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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哄人的本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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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小的琢磨着这事儿不太对劲儿!开个医馆也不是个易事,怎么那老头说关就关?还一走就走个把月的?”益安在旁边提醒容霁。
“若说爱财铤而走险吧,他还不收定金,还答允了慕姑娘的苛刻条件,岂不怪哉?”
容霁对他的说词不置可否:“既怀疑,派人勤盯着就是了。”
“爷,那慕姑娘是不是也不太寻常?怎么好巧不巧的说找郎中便找来这么个老头?好似那郎中就在那儿等着一样。”
安庆瞅着兀自猜疑的益安翻白眼儿,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谍子一样的人物?
“我说,你是不是没事儿干闲得蛋疼?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能有什么问题?你不知道我们是如何碰见她的啊?”
“滚球!你懂个屁,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驶得万年船!”益安也就是在容霁面前,要不然早就出手了,安庆这榆木脑袋没个开窍的时候,咋教都教不会!
“慕姑娘那边不必管,那郎中注意点儿就是!”
侯爷此话一出,安庆愈发得意起来,下巴冲着益安抬了抬,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益安瞅了瞅容霁,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爷也不管管他,愁煞人的!”
容霁幽幽的说:“我看你乐在其中嘛!”
“人是你要的,当初说负责到底的也是你!”说着便不再理益安。
“在爷面前发发牢骚还不让了?”益安嘟囔着掀了帐走了出去,容霁也见怪不怪了。
*
请郎中的事,慕青蘅并未打算告知母亲,省得两人之间又闹出矛盾,惹得母亲不快。这也是她没银子给定金的原因。
只是回京路漫漫,风餐露宿之下,慕夫人是白日受不得颠簸,夜里又浑身疼的睡不着。那青石先生索性开了助眠的药,慕夫人每日一觉接一觉的睡,晨昏颠倒竟也觉不出路途艰难来。
听了先生说这药对身体无任何害处,且慕夫人现在的状况正需要多加休息温养身体,她便彻底放下心来。
她不容易得着机会,这两日在马车上待的时辰越来越少,甚至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岁锦粘她粘得紧,自然是她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车上就留了张妈妈,没几日的功夫,两大一小,那露在外面的肤色竟日渐黑了起来,尤其岁锦黑的更甚。
张妈妈都寻思着,若不是身形不同,长相不同,衣着不同,还真以为是蛮人女子领着孩子混进了大雍的队伍。
张妈妈满脸的不赞成却也无可奈何。
她家这小姐,主意正,脾气拗,满家里只夫人一人被蒙在鼓里,还喜滋滋的以为生出个听话的孩子来。
常常得意自己大字不识,却驯夫有道,育儿有方,殊不知那爷仨儿瞒着她的事儿多了去了。
夫人向来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并不愿蘅姐儿读书,偏姐儿最爱看的就是书。
夫人自以为不给姐儿钱她就没法子买,结果老爷、大爷房里的书被姐儿尽数看了个遍,光看还不打紧,许多还搬到了姐儿房里。
她还对夫人说就当是个摆设,这也就唬唬夫人罢了。
有谁家小姐的闺房是拿书作摆设的?哪家儿的小姐不是爱俏的?花啊、瓶啊、摆件的不可劲儿的往自己屋里放?
再瞧蘅姐屋里是舍?一两本也就罢了,那不知道的进去还以为是哪家哥儿的房间!那多宝槅子上放得也全是书和笔墨纸砚!
老爷他们从外头搜罗来的书有多少是给姐儿的?夫人大字儿不识一个,是分不出来什么书是什么书的,但姑娘说的话言之有物,那是目不识丁的人说出来的话吗?反正夫人是说不出来,她更说不出来。
再者,只要老爷他们在家,姐就跑去书房一呆就一整天,拿着针线美其名曰陪着爹爹和哥哥,那绣品怎么拿进去的就怎么拿出来的,回头再和夫人说她这方面一点儿天分都没有,手指戳成塞子也学不成。
可那手上哪有什么针孔?反倒衣裙上经常沾了墨迹,是一打眼就能瞧见的。
她起先看不下去,总是提醒夫人,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不想让她受了蒙蔽。
再者,夫人管家这块儿就不怎么地! 这么多年能将就下来,全因府里人口少,再加上她从旁协助一二。
且夫人顾不上的,都有老爷给兜着底儿。就这能教小姐什么东西?这方面不行,还学了一肚子书呆子气,哪家会娶这样的女子进家门?为了以后计,也不能由着小姐这么作啊!
