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梦到西洲》zero空空

6、青灯·梵音·和尚（一）

　　听说以前这是一座极为有名的山寺，那山寺里有一位极为有名的仙风道骨和尚，据说，此和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捏一捏骨指，可估星辰变换，揉一揉细沙，可探山河更迭，只是，后来啊，听说那仙风道骨的和尚不知为何却闭了关，从此以后，风尘蒙蔽，落叶堆灰，人们渐渐忘了，那山上 ，曾有一座有名的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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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城里。

　　“唉，现在这生活，何时是个头？”

　　“要是大师在就好了，想当初，大师每日为大家指点迷津，开善解惑，那时大家可不是这个样子！”

　　“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大师已经不在了，咱还是赶紧地去盖瞭望塔吧，要是晚了，又该吃鞭子！”

　　小北和塔塔来到山下。

　　塔塔看着指尖还未凝固的血迹，又看了看在小北手里消失的水晶球，问他：“小北，为何要用我的血？”

　　小北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解释：“带你出来，总归是要护你平安的，你这般弱小，给人欺负了去怎么办？”

　　塔塔撇撇嘴，没有灵力怪她咯？

　　上山的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泥泞上的脚印早已被风雨洗刷干净。

　　破旧的寺庙门口，一个小和尚用竹扫帚清扫着泛黄的落叶，风一吹，地上的尘土轻轻飞起来，飞出这空荡又安静的寺院。

　　忽而瞅见两个人的身影，小和尚眼睛一亮，大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等了数月，终于见着了两个上山人。二位施主，无论你们是求佛还是定心，且随我进来，方丈见了一定开心！”

　　小和尚带着两人进门，老远不急不缓走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身影。

　　“方丈，方丈，来了两个人！”小和尚见了，朝着那道身影大喊。

　　老和尚微微一顿，看向这边，转了个方向徐徐走来，来到二人面前，身形笔直，双手合十道：“来者，无论何因，所求为何，既来了，便是与我寺有缘，阿弥，你且带着二位施主去香房里歇着。”

　　一路走过，塔塔打量了下寺庙周围，轻声道：“小北，这寺庙好冷清啊——”

　　前面带路的小和尚听见了，转过头叹息一声，对她说：“施主，你有所不知，以前，这寺庙可不是这样的，那会儿可热闹着呢！山下的香客纷纷涌来这里，听大师兄指点迷津，解答困惑。后来大师兄闭关了，这才冷清起来的。”

　　“大师兄？闭关？这又是为何？”塔塔疑惑。

　　小和尚摇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知，只是，大师兄已经数月未出，任谁叫了也不开门，现在，他的房门可都积满了灰呢——好了，二位施主，这两间便是香房，你们可随意居住，住多久都行！”

　　小和尚单手立在身前朝二人鞠了个躬便离开。

　　塔塔准备往旁边的房间走去，小北拉住她的后领，把她揪进了前面这间香房。

　　“呀，小北，你揪我作甚？”塔塔被拎着不舒服，瞪眼看他。

　　莫北向前走着，也不顾她反抗，淡淡道：“不安全，我得看着你。”

　　说着，把她揪进门，随手关上，“好了，去睡觉，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塔塔爬上床，见小北也上来，扯了被子盖上她又盖上自己，偏过头看向他，问：“小北，这样是不是不大合适？”

　　小北斜睨了她一眼，声音清冷：“以前你总爬我床的时候，也不见你说不合适？”

　　塔塔默了默，好吧。

　　这么想着，下一秒便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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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塔塔被清脆的鸟鸣声叫醒。

　　出了门，见小北正和方丈坐在石梯上。

　　“以前，这里有两三百个弟子，只是后来啊，大家看到寺院渐渐落败，便各自寻了出路去。现在，寺院里就剩下了十几人。”方丈看着墙外的鸟平静说道。

　　塔塔走过来，坐在小北边上，问：“是因为那个大师兄吗？”

