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青玉晏

3、龙井忆

　　思绪回溯.似一汪漆黑的浓墨,把夏璟辰拉回1926年的夏天。
　　烽火不绝的国家,昏暗的天空.夏璟辰抬头,望见的只有四方的天空,垂眸一望,孟千墨坐在对面,院内垂落的柳枝与院外的柏树相交晖映。
　　彼时,母亲端来两壶龙井,道:"今年的新茶,是你父亲刚从西湖带来的,给晏漓也尝尝。”
　　她瞥向孟千墨道：“是,母亲"
　　斟出一汪装满春色的龙井,青碧的气味涌入鼻间,他便也耐下心来,坐下品茶。
　　1927年冬,白雪覆盖下的北京城,正孕育着新生,夏璟辰在四合院内围出一堆雪,在树下安静地堆着雪人,
　　“琔尘，晏漓来了,你们都进来歇息一下吧."
　　母亲柔声说道,夏璟辰抬眼,清瘦的身影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站在门口欠身道:“夏夫人"。
　　转眼看见夏璟辰坐在树下,头上挂着几抹雪霜,他一愣,道:"琔尘,别来无恙。”
　　夏璟辰上前,用手拂下孟千墨肩上的白雪,"别来无恙",两人进屋后,夏璟辰端出两盏龙井茶,“冬日就多喝些热茶吧"。
　　1934年春,戏台上身影交叠,映在两人眼中，“琔尘,你为何会选择这首曲子?前些年中你不是喜欢像《贵妃醉酒》这类吗?今日为何选了《霸王别姬》?"
　　夏璟辰眼底闪过一丝忧愁,随即便烟消云散,笑着说道:"今年的龙井茶好像比往年更苦,"
　　他单手转动着青瓷的茶杯,另一手打开扇子,扇风吹来,寒气随风入骨,孟千墨转头看向他道:"听说令尊要让你去日本留学?"
　　"全依父亲的意思:"孟千墨听闻,转头接着听戏,空气如同停滞了下来.
　　一曲听罢,夏璟辰起身拥抱住孟千墨,千言万语不过化作一句"后会有期……”
　　随即夏璟辰便回身向家中跑去,孟千墨见他走远,低声道那便祝夏公子此去一帆风顺,万岁无忧."
　　"1938年春天,孟千墨站在北平火车站口,枫叶如烈焰将岁月燃烧,早樱似千万只蝴蝶散布在北京每一个角落。
　　信手接住一朵花,抬眼,一个身影在人群中突显,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四年的等候化为相拥时的一句:"今年的龙井格外好喝,我为你留下来了”
　　夏璟辰眉眼一弯:"我回来了".四年的时光足以消磨掉少年们身上的不羁,但爱可以跨越时空,只是他们都未曾出口。
　　上元节的花灯在北京城上方纷至沓来,孟千墨踏雪走在北海公园边,夏璟辰从他身后跑上前,将手往后一背,口中呼出白雾,鼻子和耳朵也被冻得通红,他仍边笑边喘气地问道:"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孟千墨见他这样,便也开怀：“什么事能让夏公子如此狼狈?你带的是孔明灯吗?"
　　夏璟辰向前走去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夏璟辰不禁心想:"这可是我跑了半个北京城才找到的可以写字又飞得远的孔明灯,卖我的老板可是说这孔明灯飞得越远,愿望就越灵."
　　抬头便望见孟千墨呆地望着他,夏璟辰不禁笑出声:你这样还怪可爱的."
　　孟千墨："?"
　　一阵沉默过后,孟千墨艰难开口:"你东西掉了"
　　夏璟辰心头一紧回见是扇子掉在地上,才吐出一口气:没事,捡起来便是了”
　　等走到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夏璟辰便拿出早以准备好的孔明灯,递向孟千墨道:"可以写字的,飞得越远就越容易实现."
　　两人沉默地写着,夏璟辰不时地看向孟千墨,但无一例外,都在没看请他写的什么的时候被推了回来,夏璟辰不满地问道:"你写了什么啊不给我看",
　　随即便放飞了手中的灯"那我也不给你看,哼",
　　孟千墨一脸无奈地问道"夏公子今年几岁了?"
　　夏璟辰扭头一笑"芳龄十八，晏漓,你问这个作什么?"
　　随即眯着眼睛向后退了一步
　　"是不是想送我缺失四年的生辰礼"
　　"幼稚"孟千墨敲向夏璟辰的头。
　　随即也放飞了自己的灯。
　　"唉,我还没看到写了什么呢！"
　　"以后会知道的,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哦”
　　愿社稷安康,国家富强；
　　许生生世世,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