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街灯》唯吾与卿

3、切，真装

　　推开医务室的门时，校医何逢正在整理药柜。听到动静，他头也不回地说：“哪里不舒服？"
　　两个伤员和江翊喊了一路的疼。

　　程以淮假哭假哭的讲:“老何啊，又是我，疼死我了，快救救孩子吧。”见到何逢又转战向他哭诉。
　　何逢是个五十岁的Beta，在二中当了几十年校医，和二中学生几乎都认识。
　　“哎呦，这怎么搞的，刚开学就弄成样。”何逢转过身看到眉骨上的伤口，他顿时"啧"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纱布盒快步走过来："这又是跟谁打架了？"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开程以初额前的碎发。

　　程以初说:“老何你先给老王看看，他被热汤烫了，他伤的更严重。”
　　程以初拿开沾满血的纸巾，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周围凝结的血痂和青紫的淤痕看起来格外狰狞。
　　“啧啧啧，到底怎么搞的，打输了？”何逢的表情看得出在和他一起疼。
　　江翊开口就要解释:“就是…”
　　被程以初捂住嘴。

　　“就是走路不小心撞门上了，然后汤没拿稳泼老王身上去了”程以初说着就委屈起来:“哎呦喂，真疼死我了，还磕我脸上，会不会破相啊？”一想到自己的帅脸可能破相了就难过，趴在何逢身上一阵假哭。

　　何逢很本不会信他这鬼话:“呦，眼里长头顶了？”
　　程以初“……”
　　何逢动作利落地清理着伤口。
　　程以初和江翊一直看着王泽宇处理完，过程中又是拍床又是叫的。
　　崔嘉淮推门而入:“我回来了。”大口的喘着气，手上提了四大盒饭。
　　程以初和江翊神同步向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安静。”
　　崔嘉淮:“哦，哦，哦。”

　　只好先一个人坐在一旁吃饭，莫名感觉有点可怜。
　　程以初双手抱在胸前弯下腰看着:“老王，你别喊了，真那么疼吗，看的我都想跑了。”
　　王泽宇:“你来。”

　　程以初坚信自己肯定不会喊疼的。

　　来就来呗，谁怕谁。
　　碘伏还没接触到皮肤时，程以初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
　　“啊！疼死我了，疼死了。”
　　磕的有点严重。
　　何逢往上涂他就跟着往上伸脖子:“我艹…艹艹艹艹艹。”本来是坐着涂的，碘伏还没涂完就疼的站起来了。
　　“就说疼吧。”
　　“还知道疼呢，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何逢冷笑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程以初是怎么搞的:“更疼的来了。”
　　程以初刚想开口辩解。

　　何逢抬手打住他:“停，你前两个学期就来了三次，又是爬楼梯摔的，又是被足球砸的。"斜眼瞥了眼程以初，“这次要不要编个可信的理由？”
　　程以初笑着摸了摸鼻子:“这次是真的。”
　　“好了，别编了，在编我给你缝两针要不要。”
　　“哎呀，痛死了！！！”程以初左手握着崔嘉淮，右手握着江翊，王泽宇在给他加油打气。

　　程以初怕太用力会把江翊掐痛，所以重力全落在崔嘉淮手上，自己也没发现
　　“哎呦喂，疼，疼，疼。”崔嘉淮连拍了几下程以初的手，表示送松松。
　　江翊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搞的，刚吃完饭这点力气都没有。”
　　崔嘉淮:“……”

　　突然医务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出现在门口，他的袖口整齐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是那个新转来的学生，刚来校服都没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走进来正好碰上大声尖叫的程以初。
　　程以初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赶紧闭嘴。

　　闵承允目光冷淡的扫了眼满脸血渍的程以初，便收回视线。

　　“你先等等，我先给这个同学上完药，你先坐坐。”何逢招呼他坐下。
　　闵承允的目光在程以初鲜血淋漓的眉骨上停留了一瞬，又淡淡移开:“嗯。”
　　程以初觉得他像在看自己的笑话，白了他一眼。

　　闵承允走到墙边的长椅坐下，拿起带来书，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仿佛周遭的嘈杂与他无关。
　　程以初只觉得他很装。

　　江翊压低声音低头对程以初说:“程哥，这不是新来的吗？”
　　还没等程以初回答，崔嘉淮就先朝闵承允打招呼。

　　“诶，同学，你是4班新来的那个吗？你叫啥来着，什么允。”
　　程以初:“……”
　　闵承允看了崔嘉淮一眼说:“是”
　　崔嘉淮直接走过去坐下来:“所以你叫啥啊？”
　　闵承允语气很平静:“闵承允。”眼睛任然没移开过书。

