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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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一瞬间，任之初和卡律布狄斯都发起了攻击，即使卡律布狄斯身躯崩解，他无形的技能却依旧保有效力。
任之初眼前有些模糊，卡律布狄斯显然不会这样轻轻松松地消失在狂风骤雨中，任之初心知肚明如今的自己无法伤害到全盛的S级污染物，即使他曾经击杀了同级别污染物的绿幕。
S级只是一个太模糊的范畴，变异分支的顶点不是到了S级才算封顶，只是到达了某个境界就迈入S级的台阶，人类尚未探明S级之上的领域，仅仅知道哪怕是S级也有优劣之分，更何况如今卡律布狄斯身上闪烁着属于任之初的异能。
往昔不知何日的深山密林里，精钢匕首洞穿了任之初的心脏，在尘封的异能苏醒前夕，时间的伟力加诸此身此刻，在此之前没入体内沾染上温热血液的匕首也就顺势将金乌天赋的权柄剜去一角，厚颜无耻地登上神血加身的宝座。
匕首从背后划过的冷风带起轩然大波，惊扰了之后无数闹剧，骤然惊醒了经年伤痛，当年被一起植入体内的debuff终于失去束缚，听从了新主的召唤，肆无忌惮地拉扯攀附多年的宿主，将他的san值一拉到底！
天昏地暗，不见日光，不如说是任之初的视野已经彻底陷入黑暗，海上旋涡带来了异样的气候，惊涛骇浪打在甲板上，打的人劈头盖脸全是生疼，他已经分不清手上是血液还是海水，毕竟都是一样的冷，任之初也不知道自己手里是胡乱抓着什么，或许是桅杆，或许是别的什么，他像是误入狂流的树叶，身躯倒是完整，细看已经出现无数致命的碎纹。
不知是高天还是厚土在呢喃，无可言状的絮语侵吞任之初的思绪，黑色羽毛罕见地被打湿，黑色的羽翼不受控制地刺破皮肉生长出来，带出新的血肉，金色流光掺杂猩红萦绕羽翼和发丝之间，浓郁的污染值笼罩在任之初身边，带来了无边无际的威压。
“哗——”
方圆千里之内，几乎是所有异能者都抬起了头，在此之前，卡律布狄斯那潮湿阴冷污染值的出现让他们惊恐地互相对视，仅仅是因为S级污染物的降临而诞生的漩涡已经吞噬了海岸附近的一切，涌入基地避难的人群像是天灾面前的蚂蚁，望着遥远不着边际的夜空，尖叫、哭喊不绝于耳。
然而真正令他们几乎是呆傻地注视着夜空的原因仅仅一点。
夜空被泯灭了。
他们可以望见的海岸线之上有光芒升起，霸道地覆盖了夜空，带来一种可以称得上诡异的自然现象，无形的威压威慑天地，驱散了此方世界一切杂质，照亮了每一个人茫然的脸。
昔年地处人类边疆的望月坡也曾迎来如此盛景，最近的赏金猎人基地也曾短暂沐浴神光。
白夜，再次到来了。
“……”紧急撤退到赏金猎人基地的神州先锋队副队长神色怔忪，一派茫然，几乎可以说是无意识地喃喃了，“望月坡有两个太阳。”
早在光源来临时青千帆已经骤然抬头，眼眶之内俨然是一对属于亢奋状态的尖瞳。
“……楚荏？”
雷声骤然在任之初耳边炸响，尽管细小，融入海水却带来一阵酥麻，随后任之初便看见一个影子跌跌撞撞地从船舱里冲出来，眉眼桀骜的少年一阵连滚带爬扑过来，着急地想去扶他，想要把他拉进船舱。
任之初大脑昏昏沉沉，伤势带来了能力的异常爆发，更加透支了他的身体，一时间也无法去思考哪里来的雷电，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
少年毕竟是没有受过异能教育的普通人，并不知道两个san值都是个位数的异能者凑太近会发生什么，任之初心肺功能几乎被捅的破产，一张口就冒血沫子，身体也没什么力气，只有手指能动作，艰难地在他脊背上画了个叉以示制止。
偏偏少年别的不行，劲儿倒很大，再加上被任之初给的羽毛护住也没受什么伤，任之初想往后仰都没力气，少年急得想拉他又怕他二次创伤，急的直叫，“你不许动了！”
任之初心中直想说“你压着我伤口了我要窒息了”，但是无法开口，闭了闭眼睛，任之初深知自己现在没死全靠命硬，既然都这么硬了，再遭点罪也无妨，眼看着到门口了，于是狠下心一推，虽说重伤下再摔伤不好受，但总比雪国一下诞生两个S级污染物要好。
任之初已经能预见到摔在地面上的冰冷痛感，失重感袭来，随即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拦腰止住。
模糊的视线里，任之初看见了男人发丝上蓝色的冰晶。
玻瑞斯洋洋得意，相当臭屁，“看吧，关键时候还得靠我，快点忏悔之前把我捆起来吧！”
任之初狠狠闭了闭眼，此时此刻真的被这俩完蛋玩意儿搞得要窒息了，伸手去推他，示意“再不理我远点我们两个都要完蛋了。”
玻瑞斯哼哼着松手，不知道听没听懂，他先往门□□界处按了个冰晶屋檐挡雨，转身去屋里拿任之初那条坠着羽毛的自加热围巾，准备拿来给他包扎，任之初靠坐在墙根，不是很想让他靠近，少年自告奋勇，玻瑞斯则是最叛逆的，“我可是治愈系，他个小崽子能有我包扎的好？”
任之初恢复了些力气，艰难地摸摸少年低垂的脑袋以示安慰，转而对玻瑞斯双手合十，想求他为了你的san值我的san值还有少年的命还有世界的和平你现在离我远点吧行吗。
玻瑞斯装看不见。
