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醒醒，该喂人了》长勺氏

26、第 26 章

　　夜里，学生昏迷的始作俑者来找洛书了。
　　魇早早就感受到了洛书的气息，碍于洛书身边有降灵师，于是不敢直接来找他。
　　在洛书离开那群降灵师的时候，魇知道是来见她的。

　　洛书刚到偏僻的地方，一模样偏幼的女娃显露身形。
　　“城主大人，你终于离开那群降灵师了。”

　　洛书按住要扑过来的魇。
　　“别闹。”

　　灵怪中的魇，介于善恶之间，非善灵，但也不是恶灵。
　　魇喜欢编织梦，但这些梦不见得对人类好，噩梦扰神，美梦使人沉迷。

　　魇与别的灵怪不同，他们对灵力的依赖不高，他们本身就是梦境的制造者。
　　他们喜欢观察人类在梦中的行为，有时是捉弄，有时是玩闹。

　　魇知道洛书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城主大人，我没有在胡闹，那些学生说不想活了，我只是让他们睡着了而已。”

　　洛书知道魇没有恶意。
　　“但你这么做，他们的家人和老师会很着急。”

　　魇有些不理解。
　　“哼，这个时候他们知道着急了？他们难受的时候还是我陪着呢。”

　　洛书叹了口气，没有反驳。

　　魇知道自己说动城主了，于是加了把劲儿。
　　“城主大人，你说，是在美梦中死亡好呢？还是等他们清醒了自己找方法死好呢？”

　　洛书拍了拍魇的脑袋。
　　“也许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呢？人类是很神奇的种族，从始至终，他们都害怕死亡……让他们自己选择。”

　　魇嘟了嘟嘴。
　　“我知道，他们怕疼，但在梦里死去是不会感受到疼痛的。”

　　“魇，你忘了桃源的规矩了？灵怪不能干预人类的生死。”

　　魇心情低落。
　　“可是，城主大人，他们很难过啊……他们说，不想面对生活的压力，不想面对父母失望的眼神，不想勉强自己去社交……”

　　洛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魇讲人类的行为，人类的行为总是很难理解。
　　“灵怪不干预人类的生死，魇，你要知道，人类的生死该交到他们自己手里。”

　　魇不理解。
　　“可是，我不帮他们，他们会难受啊。”

　　“你帮了他们，难受的也大有人在，你去看过学生家长和老师的梦吗？是自然而然的梦，不是你创造的那种。”

　　魇看过，所以才不理解。
　　“我看过啊，他们的父母说，好不容易供了一个大学生，要是真死了就亏了……”
　　“他们的老师说，班上出了这么个事，又被约谈了……”
　　“他们的朋友也虚情假意，都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还有的觉得死了就清净了呢。”

　　洛书没有评价。
　　“灵气衰竭后，恶灵便不再从灵怪中出，恶灵自在人心。”

　　魇抱住洛书的胳膊晃。
　　“城主大人，怎么办啊？”

　　洛书在面对灵怪时自然得多。
　　桃源的大灵不多，认得他的也所剩无几。

　　魇自己就是大灵，明明该比他们几个更有分寸，却总是一副孩子气。
　　洛书叹了口气。

　　“乖，把梦解开，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插足的，你救得了这些人，救得了所有人吗？”

　　魇皱眉，胖嘟嘟的脸上满是不情愿。
　　“为什么啊城主大人？明明他们自己都不想活了啊。”

　　“会有人希望他们活着的。”

　　“可是，那些人根本不是真心的，明明期待他们活着，却又伤害他们，这不是很矛盾吗？”
　　魇说着，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洛书算是看出来了，魇这孩子心性是要跟他辩论到底了。
　　“你想怎么做？”

　　魇得逞，眯了眯眼。
　　“城主大人，我们对赌怎么样？选几个人的梦，如果他真的很绝望，那我们就全了他的心愿，如果他还有求生意识，我就放他回来。”

　　“选三个人，如果最后放的人多了，那我就把所有人的梦解开，反之，城主大人就不要干扰我，怎么样？”

　　洛书听魇说完规则，心想又开始了。
　　这皮孩子真是没过几百年就要来这一出。
　　“既然你干预了，那我也能干预对吧？”

　　魇喜欢热闹，于是点头。
　　“当然啦，城主大人也可以干预。”

　　灵怪的思维模式与人类不同，凭洛书自己，或许劝不动。
　　他想了想，又提议：“我能找个搭子一起吗？如果我们能劝说他们改变想法……”

　　魇忽然竖起了耳朵。
　　“城主大人交了新的朋友？”

　　洛书没否认。

　　魇看起来比他还开心。
　　“城主大人，你一定要带朋友来玩……哦不，来解梦啊！”

　　洛书倒不怕魇被人利用，她好歹也是上古大灵，放在灵气浓郁的修道时代是心魔，放到灵气匮乏的现代是噩梦。

　　"那这次之后你跟我回桃源。"

　　魇一脸单纯：“城主大人脱不开身吧？”

