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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先皇病逝,新皇登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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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驾崩,立皇子沈逸尘为嗣——”太监尖细的声音刺破朝堂凝滞的空气。“多谢公公。”沈逸尘俯身,指尖触过圣旨泛黄的边角,墨迹未干的烫金字体,映得他眸色愈发沉暗。
五皇子沈逸尘,风华绝代,正当鲜衣怒马的二十一岁,却因生母位份低微,向来不受先皇重视。如今骤然登基,朝臣们交头接耳,鎏金殿内衣袂窸窣,像无数条暗涌的溪流,要把新皇掀翻在质疑的浪潮里。人们理所应当地揣度:先皇为何跳过悉心培养的大皇子,偏选这不受宠的五皇子?莫不是临终前神志不清?更有人暗忖,该趁早把大权交予当朝摄政王——先皇倾尽心血打磨的储君模板,大皇子,才是稳妥之选。
“国师大人来了!” 一声惊呼,像投石入水,殿内瞬时安静。众人抬眼,见台阶之上,缓步踱来一位着青黛色衣装的男子。广袖如云舒展,衣料暗纹随步履流转,恍若青山映月,自带清辉。国师肤若凝脂,墨发束得极紧,垂落的面帘随着行走轻晃,露出的下颌线锋利如刀,偏生眉眼藏在阴影里,添了几分神秘。满朝文武见惯了宦海沉浮的脸,此刻竟齐齐屏息—— 说这世间再找不出如此风华绝代之人,当真不为过,何况还是男子。
“今年是卡颜年?” 不知谁悄声嘟囔,惹得身旁同僚狠狠瞪他。可众人心里都泛着同样的嘀咕:怎么新皇、国师,连那位冷面摄政王,一个个生得比美人还晃眼?
国师行至殿中,面帘轻扬,露出半张脸。他望向沈逸尘,眼尾微扬,声音似浸了晨露:“诸位,且听我一言。” 殿内八百朝臣,竟无一人敢应声。“我已占卜过,新皇乃旺国之主,” 他指尖拂过案上龟甲,卦象纹路在日光下流转奇异金芒,“而你们追捧的大皇子……” 尾音拖得极长,像一把悬在半空的剑,“ 实为祸国之相!”
这话如炸雷,朝臣们瞬间炸了锅。大皇子党羽怒目圆睁,礼部尚书率先出列:“国师岂可信口雌黄!大皇子随先皇理政多年,德行配位,岂容你以‘占卜’ 二字污蔑!” 言罢,衣袖狠狠甩在青砖上,溅起几点灰尘。
国师却不急不恼,垂眸时面帘轻晃,遮住眼底锋芒:“尚书大人若不信,且看这卦象—— 乾为天,坤为地,新皇登基当应‘飞龙在天’ 之象,此乃天命所归。” 他抬手翻转龟甲,六爻排列整齐,赫然是上上大吉的卦象。
殿内一阵死寂,大皇子党羽的气焰被削去几分,却仍有人不服:“占卜之术,本就玄虚!国师莫不是…… 与新皇有私,才编出这番鬼话!” 话音未落,沈逸尘猛地拍案而起,龙案上的玉盏震得轻晃,茶汤泼在明黄案布上,晕开暗色的花:“ 放肆!国师替朕正名,尔等竟敢构陷!” 他眉心紧蹙,帝王之威如利刃出鞘,震得那出言不逊者膝盖发软,扑通跪地。
国师却伸手按住沈逸尘发颤的手腕,指尖温凉,像春日融雪。他转向朝臣,面帘彻底滑落,露出昳丽却冰冷的眉眼:“ 诸位若疑我占卜不实,可再看这 ——” 袖中抖出一卷黄绫,边角绣着先皇御笔朱砂纹,“ 先皇弥留之际,亲书‘传位遗诏’ 副本,着我监国时启封。” 黄绫展开,墨字苍劲如松:“ 朕观诸子,唯逸尘有天命之姿,可承大统……”
满朝皆惊,大皇子攥紧朝珠,指节泛白。摄政王却忽然后退半步,青金石腰带磕在蟠龙柱上,发出清响。他望向沈逸尘,眸中暗色翻涌—— 这出 “ 遗诏现世” 的戏码,分明是昨夜密谈时,他与国师、新皇合演的局。
