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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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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舞裳是什么人,大概整个华国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十七年前,一把火烧了夫家礼部尚书秋钟府第的女子,不到第二年又改嫁给了武林第一人符泊的女子,那个将喜帖贴在城门口昭告天下邀请秋钟去参加婚礼的女子,那个众人眼中桀骜不羁的女子。
纤长的手指握着一本写满轶事的旧书,正看到兴头上,头上挨了一敲,少女淡漠地回头一看,一个美妇人怒目圆睁,手指指着她的鼻子,张开血盆大口:“你这臭丫头,看的是什么!”
少女挥挥手,“娘,别吵,我在看你当年的丰功伟绩。”
水舞裳一口鲜血没喷到她雪白的衣服上,颤抖着手指恨铁不成钢,“整天就知道看这些闲书,你就这么闲吗!”不学女红不读书,不学武功不学商,天天躺在房顶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愣是想给她睡出个十三个时辰。这就算了,她只当女儿生性淡泊了点,可是,可是!十七了,十七了,隔壁阿花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自己当年也已经生了她了,她还是一个人在房顶上滚过来滚过去,简直比玄真观的观主还不正常,玄真观的观主前些年还知道动动春心找了个男人你侬我侬,而她,而她十七年来除了符泊和秋钟那个人渣,正眼都没瞧过一眼男人。
水舞裳一脚踹过去,少女被一脚踹下屋顶,面朝下跌落在草地上,水舞裳叉腰站在屋顶上,“你给老娘滚出去,找不到男人你就别回来了!”
少女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水舞裳站在房顶上叉腰怒喝,“水卿熙!你听到老娘的话没有!”
久久的,没人回答,水舞裳眉头一挑,纵身跃下屋顶,“喂,水卿熙,你不会摔死了吧。”听听,这是娘会跟女儿说的话吗,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生出个女儿性格都这么扭曲。另一边屋檐下走出一个蓝裳男子,抱胸道,“裳儿,估计熙儿睡着了……”
水舞裳用脚尖拨开躺在地上挺尸的某人,少女的身子翻转过来,紧闭的双眼,笔尖上还沾着一根草屑,果然是睡着了。
蓝裳男子低声笑道,“果然。”不过,从这么高的屋顶上摔下来,还能毫发无伤,熙儿的功夫,大概是不弱的,只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练过功?
水舞裳怒火中烧,“水卿熙,你个死孩子,给老娘去找男人!”院子外的大榕树下,一群鸟雀顿时被震飞,水舞裳嗓门大得,阿花的妈不禁笑着说:“花啊,你水姨又逼着卿熙去找男人了。”
阿花白眼一翻,拍打着小儿子,“妈,卿熙妹子的道行老高了,水姨斗不过。”
阿花的妈拍打着大外孙,露出别有深意地笑容,“花啊,你水姨的功力你还没真正见识过,卿熙今年都十七了吧,你水姨真要急了,卿熙丫头只怕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
阿花盯着那飞了一天的鸟,没有答话,垂眸看怀中的儿子,不懂的人是妈你,卿熙那种脾气,宁愿天天睡着也不愿跟男人有太多纠葛,为此,定时准备了多年。
是夜,符府的大门打开,一个美妇人将手中提着的丫头丢出去,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不过,她也不是那色狼花贼,惜花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找不到男人,别回来。”
找到了,还回来?少女面朝上没有一点反应,水舞裳瞪了她一眼,扔下一枚黒黑的铁牌,转身就要关上门,“给我辆马车。”
清冽的声音响起,水卿熙看着水舞裳说,人还躺在地上。水舞裳嘴角一抽,“脚又没断。”
“不给,就躺在这里,等天明了大家都来看。”水舞裳脸顿时黑得和碳一样,水卿熙是吃准了她爱面子这一点,反正她自己无所谓,丢脸难受的肯定是水舞裳没错。
“啪!”大门被狠狠合上,水卿熙果然躺在地上动都不动,凑近细看了,才发现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良久,门“啪”一声又打开了,水舞裳从里面走出来,咬牙切齿盯着地上又睡死的女儿,心中那个哀号啊,这要不是她女儿,睡死了没人要她都不管。
大门里又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从里面走出白天的那个蓝裳男子,便是符泊,他走过去将躺在地上的水卿熙抱起来,“终归是娇弱的女儿,这样更深露浓的夜晚睡在冰凉的地上,不小心也要着凉的。”说着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接下来披在水卿熙身上,水舞裳瞪他一眼,却也不再说话,只将身后的马车拉出来,符泊将水卿熙抱上马车,马车里早就铺好了舒适柔软的被褥,他弯起嘴角一笑,骂得这样狠,最舍不得女儿受委屈的还是她。
躺在马车里的少女连身也不翻,睡得几乎让你以为她已经死了,符泊往她脸上抹了点药膏,才跳下车,扬手一拍马背,马儿悠悠地拉着车中的那个人远去。等到马车消失在视野中,符泊才笑着回身道,“这样精致的马车,也不知道是谁布置的。”
黑暗中,水舞裳的脸色一红,但仗着有夜色的遮掩,“福妈也真是的,布置这么好做什么。”
符泊知她面薄,也不揭穿她,笑笑道,“回去吧。”
“嗯。”关门的时候,水舞裳默默又站了会,直到符泊说,“怎么了,舍不得女儿走啊?”面色一红,“谁舍不得了!”
