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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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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稚鱼固执的不肯收下这簪子,想要让那道有些模糊的界限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见这簪子再次被推拒,谢玄辞也不再勉强,但也没有退回,只是塞进了自己的衣袖。
“还请玉娘带我继续走走。”
见他执意不肯退掉那根珍珠蝴蝶缠枝簪,叶稚鱼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向前走着。
“前面就是城里最大的衣裙铺子了,还有首饰铺子,再隔一条街便是赌坊。”
谢玄辞浓黑的睫羽在听见赌坊这两字时,颤动了一瞬。
“玉娘带我去衣裙铺子看看可好?”
叶稚鱼其实心中也有些想去那衣裙铺子,倒不是因为想买衣裙,而是那里面的掌柜乃是她的至交好友。
月初时家中突生变故,没来得及同秋娘说,后面更是匆匆忙忙的被赶去了菩提寺,也不知道她如今怎样。
点点头带着谢玄辞朝着秋水阁而去。
才刚走进,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泼辣又不失力道的嗓音。
“你这话是说全天下的寡妇都要殉葬,那那些鳏夫怎么不给娘子殉葬?别在我这儿说些有的没的,你要是不买就趁早滚出去,不然就别怪我拿着扫帚赶你出去!”
叶稚鱼听见这道熟悉的嗓音,心中便忍不住一暖。
被秋娘呛了好大一口气的王娘子见状那气得过来,当场指着秋娘的鼻子,但又骂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让铺子里的其他人看了个笑话,脸上瞬间火辣辣的。
伸出手指指着秋娘道:“你个泼妇,你给我等着!”
秋娘可不是吓大的,瞬间撩了撩衣袖,冷哼一声道:“我不仅在这儿等着,你信不信我还敢去你家等,还不快走!”
王娘子那受过这气,扭过头气冲冲的便准备离开了。
只是转头的瞬间撞上了才踏入门的叶稚鱼。
门口本就有些高度,如今猝不及防被人这么一撞,叶稚鱼被撞的向后倒去。
叶稚鱼双眸紧闭等着疼痛到来,但她腰间蓦地被一宽大的手臂握住,柔软的身子瞬间朝身侧倾去。
微苦的冷檀香汹涌的朝着她的面上扑来,大口喘息的瞬间,叶稚鱼觉得就连她的唇舌都好似沾染上了一丝微苦的味道。
但心有余悸的叶稚鱼还呆愣的依靠在他怀里,葱白的指尖紧张的捏住了他肩上的衣衫。
导致那整洁的衣衫突兀的生出几抹褶皱来。
秋娘见到这王娘子撞到她门口的客人,柳眉倒竖,莲步微抬的走上前道:“你怎么走路的,都撞到我客人了!”
王娘子原本还想狡辩几声,但转头看见立于门前的谢玄辞,面上的神色瞬间变了又变。
一抹酡红浮现在她面上,双眸含羞的看向谢玄辞。
也怪不得她这般,就连秋娘走近了看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来。
眼前男子骨相优越,深色的眼睑微抬,那双冷冽幽黑的双眸带着丝丝寒气。
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前,一双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女子的纤纤细腰。
明明是有些轻浮的举动,但他做出来却显得从容淡然。
只是,秋娘的视线却无端的被他怀中的女子吸引。
这藕荷色衣裙的女子,她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跟玉娘颇有几分相似。
但秋娘很快摇了摇头,不会,玉娘早被那杀千刀的江家送上了菩提寺。
又怎会出现在这儿。
想到这儿,秋娘对玉娘那早死的郎君便是狠啐一口,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还连累了她的玉娘。
倒是一旁的王娘子见到谢玄辞那张俊朗的面容,双颊微红,含羞开口道:“撞到这位郎君,实在对不住,敢问郎君名讳,小女改日定当登门致歉。”
一旁听见王娘子这矫揉造作的嗓音,秋娘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忍不住开口道:“我说,你岂止是不长眼,我看你记忆也不太好,你撞倒的明明是旁边的这位娘子,道歉的时候倒是一个劲的对着郎君说话,可真是司马昭之心。”
周围的看客闻言都捏着帕子捂嘴悄悄笑了出来。
王娘子先前本就落了下风,如今又被这么一奚落,面上更是挂不住。
若是往常她早就走了,但是今日这郎君实在太合她心意了。
她在苏州这么多年都从未见过这般惊艳绝伦的郎君,是以还兀自强撑着脸面留在原地道:“关你什么事,我问的这位郎君,再说了人家被撞的还没说话,你倒是先急上了。”
谢玄辞听见两人争吵,心中生出一抹厌烦来,但面上不显。
“今日我是陪娘子来挑些布料做衣裙,这位客人撞到我娘子,害我娘子受了惊吓,你该道歉的是我娘子才是。”
王娘子听到谢玄辞的话,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整张脸被气的涨红,狠狠瞪了瞪他怀中的女子。
装柔弱的狐媚子!
大庭广众之下扒在男人怀里不起来,心机!
