。
周缘简单地吃过早餐,感谢了方晓友的家人后,就搭着大巴车回她外公乡下的那座山丘去了。
昨晚那场春雨,轻拂大地,带来丝丝润泽,空气中弥漫着青菜与泥土交织的馥郁芬芳,树梢上的燕子,正叽叽喳喳地吟唱着春的赞歌。
周缘漫步穿过一片寂寥荒芜之地,攀上了葱郁翠绿的山丘的半山腰,轻轻拨开遮蔽了她视线的硕大绿叶,一座古朴陈旧的小木屋,悄然映入眼帘。
“外公,我回来了。”周缘轻轻的打开那上吱呀吱呀叫的木门。
屋内充盈着时光的尘埃与蛛网的轻纱,家具褪去了往昔的斑斓,静默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她轻启木椅上覆盖的报纸,宛如揭开一段尘封的记忆,将书包温柔地倚于其上。
周缘低沉地走进外公的房间,对着外公的头像拜了拜,从包里拿出几瓶啤酒,放在外公的祭台上。
周缘轻轻掀开了一罐啤酒的盖子,迷迷糊糊间,酒水滑过喉咙,泪珠儿却不由自主地滑落脸庞。“你这槽老头子,坏得很。不是说好了要亲眼看着你外孙女亭亭玉立,长大成人吗?为什么还要急匆匆地离去?”
她醉了,醉在了记忆里的长河里。
周缘恍若穿越时光,瞥见每周五黄昏时分,夕阳如织,映照下外公在那片璀璨金黄的花海间辛勤耕耘,他腰身微弯,自绚烂之中探首而出,对着她绽放一抹温柔笑意。
“缘宝,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