“真的吗?”
水舞裳秀目一瞪,“老娘就是舍不得了这么着,老娘拼着老命生下来的女儿一下子要被别的臭男人抢走了,老娘能舍得吗?”
符泊揽过她的腰,“无碍,熙儿自小聪慧,这次一去必会一路顺风。”水舞裳再潇洒的女人,都还是一个母亲,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伤及女儿,还是免不了担心,更何况,此一去,如果真的身陷纷争中不能抽身,当如何?
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门终于被合上,不多时,院中的灯火皆灭,一片寂静。
马车驮着某个睡死的少女跑着,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的,好在水卿熙从没有走过夜路,所以也不怕遇上鬼,不过装神弄鬼的倒是给她遇上了。
守株待兔的一窝土匪发出阵阵淫×笑,看这马这车这装潢,只怕是头肥羊了。众土匪摸了摸腰间油腻腻的大刀,其中一个走到路间双手往前一伸,“此树是我开,此路为我栽……”
“嘭”脑袋上挨了一记铁拳,“你个二愣子!念反了!”真是丢他们土匪的脸,那个貌似是土匪中的前辈的土匪咳了一声,“此路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马车果然慢悠悠地停下了,众土匪目露凶光等了很久,愣是没见车里出来个什么东西,土匪甲撞了一下土匪前辈,“老大,我眼酸。”土匪前辈一个拳头擂过去,“给爷忍着!”
于是,一群土匪泪眼汪汪盯着装饰华丽地马车迎风落泪三千丈,终于土匪乙发现了异常,他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指着那匹不正常的高头大马颤巍巍道,“老大,这匹马怎么这么不正常~~”
土匪前辈看着那匹马很久,突然也抖得和狂风中的纸片一样,“这匹马,怎的都不动啊?”
水卿熙拉车的马,和石雕一样,笔直地站立着,脖子僵直着,在夜色下,真的像一块石雕一样,土匪甲咽了咽口水,“老大,不会是撞上那个啥了吧。”
此话一出,顿时阴气四起,众土匪浑身一抖,军师喝道,“胡说什么,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有那个啥,这肯定是敌人在故布疑阵。”
土匪前辈听闻此话胆子又回来了不少,提着刀霍霍上前,“里面的,快把买路财交出来!”帘子一掀,周围一阵寂静,众土匪真暗自赞叹果然老大不愧是老大,果然有胆识。但是,不过一瞬,他们心目中的土匪老大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鬼啊——”众土匪被这一声吼叫震得肝胆俱震,纷纷大吼,“鬼啊——”跟着土匪前辈向前狂奔。
马车又缓缓向前,车内的水卿熙睡得死死的,车顶挂着一盏灯,幽幽的黄光落在她的脸上,衬得苍白的脸阴森可怕,跟鬼一样。原来符泊在她脸上涂的一层药膏,就是为了营造这种效果。
外面发生的一切,水卿熙似乎毫不知情,不日,江湖中便开始流传,有一辆“鬼车”,总是在晚上的时候出现,它装潢精致,一匹浑身雪白的白马,但是车里有一个七窍流血而死的女鬼。
初听闻这个传闻的时候,水舞裳一口水喷在娇嫩的菊花上,七窍流血?她嘴角不禁抽了抽。
“七窍流血的女鬼?”鸿舞楼的一个房间中,扶杨手指一用劲,纸屑纷飞中,他缓缓向后倒去,“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