秋娘看着对方气冲冲的走远了,这才收回了视线。
面上带笑的看向两位道:“郎君方才说是陪小娘子来挑选衣裙的,不知道小娘子喜欢什么颜色,我们秋水阁应有尽有。”
叶稚鱼透过幕篱看了看眼前眉飞色舞的秋娘,心中很是欢喜。
倒是谢玄辞眼角余光看见青鱼站在门口,面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微微低头看向叶稚鱼道:“玉娘,我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可能需要些时辰,午膳怕是不能陪玉娘用了,若是玉娘饿了便去酒肆用膳,到时候我再来此寻你可好?”
叶稚鱼求之不得,她正想跟秋娘好好叙叙旧。
点点头开口道:“澜哥儿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谢玄辞说完,又将腰间的荷包递给了她。
叶稚鱼察觉到里面的银锭,连忙想要还回去。
但抬眼的瞬间,谢玄辞早已离开了,见状只好先收了起来,等会儿再交还给他。
倒是跟在他们身侧的秋娘隐约听见了谢玄辞口中的玉娘二字,心生疑窦。
视线忍不住在这藕荷色衣裙的女子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
只是这不细看还好,这一细看便越发觉得熟悉。
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瞬间瞪圆了些许,悄悄凑近叶稚鱼试探性的开口唤了一声,“玉娘?”
叶稚鱼轻微的点点头,拉过秋娘的手来在上面划了几笔。
秋娘唇角笑意瞬间扩大了几分,见铺子中无人注意瞬间将人带进了里面的隔间。
一进隔间,叶稚鱼便将头上的幕篱取了下来。
一张清丽的芙蓉面便映入秋娘的眼中,这不正是她的玉娘吗?
“你个冤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你要是再不来,过几日我都要上那菩提寺找你去了。”
叶稚鱼扬起唇角笑了笑,眼眸中难得有了几分安心。
一字一句的给秋娘解释。
好在秋娘也知道她嫁入江家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并未过多的责怪。
只是心中忍不住再次怨了怨那早死的江昭,死之前也不知道给她的玉娘安排好后路。
便是给了一封和离书也比在江家被那恶婆母拿捏的强。
秋娘看着玉娘水汪汪的双眸真真是心都化了半截,连忙搂进怀里好一番宽慰。
“玉娘你可别伤心了,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这个没了咱们再找一个不就好了。”
说到这儿,秋娘忽然想起方才在门口时,见到的男子。
面容冷俊,身量修长,跟她的玉娘站在一起倒是有几分相配。
想到此处,秋娘忍不住开口问道:“玉娘,你跟方才那郎君是什关系?”
叶稚鱼看见秋娘面上的神情便知道她想歪了,水汪汪的杏眸都圆了几分,连忙开口解释道:“他是郎君的旧时同窗,因为……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暂时收留了我,他是个好人,我跟他不是……不是那种关系。”
菩提寺中发生的事终究不是光彩的事情,叶稚鱼便也没有细细讲来。
秋娘听见好友这番欲盖弥彰的话语,眼眸微转,心思活泛的开口道:“玉娘,现在不是这种关系,又不代表以后都不是,再说了难道你还要为你那个郎君守一辈子节不成?”
叶稚鱼头颅都低垂了几分,嗓音也变得低沉下来,“郎君他待我好,就算是守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
秋娘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好友的额间,真真是个死心眼。
要说那江昭待玉娘有十分好,玉娘这般说,她也就认了。
偏是个一分好都要说出十分的人,这样的人哪里值得玉娘为他蹉跎一辈子。
不过她若是这般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想必玉娘也不会轻易接受。
再说了她看那郎君对玉娘的眼神可不只是照顾好友娘子这般,既然玉娘不肯,那她得想想办法给她的玉娘找个好归宿才是。
“玉娘,那你郎君的这位旧时同窗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呀?”
叶稚鱼如实说道:“那位郎君名唤谢玄辞,至于家住何处我也不甚了解。”
秋娘听见这名字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但在脑海中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
只当是铺子里订做衣衫的人太多了,将名字记混了去。
便将这事放在一旁了。
至于玉娘说他是个好人,秋娘全然当作没听见。
毕竟摊上这么一个爹,再遇见什么人怕是都觉得是好人。
想到玉娘的父亲,秋娘忽然轻拍了拍玉娘的手道:“玉娘,你爹可知道你在菩提寺?”
骤然听见这个名字,叶稚鱼的心都忍不住颤了一颤,双手下意识的想要蜷缩起来。
唇角蠕动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应,应该知道……”
秋娘见到好友下意识的动作,嘴上胡乱骂了一气,这才继续说道:“玉娘,前几日你爹听说你被江家送去菩提寺了,上门找江家闹过一回,说是江家卖了你,要江家赔他一百两银子。”
叶稚鱼的面上瞬间有些火辣辣的。
秋娘见状连忙继续开口道:“不过玉娘你别担心,你爹怎可能在江家占到便宜,最后也只是在江家门口撒泼闹了一回便被江家赶走了。”
“只是玉娘你要格外注意才是,我听说他这段时间又去赌了,如今粗粗算下来都欠了赌坊快五十两了,我就怕你被你爹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