少年被摸头马上雀跃起来，在任之初看不见的地方对玻瑞斯做鬼脸。
他们的船遭受重创，医疗用品全都葬身大海了，柔软温暖的围巾被充当绷带预备役使用，任之初已经放弃了，爱咋咋地，他低着头，忍着咳嗽，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自己胸腹的伤口上。
【你看什么，哦没事的，治愈系稳定发挥的话，宿主你绝对死不了。】系统刚按照任之初吩咐发完求助信息回来，见状信誓旦旦道。
“不是这个，”任之初若有所思，在心里道，“你知道乌鸦是吃腐肉的吧。”
“我饿了。”
【所以呢?这里哪有东西让你吃，海里有鱼你吃吗？虽然异能者应该免疫核废水，但建议别吃。】
“……”
任之初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系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现在他的形象在任何脑海里很像是一张惊恐仓鼠表情包，声音骤然拔高，【你别跟我说你要吃自己的腐肉……你能控制一下吗？！你现在思维不太像人你知道吧！？】
【你还不如吃鱼呢！】
虽然系统深知任之初san值就没高过，但是他平常实在是太拟人，虽然冷不丁会暴露出一些表演痕迹，但远远没有现在这样惊悚，系统的数据流都吓得发抖，【san值为2的异能者应该还在人类范畴里，对吧……？】
任之初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朦胧如毛玻璃的视线里，灰色的圆形金属划过冷光。
熟悉的印记铭刻在印戒之上，一如任之初多年来寻找的那样。
任之初突然领悟了什么，拍卖会传出的假消息，紧随而至的傅语华旧部的呼唤，七区收到的傅语华那份虚假的遗嘱，无一不是在引诱他的出现。
直到雪国封印的崩塌，更是将他诱离了神州，一路引他来到了此处。
“在看什么呢？”玻瑞斯凑在他脸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指上的印戒，语气莫名，“哦？”
印戒上的印记任之初只见过一次，却异常熟悉。
一如那把冰冷的钢刀。
它曾铭刻在匕首上沾染任之初的鲜血，如今又铭刻在印戒上，亲密地触碰当年遗留至今的伤口。
玻瑞斯脸上张扬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玄妙的微笑，“……你发现了。”
这微笑也很熟悉，不久前曾出现在另一个污染物的脸上。
之前种种疑点不言自明，为什么卡律布狄斯在茫茫大海之上轻易定位了他们的船只，为什么本该轻松逃脱的船只会受到另一股力量的拖拽，为什么玻瑞斯那个所谓的反人格迟迟没有醒来，为什么精神世界里指引他那个声音在望月坡之后再也没有发表过言论，为什么他明明被带到的档案室说有人等，却只剩下残留的大量污染值。
因为从一开始，他见到的就是反人格。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玻瑞斯。
是卡律布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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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瑞斯”的脸上是与之前任墨脸上一模一样的笑容，不同躯壳因为同一个灵魂而呈现出诡异的相似。
“玻瑞斯”，或者说卡律布狄斯亲昵地贴着任之初的脸，“怎么这副表情，你不喜欢吗？”
任之初往后靠，以示抗拒。
“十几年前我们相处的不是很好吗？”卡律布狄斯的手按在任之初的伤口上，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治愈系，只能起到冰晶覆盖伤口短暂冻结局部时间的作用，“也是这张脸。”
彼时的玻瑞斯被诊断为精神分裂。
无法承受S级量级污染值的玻瑞斯痛苦万分，每天都处于暴躁与崩溃之中，久而久之，诞生了暴躁易怒的人格。
彼时，他们初遇。
即使卡律布狄斯仍在沉睡，也能偶然窥视到那段时光的一点涟漪。
直到玻瑞斯与任之初遭遇那场污染物灾害，任之初为与污染物缠斗中，时间异能失控，偶然将玻瑞斯身上的卡律布狄斯回溯到了降临之前。
玻瑞斯受到冲击，人格退行，被压制多年的主人格就此解放，之后觉醒治愈系异能，抗议家族，来到赏金猎人。
多年之后，玻瑞斯异能等级的上升牵动了污染值的波动，与卡律布狄斯牵连颇深的副人格苏醒，玻瑞斯深受精神分裂困扰，于是铤而走险，一分为二。
卡律布狄斯终于再次降临。
“你怎么不说话？”卡律布狄斯想起什么，随即又笑起来，爱怜地轻抚他为任之初带来的伤口，像是小孩得到了某种梦寐以求的玩具。
曾经属于玻瑞斯的眼睛有些发亮，这眼睛的现主特意用联邦话说，“小哑巴。”
一如初见。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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