结果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夫人听了她的话跑去一探究竟,又哪里顶得住那爷仨儿的轮番哄骗?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更何况这爷仨个顶个聪明的紧。
老爷淡淡一句:“墨迹是给我研墨所致,女儿孝顺,夫人这是有什么不满?”
只一句话,便说的夫人不再言语。
老爷性格孤傲,平日就不爱作声,他哪一次和夫人多说几句话,不是护着他宝爱的‘蘅丫头’?那就是老爷的心头肉!
夫人自恃美貌,总觉得老爷是因了喜爱什么事都让着她,且这么多年也没见老爷纳人进来,那烟花柳巷之地更是不去,便以为老爷对她忠心耿耿。
凭心而论,夫人长得确实出挑,蘅姐儿也是随了夫人的长相,加上老爷也是相貌堂堂,姐儿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要她说,这长相也就在边关,要是还在京城不得被人抢破头?
现如今上面坐着的那位也就是年纪大了喜好修道不好这口,不然就是进宫里也是绰绰有余,那后宫粉黛想超越她家小姐都没那么容易。
但,夫人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老爷岂是在乎容貌的人?是,自两人成亲以来,老爷几乎很少对夫人高声过,家里的事也都由着夫人做主,只是老爷眼里自始自终没有夫人!
心里有和没有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儿,夫人就跟眼盲一样瞧不清楚!还沾沾自喜老爷对她一心一意。
他对蘅姐是什么样?看着的时候眼里都透着光亮,不爱笑的人也常常嘴角带着笑看她承欢膝下。
夫人又什么时候有这朝了?相敬如‘冰’还差不多。
也就姐儿要学武的事儿,老爷和大爷没倾力支持,大抵是夫人以死相威胁吓着爷仨了,在那以后,蘅姐儿再没提一句。
这种事儿多了,夫人自以为聪明能拿捏住这爷仨儿,哪里能再听得进去她的话?
后来她索性也不说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她算是瞧明白了,夫人就是聪明面孔笨肚肠。
毕竟她们才是一家人,她做得再多,在夫人眼里终究也只是个下人罢了。
只不过,这姐儿现在闹得是哪一出?眼看离京城越来越近,这副模样回去,如何见人?
夫人现在自顾不暇管不上,待哪天发现了,也已经晚了。到时不还得怨她看管不力?
所以当慕青蘅又要下车的时候,她当机立断开口:“姐儿,夫人如今什么事都顾不上,我可得说姐几句,姐可别嫌我拿大!”
慕青蘅停下动作,垂下眼帘:“我知妈妈要说什么,我自有分寸!”
“我也知妈妈怕在母亲跟前无法交差,到时妈妈便全推到我身上便是,定不让妈妈受母亲责难!”
说罢,便提裙下车,不再理会。
*
容霁骑在马上,偶尔回头看一眼后面,只见那慕家大小姐搂着岁锦骑着一匹矮脚马,缀在队伍后面,时而还能牵着马小跑一下,那骑马姿势倒也差强人意。
“姐姐,姐姐你好厉害!”岁锦一个劲儿的夸赞,虽然离着远,但他耳力过人,那叽叽喳喳的尖细声音顺着风就那么飘进了他的耳里。
“不要乱动,老实些,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慕青蘅抓着马缰有些紧张,紧张的倒不是骑马,而是怕岁锦有个好歹。
“不会的,我最相信姐姐了!”
“我说姐姐行就指定行!”
岁锦小嘴叭叭的就没停过,本来慕青蘅死活不肯答应骑马带他,偏他嚷着非要上,吵得她脑壳疼。
“爹爹时常带我骑马!”
小小的脸上有着悲伤,有着怀念,还有着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只这一句话便让她心软答应了。
她苦笑自己对这小小人儿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
小家伙这几日也是和她混熟了,在她面前明显是放纵了天性。这是她喜闻乐见的,小孩子就应该这样才好!
耳边又传来女子悦耳的笑声,可以想见那大小姐被捧着心里得有多高兴。
黄口小儿的话她也信?容霁挑挑眉,高大的身躯随着马有节奏的左右晃动,远远看去头上一抹鲜红,是头盔上的红缨飘动。
他怎么不知道那小东西有这哄人的本事?简直是巧舌如簧!
益安也顺着容霁的目光往后看:“爷那天带着岁锦骑的可是身下这匹血统纯粹的飞龙驹,岂是那匹驮货的杂交的矮脚马可比?”
爷那日可是带着小人儿风驰电掣的在草原上几个来回,也没见他吭一声!
益安还以为那孩子天性如此,好安静,和他们爷倒是挺像。这下看来,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女人使的什么手段?一个两个的都被她哄了去?连个小儿都被她哄得五迷三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