“ 既得先皇遗诏,又有国师占卜佐证,” 老丞相颤巍巍出列,朝服上的孔雀补子抖得厉害,“ 臣等…… 拜见新皇!” 他跪地的声响,像一道发令符,朝臣们参差不齐地跪了满地,山呼 “ 万岁” 里,有人不甘,有人惊惶,却都被皇权的重压碾进青砖缝里。
沈逸尘起身,龙靴踩过殿内阴影,伸手扶起老丞相:“ 丞相不必多礼,往后还需仰仗诸位同心治国。” 这话半是安抚,半是威慑。国师立于旁侧,面帘复又垂下,遮住嘴角极淡的笑—— 他要护的 “ 夫”,是这天下之主,更是与他共守山河的知己。
退朝后,沈逸尘步进御书房,案头还摆着先皇赐死生母的鸩酒盏,青瓷釉色映着他泛红的眼尾。国师解下面帘,递来一盏温茶:“ 殿下可还记得,那年杏花微雨,你说要护这万里河山?” 沈逸尘仰头饮尽,茶水顺着下颌淌进领口:“ 自然记得。可今日朝堂…… 他们看朕,仍如看无依无靠的稚子。”
“ 稚子也好,帝王也罢,” 国师指尖拂过他发梢,青黛色广袖扫过案上舆图,“ 臣会替殿下,把质疑的声音,都埋进这山河表里。” 窗外暮色四合,宫灯次第亮起,将两人影子,拓在描金的屏风上,像一幅永不褪色的、关于权力与守护的画。
暮色漫进宫墙时,摄政王求见。沈逸尘揉按眉心,示意国师藏进暗阁。大皇子一袭玄色蟒袍,靴底碾过御书房的青砖,带来满室阴寒:“ 五弟,哦不,新皇陛下,” 他叩击案上遗诏,“ 这出‘先皇遗诏’,编排得倒是精巧。”
沈逸尘垂眸拨弄茶盏:“ 皇兄何出此言?先皇遗愿,朕不敢有违。” 摄政王忽尔笑了,笑声撞在殿柱上,回音刺耳:“ 当年母妃逼死你生母,你隐忍至今,就为这皇位?” 暗阁里,国师攥紧袖中银针—— 这是皇室秘辛,也是沈逸尘心底最深的疤。
“ 皇兄若只为叙旧,便请回吧。” 沈逸尘起身,龙袍翻卷如浪,“ 若想论及‘当年’,朕倒要问问,先皇病重时,皇兄为何急着调换太医院的药?” 摄政王瞳孔骤缩,殿内烛光晃了晃,把他阴沉的脸割成碎片。
待摄政王负气而去,国师从暗阁走出,替沈逸尘整理凌乱的衣领:“ 殿下这般激他,不怕狗急跳墙?” 沈逸尘握住他手腕,指节抵着他脉搏轻跳的地方:“ 他若敢跳,朕便拆了这宫墙,看他往哪躲。” 国师笑了,眼尾扬起的弧度,比殿外月牙还亮。
是夜,钦天监加急来报,说观星台测算出 “ 紫微星东移,帝星不稳”。沈逸尘站在养心殿露台,望着东方星芒,忽觉肩头一沉—— 国师不知何时又站在身旁,青黛色衣袂沾了夜露,像裁了一片青山月色披在身上。“ 殿下信星象之说?” 国师轻声问。
“ 幼时信,后来见得多了,” 沈逸尘抬手,虚拢住帝星的光,“ 才知星芒明暗,原是人心照出来的。” 国师仰首,指尖划过他掌心纹路,像在抚平这天下的褶皱:“ 那臣便替殿下,把这星象,改得遂心些。”
次日早朝,钦天监正欲启奏 “ 帝星异动”,国师却捧着新的占卜图卷进殿。他展开绢帛,朱砂绘的星图上,紫微星稳踞中天,帝星如火炬燃烧:“ 昨夜重测,新皇帝星稳固,实乃国运昌隆之兆!” 朝臣们望着那红得灼眼的星图,再看新皇从容端坐的身影,终于彻底跪服在皇权与天命交织的网里。
这一日,从破晓到黄昏,御书房的烛火始终未熄。沈逸尘批阅奏章的身影被烛光拉长,国师便守在一旁,研磨、添茶,偶尔替他拂去肩头落雪似的疲倦。窗外宫柳抽新芽,嫩绿的枝桠探进窗,拂过案头未干的墨迹,像要把这权力博弈的暗涌,晕染成春风拂柳的温柔假象。
待月色爬上殿角,沈逸尘搁笔,望着案头堆积的奏折,忽道:“ 国师,你说这天下,要怎样才算真正太平?” 国师解下面帘,露出整张脸—— 眉眼如画,却藏着刀锋般的清醒:“ 当让质疑殿下的人,都变成拥护殿下的人;让动摇国本的暗流,都变成滋养盛世的泉。” 他俯身,替沈逸尘铺开新的宣纸,“ 而臣,愿做殿下手中墨,笔下刀,护这万里山河,也护……” 最后几字隐在夜风里,沈逸尘却听懂了,他握住国师执笔的手,在宣纸上落下第一个字,笔锋如剑,墨色如虹,是 “ 安”,也是 “ 定”,是这对君臣、知己、爱人,要共同书写的,属于他们的天下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