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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逆鳞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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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星盘炸裂的轰鸣声中,谢云知看见自己的魂魄正从心口抽离。冰裂纹玉簪化作万千萤火,每一粒都映着顾昀不同时期的眼眸——七岁屠狼时的狠戾,十五岁封将时的孤傲,以及此刻瞳孔深处翻涌的、她从未见过的惊痛。
"谢云知!"
顾昀的嘶吼被星盘碎片割裂成残响。谢云知在魂魄离散前最后触碰到的,是他后背逆鳞处新绽的伤口。那滴滚烫的龙血坠入星盘裂隙,将万里山河虚影灼成沸腾的熔岩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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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碎魂
荧惑石矿脉在星盘坍缩中化作齑粉,谢云知的意识漂浮在时空乱流里。她看见永昌四十二年的自己正在祠堂吞服龟息丹,而现实中的顾昀浑身龙鳞倒竖,徒手撕开晋王私兵的铁甲阵。两个时空的哭声与喊杀声交织,直到她抓住一缕熟悉的苏合香——那是白蔻在教坊司密道点燃的引魂香。
"娘子该醒了。"
金错刀挑开她意识中的迷雾,谢云知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悬在万丈星渊之上。足下是顾昀用碎星枪钉入虚空的二十八宿血链,头顶则是陆九章用太史令官印撑起的因果罗网。而她的心脏处,半截玉簪正与逆鳞血共鸣震颤。
"血祭未成,星君归位。"
陆九章的白玉杖点在她眉心,杖尖浮现景明太子临终画面:"云知...萧氏的孽债...该由你终结..."
谢云知突然咬碎舌尖。真龙血混着荧惑石粉喷溅在白玉杖上,太史令的盲眼瞬间淌出黑血:"你竟敢用逆鳞血污天机!"
"陆监正难道不知——"她反手抽出心口玉簪,任魂魄如琉璃般龟裂,"谢氏女的命,从来不由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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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龙怒
现实中的苍梧关正在崩塌。顾昀赤瞳浴血,徒手捏碎晋王射来的淬毒箭矢。他背后龙纹脱离肌骨浮空,每一片龙鳞都刻着谢云知破碎的生辰八字。
"萧承烨!看看你护的是个什么玩意!"
萧景琰的翡翠佛珠炸成火网,映出矿脉深处的恐怖画面——谢云知的尸身被钉在青铜祭台上,八百童尸正用骨刀剜取她心头血肉。
顾昀的嘶吼引动天雷。龙影穿透火网,龙爪捏住晋王咽喉的刹那,地底突然伸出无数荧惑石凝成的手臂,将他的逆鳞硬生生撕下三片。
"痛吗?"萧景琰舔着唇边龙血,"谢相用你龙髓养了她十年,这痛不及万一吧?"
龙血坠地成焰。顾昀在灼烧中看见记忆闪回——七岁那夜,谢相书房里飘出的药香,原是在炼化他的龙脉;十五岁屠城后,军帐中那碗镇痛汤,掺着他的心头血。
"谢云知..."他碾碎最后片逆鳞,"你我之间,究竟是谁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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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因果海
谢云知的残魂在星渊中下坠,腕间错金铃突然锁住白蔻的脚踝。教坊司乐伎的鲛绡面罩碎裂,露出与霜降一模一样的月牙胎记。
"双生蛊..."谢云知拽着金铃攀回现实,"难怪每次晋王都能未卜先知。"
白蔻的琵琶弦绞住她脖颈:"主子用你心头血喂了十年蛊,今日该反哺了!"
谢云知突然松手坠向深渊。在蛊虫离体的瞬间,她看见自己腰间《山河图》纹路暴涨,将白蔻与霜降的魂魄扯成丝线。丝线另一端,连着谢相冰棺中微微颤动的手指。
"好父亲..."她任由蛊虫啃噬魂魄,"连女儿的死都要算计成棋吗?"
地脉深处传来龙吟。顾昀的逆鳞血浸透祭坛,将谢云知尸身染成赤金。当最后一枚龙鳞插入她心口,八百童尸突然集体转向晋王,骨刀上浮现出谢云知冷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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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弑天局
"不可能!"萧景琰斩断扑来的童尸,"陆九章说血祭已成..."
"监正没告诉殿下——"谢云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荧惑石最喜真龙反噬吗?"
苍穹突然现出双重日轮。顾昀的龙影在强光中蜕皮重生,额间生出谢云知模样的朱砂龙角。而真正的谢云知从血祭阵站起,手中碎星枪已与逆鳞融合成赤金色。
"萧景琰,你可知我为何独活至今?"她一枪贯穿晋王胸膛,"因为谢氏百年血债,需用真龙逆鳞来偿!"
翡翠佛珠在龙焰中汽化。晋王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谢云知将顾昀的逆鳞按进自己心口,而二十八宿星辰同时坠向紫微垣——那正是景明太子咽气时的星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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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幕:无字碑
三个月后,新帝登基。
太庙地宫最深处的无字碑前,顾昀摩挲着碑上三道抓痕。这是谢云知那日血祭后,留在世间的最后痕迹。
大理寺卿呈上密卷:"陛下,北境矿脉已按谢姑娘遗计填平,只是..."
"说。"
"镇北王旧部在矿坑底部,挖出了这个。"
青铜匣内,二十八枚血玉珏拼成谢云知的笑靥。玉珏背面蝇头小楷写着:"荧惑劫尽时,与君再弈棋。"
骤雨突至,顾昀在雨幕中望见朱雀门上有白影掠过。那人发间冰裂纹玉簪微闪,转眼化作星子坠入万家灯火。
史载:景明四十一年,荧惑守心,双星坠。新帝罢黜钦天监,焚《观星簿》,自此大梁再无星祸之论。
(而民间流传,每逢雨夜,常有玄甲将军提灯立于无字碑前,碑上隐约浮现女子小像,朱砂痣艳如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