　　洛书：“……”
　　“那我联系周家女的灵仆带你回去。”

　　魇捂嘴，一双眸子完成月牙状：“城主大人，周南睡过头了，他现在还没醒呢。”

　　洛书迟疑：“他……”

　　魇悠悠道：“城主大人，你知道的，溯石只能回到过去，不能去往未来。溯石的启动者会记得一切，但无法改变历史，在历史节点，启动者会忘记未来发生的事，过了这段时间就记起来了。”

　　心魔玩弄人心。
　　魇也喜欢玩，魇觉得溯石的规则很好玩。
　　“城主大人，我的分身曾把溯石带回你身边，可果溯石是会被执念启动的，您没有执念，可周南呢？”

　　魇能制造梦境，而梦最能体现执念。
　　于是，只要魇想，她几乎可以清楚地知道所有生灵的执念。

　　“无方城中，周家女以己身为容器，引恶灵入体，是城主大人从她那边接过封印的不是吗？你想为她争取一个入轮回的可能。”

　　“城主大人喜欢周家女对吧？”

　　洛书：“……”
　　果然，从古至今，魇被讨厌不是没有原因的。

　　“城主大人也是奇怪，好好的灵怪不当，非要去扮演人类……你当年跟周家女提亲了！”

　　洛书：“！”
　　洛书忙捂住魇的嘴，压低声音道：“简直胡说八道！她说想出去玩，我明明是想帮她……”

　　魇乐了，把洛书的手挪到一遍，拖长了尾音：“哦~”
　　她抬头，能看到洛书泛红的耳垂。
　　“那……”

　　“不是！她不是！”

　　魇瞪圆了眼。
　　“我都还没问。”

　　洛书颇有些愠恼。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魇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说说。”

　　洛书不吭声了。

　　魇自己说：“我是想问那娃娃是不是周家女的转世，你急什么啊？”
　　末了，魇又重复了一遍：“确实不是。”

　　两灵顿时都不说话。
　　过了会儿，魇喃喃：“周家女真狠啊……一点也不给自己留余地。”

　　洛书已经不想跟她争辩什么了。
　　“你说周南……”

　　魇又插嘴：“哦！城主大人知道周家女的灵仆叫什么啊？那还一直灵仆灵仆……”

　　洛书真觉得，当年周始把魇也一起封印进去的做法是对的。
　　魇虽然算不上恶灵，但真的让灵觉得恶。

　　“你看你……怎么还跟小孩吃醋呢？作为千年大灵，周南十几的时候你三千，如今四千高龄，还灵仆灵仆的喊。”

　　洛书："……"

　　“城主大人，我们来算算，周家女跟周南情同姐弟对吧？你要是喜欢周家女，为什么不把周南当弟弟对待呢？还吃醋。”

　　魇说得头头是道，但洛书就是开心不起来。
　　洛书头一次觉得，有的灵那叭叭的小嘴就该被封上。

　　魇继续掰扯着算。
　　“再说了，我看过周南的梦，他对周家女没别的心思，就觉得周家女是个不省心的姐姐……哦对了，我也没说他对你有好印象。”

　　洛书没招了：“……你别说了。”
　　作为上古大灵，一口一个“城主大人”的恶趣味从他当上城主那会儿就一直在说。

　　魇看洛书脸色难看，识趣地转移话题。
　　她怕自己再说下去，城主大人要跟她同归于尽。

　　“那说说周南，周南的执念还是周家女解除主仆契，你知道的，不要挑战灵怪的忠诚度，周南被周家那跛子解除过一次契约。”

　　洛书扯着魇胖嘟嘟的脸蛋。
　　“放尊重点，周珩一生救人救灵无数，何况他是我的好友，你在我面前一口一个跛子……”

　　魇不恨周家女，虽然她把自己的分身封印了，但她佩服周家女的勇气。
　　而周珩才是将她的本体封印的罪魁祸首。
　　他一个小辈瞎掺和什么？要不是他，自己早出去逍遥了。

　　但魇还是收敛了。
　　灵怪在情谊这方面比人类要忠诚得多，她怕洛书跟他同归于尽。

　　“……主仆契限制灵怪的生命，主人死亡，灵仆也会死的，周家女解开了与周南的主仆契，周南在那跛……周珩死后他就沉睡了。”

　　洛书：“……他灵现在在哪？”

　　“桃源啊，你忘了，桃源是他的诞生之地。”

　　洛书一巴掌拍在魇头上。
　　“没吃醋，真不记得。”

　　“行行行。”
　　魇捂着头跑远了，明明是在点头，但却一副“骗鬼呢”的眼神。

　　洛书：“……”

　　魇不知道又从谁的梦里看到了什么。
　　“不是吧城主大人，您什么时候开始扮演结巴了？”

　　“……”
　　不，洛书是太久没跟人交流，有些脱轨了，每次见到人都紧张。

　　魇知道，魇就是要捉弄洛书。
　　谁让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帮助人类封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