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屿交加》抬头吻月亮

3、第 3 章

　　咖啡厅旁的柳树在晚风中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家咖啡店评分很高，我点了两杯焦糖卡布奇诺，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一位穿着学院制服的女生走进咖啡店，回过头笑眼盈盈地看着身后的男生。

　　男生身着一套精致的西装，熨烫得几乎没有一丝褶皱，笔挺的西裤搭配擦得锃亮的皮鞋。路过的人都要会说二人郎才女貌。

　　进店后两人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女孩双手托腮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男孩，男孩被盯的不大自然，侧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这期间两人都没再说话，场面陷入一度寂静。

　　操作间里，尚晗将刚做好的咖啡放在托盘上，她转身拍了拍顾青屿说：“小屿，这两杯是客人点的卡布奇诺，送的时候小心点。”

　　顾青屿站在一边正愁着为什么没有遇见顾珈尧，尚晗叫他的时候他像失魂似的“嗯”了一声，端着托盘朝卡座走去。

　　“女士，这是您点的两杯卡布奇诺，请慢用。”顾青屿露出营业式笑容。

　　男生准备接过咖啡杯的手悬在了半空，缓缓抬起头诧异地看向顾青屿。

　　“怎么是你？”

　　尚晗坐在操作间的高脚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咖啡杯。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五分钟前顾青屿拿着两杯咖啡过去，按常理早该折返。往常他送咖啡不过一两分钟的事，今天却始终不见他回来。

　　“小屿干什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尚晗有些不放心，起身朝那休息区方向看去，一眼就瞧见顾青屿的身影。

　　不远处，顾青屿背对着她，正不紧不慢地说着什么。相比之下那位男顾客坐姿略显僵硬。

　　“哥，你怎么来了！”顾青屿装作很意外的模样。

　　“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打工？你不是才上高中么？”

　　“哥，我不是说了吗，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顾青屿没有直面回答顾珈尧的问题，装作一脸委屈的表情，“可是你一直都没有联系我啊。”

　　这次顾珈尧沉默片刻，这一个月他忙着学习，早就把顾青屿这个人忘在脑后。顾珈尧本意也是不想再和他联系了。可是是他不断闯入自己生活，出现在自己眼前。

　　顾青屿见顾珈尧旁边的女生惊讶地看着自己，笑了笑说道：“哥，你女朋友长得真好看。”

　　女生彻底慌了神：“我们不……”

　　还没等到女生解释完，顾青屿抱着托盘离开了。

　　顾青屿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话都会到达爆发的程度。

　　顾青屿回到操作间，视线依旧停留在卡座上。

　　“顾珈尧，这就是你不找我的原因？我苦等你一个月，你倒是先处上对象了？大热天穿个西装，真是付出诚心了啊。”这么想想，顾珈尧气不打一处来。

　　尚晗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顾青屿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吓得差点跳起来。

　　尚晗一脸吃瓜表情：“怎么？我们小屿遇到麻烦啦？”

　　以尚晗的视角看，起初顾青屿在和一个男生说话，男生由起初的诧异变为生气，反驳了顾青屿，顾青屿在一边又不知道说了什么，男生很快就陷入了沉默。旁边的女孩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

　　尚晗怀疑顾青屿遇到了情敌，不然怎么会看起来这么沮丧？

　　“是啊姐，遇到情敌了。”顾青屿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

　　妈的，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当顾珈尧和女生喝完咖啡时，天色早已暗沉下去，咖啡店的玻璃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女生对顾珈尧说。

　　两人走到门口时，顾珈尧回头看了看操作间里的顾青屿。顾青屿似有心灵感应般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但顾青屿很快又低下头，继续为其他客人做饮品。

　　这次两个人真的走了，顾青屿狼狈地蹲在地上。旁边的尚晗无奈地拍了拍顾青屿。

　　“小屿，真的委屈你了。你也收拾收拾回家休息吧。”

　　“嗯，谢谢姐，那我走了。”

　　夏夜闷热，顾青屿漫无目的地走向人群中。

　　唉，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顾珈尧甚至最后都没再对说点什么。

　　“顾珈尧啊顾珈尧，你就这么讨厌我么？”顾青屿自言自语。

　　也对，小时候自己总是在顾珈尧后面添乱。在同龄人里，顾珈尧童年时就特别成熟，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压力。而自己完全没能体会到哥哥内心的伤痛，幼稚至极，不断制造各种麻烦。

　　他记得有一次，自己偷拿厨房的面粉，想要做蛋糕给顾珈尧，结果弄得厨房一片狼藉，面粉铺满地面。顾珈尧发现后，没有丝毫抱怨，挽起袖子，花费了几个小时才将厨房彻底打扫干净。在打扫过程中，顾珈尧还时不时安抚因害怕而泪流不止的自己。

　　顾珈尧12岁生日那天，顾珈尧因为自己被顾书文打伤。那一句道歉又有什么意义？他无法抚平顾珈尧内心的创伤。

　　直到十年前两人的分别那天，他仿佛看到了顾珈尧那冷漠疏离的眼神。

　　顾青屿心揪了一下。

　　回过神时，竟已站在老宅前。朱漆大门斑驳褪色，在昏黄的路灯下，散发着陈旧的气息，两人往昔相处的画面走马灯般在脑海里闪现。

　　顾青屿在包里摸了好久才找到那把快要生锈的钥匙。他扶去门锁上的灰尘，正准备把钥匙插进门锁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顾青屿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顾珈尧同样一脸怔忡地站在不远处，路灯把顾珈尧的影子拉的很长。

　　顾珈尧换去了在咖啡厅里穿的那一身西服，身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眼神中透着几分疲惫。看到顾青屿的瞬间，顾珈尧原本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漠。

　　顾青屿眼神复杂，他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哥，你来了。”

　　“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怎么？约会结束了？下午在咖啡厅穿的还那么隆重呢”顾青屿调侃道。

　　顾珈尧皱了皱眉头：“今天有演讲比赛，没来的及换衣服。”

　　“那个女生显然对你有意思啊！”顾青屿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

　　见顾珈尧脸上大写着“不耐烦”三个字，顾青屿噗嗤一笑，心情好了很多。

　　顾青屿说：“我今天带了老宅的钥匙，要不要进去看看？”

　　顾珈尧垂眸，思索片刻后冲顾青屿微微点头。

　　顾青屿推开嘎吱作响的铁门，率先迈进庭院。荒草在青砖缝隙间肆意疯长，往昔热闹的场景，如今只剩一片荒芜。

　　两人踏入堂屋，墙上的全家福照片被岁月染得泛黄，边缘卷起。顾青屿凝视着照片：“记得这张照片拍完不久，爸妈就离婚了。”

　　“什么？”顾珈尧以为自己幻听了。顾书文怎么会和他最爱的妻子离婚了？

　　“嗯，爸妈离婚后我们就搬走了，所以这里一直也没有人住。”顾青屿说的很平淡，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两人伫立在老宅中，顾青屿瞧了眼窗外浓稠的夜色，抬手碰了碰顾珈尧的胳膊：“哥，老宅没灯，我们出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