　　方丈点点头，“无心他现在还关在房里，任谁说也不听。以前他还是会管一管这山下的事的，现在，唉，估计山下已经乱成一片了。听说那国师叫人筑瞭望塔，州府也不知为何在几个月前大变性子，眼下，民不聊生罢。”

　　小北问：“他为何把自己关起来？”

　　许久，方丈叹息一声，那是一件除了无心外，只有他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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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仙风道骨的和尚，坐于佛前数十载，渡化了一盏灯芯，灯烟袅袅，竟化作了一枚漂亮的女子。

　　女子不知几何，不识人，整日缠着和尚听经。她说:“你渡化了我，需得对我负责。”

　　和尚不说话，每日与人讲经解结，世人皆爱这大师，都说他是舍子佛化身，来世间，只为化解世人心结。

　　夜深人静时，那仙风道骨坐于佛前，那瘦弱的骨指上，佛珠的梵香浸了谁的鼻。

　　女子在中间飘来飘去，“喂，和尚，你看看我呀，你不睡觉吗？你怎么不会累呢？”

　　每日，和尚讲经时，女子就在大殿里飘来飘去，除了无心，谁也看不见她。方丈虽年迈，却是个有些道行的高僧，他看着这一切，也不言语。

　　到了晚上，仙风道骨坐在一间供着佛像的屋子里，在那里诵读一晚上的佛音。

　　他打坐，她绕着他玩，他颂梵音，她便听经。只是，和尚却从未开口跟她说过一句话，她就像个空气一样。

　　后来啊，有一天夜里，那时大家还在深睡，山下来了一群官府的人，手里拿着火把，国师走在众人前。

　　他手里拿着一把红色的剑，指着寺庙说：“昨日我于梦中睡醒，天神显示，神界出了叛子，邪气下凡，此刻，那邪气就在这院子里面。”

　　国师话一落，身后众人纷纷大骇，面露惊恐，唯恐被邪气波及，伤了性命，一时间，齐声大喊着烧了寺院。

　　寺院里的人被吵醒，和尚们一时害怕，不敢出去。

　　无心和尚出了佛门，跟着一起飘出来的，还有那盏青灯女子。

　　方丈跟在二人后脚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国师一剑刺向无心的情形，他大骇，殊不知，下一秒，一道身影迅速飘身上来，挡在无心前。

　　那红剑发出幽幽的红光，青灯女子面色痛苦，缓缓地飘落下来。

　　无心接住她，那是他第一次见无心发怒，他红着眼，伸出掌，国师被打出了血，身后众人也飞出几米远。

　　国师摇身一变，化作一团黑烟飞走，剩下的人也纷纷惊慌起身，一边喊着妖孽一边向山下跑去。

　　无心抱着她，震怒地吼：“你没长脑子吗？！”

　　青灯女子笑了，看着他缓缓说道：“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讲话，我好开心，我没想到他的剑这般厉害。”她笑了笑，“还好伤的不是你，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听你颂佛音了。”

　　她变成了一盏灯，这一次，再也点不燃了。

　　仙风道骨的和尚把自己关进了供着佛身的房间里，在那里，他曾渡化了一盏青灯。此刻，青灯静静地躺在佛像前，而那间屋子，再也没有传出过佛音。

　　方丈说：“我曾试图去解开他的心结，却不曾想，他的心结竟这般深。他渡化了众人，为世人解惑，却偏偏解不开自己，任由自己在死穴里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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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夜里，雷声乍现，忽而天光大作，寺院里死寂沉沉，众人纷纷昏睡过去。

　　塔塔本来站着，突然向下倒去，小北接住她，把她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走了出去。

　　门外，方丈站在院子里，看着尽头那道紧锁的房门。

　　一道身影降落在门前，他穿着白色仙衣，扣了扣房门，朝着里面的人劝谏道：“无心，你莫要偏执，死者为大，还是早日渡了的好！你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门里仍旧死寂。

　　他试图继续说服：“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你又何苦白白葬送自己！”

　　说罢，见那人没有一点反应，便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一声飞走了去。

　　天色恢复清明，小北进了门，塔塔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迷糊道：“小北，我好像睡着了。”

　　小北来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嗯，你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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