　　“切，真装。”程以初压低声音嘟囔，斜眼瞥了闵承允一眼:“嗯～是～闵～承～允～很帅吗？装高冷。”

　　何逢叫他别乱动。
　　话音刚落，闵承允翻书的指尖突然一顿。
　　和他对视，刚好上完药。

　　“好了，你个臭小子，我打电话和李老师说一下，给你请半天假要不要。”何逢说完就准备拿起手机。
　　尴尬的对视才结束。
　　程以初一听要和李娟说，倏然从椅子上弹起来:“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我要好好学习。”

　　何逢轻声一笑:“你别装了，你上课能认真听讲？还有你和王泽宇前面包纱布后面缠绷带的，李老师眼睛又不瞎，自己看不见吗？”

　　程以初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那无所谓，我有得是办法瞒山过海。”

　　崔嘉淮一个箭步挂在何逢身上:“是啊，何医生，你千万别讲啊，到时候泡面肯定会把我们几个都叫去谈话的。”

　　江翊和王泽宇一听要被李娟叫去谈话，也连忙制止，还抢了何逢手机。

　　“行了行了，不管你们了，反正骂的不是我，记得3天后来换药。”何逢摇了摇头，又说:“那位同学，过来吧，怎么了？”

　　程以初反应过来这还有个题外人:“诶，你，书呆子…”
　　“啊！你干嘛。”

　　何逢往他头上敲了一下:“好好讲话。”

　　程以初蹙紧眉很不耐烦:“同学——我告诉你出去别乱讲话，要不然我揍…”看了眼眼神严厉的何逢:“和你没完。”

　　闵承允一眼没看他，合上书径直走过来:“感冒，头痛，低烧，咳嗽。”

　　程以初觉得这个人真的好装好装，比自己还装，让人一股无名火，但是这样比起来还是那个闵什么更欠点。
　　几人转身出门，程以初跟他擦脸而过，目光短暂相接，程以初又白了他一眼，才各自移开。

　　简单的问诊后，何逢拉开抽屉取药：“一天三次，饭后服用。多喝水，注意休息。"

　　闵承允接过药带:“嗯。”

　　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还有些时间吃饭。

　　就剩程以初还没吃饭，这个时间也会有主任巡查。

　　坐在教学楼门口的长椅吃饭，肯定很容易和吴建华碰面，所以只好坐在操场吃。
　　真碰着了，到时候又要抓着他们几个死问到底，程以初对老头可太了解了，必定是要和李娟讲的，那就很有生活了……

　　崔嘉淮很着急的手肘捅咕捅咕程以初:“老程，你吃快点，要是光头来了，又要问东问西。”
　　程以初慢悠悠的勺了口饭送进嘴里，淡淡的:“眉毛疼，吃不快。”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眉毛疼，吃不快？！你磕傻了啊。”崔嘉淮瞪大眼睛看着他，声音都劈叉了:“又不让你眉毛吃。”

　　坐在旁边的江翊和王泽宇莫名觉得他俩的对话很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以初理直气壮的:“但是就是很疼，嚼一口就疼一下。”抬手隔空摸了摸眉骨:“哎呦呦，好疼啊。”

　　崔嘉淮:“……”
　　王泽宇忍住笑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说:“是真的，我敢发誓，我刚才吃饭脖子也疼呢。”

　　给江翊笑王泽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泽宇又补充一句:“笑也疼。”
　　崔嘉淮对程以初无奈，又看着这两个笑成沙币噗呲一下，也笑出来:“不是，你俩有病啊…”

　　“又是你们几个还坐哪干嘛呢，都快上课了，还不回教室。”吴建华人还没走过来，声音就已经从南城传到太平洋了。
　　特意躲着他还是碰到了，哪哪都有吴建华。

　　崔嘉淮紧张的压低声音:“完了，建华来了。”转身挡在程以初前面。
　　江翊也连忙站起来挡在王泽宇前面。

　　现在逃也逃不掉，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程以初猛地拽住崔嘉淮，整个人往他身后一缩，声音压得极低，“挡住点，不想死。”
　　“又是你啊，程以初和崔嘉淮，还躲，躲什么躲。”一把拉开崔嘉淮。“还挡，挡什么挡啊，我还不知道你们几个是什么样？”

　　崔嘉淮飞出去了几米，低声吐槽:“艹，死光头手劲挺大，要给我摔飞啊。”

　　“你又去打架，刚开学就打架。”吴建华厉声呵斥到。

　　程以初心不慌脸不红的，语气很平静:“没打架，晚上起床喝水没开灯，磕门上了。”

　　给吴建华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你当我是鱼只有七秒记忆呢，早读还没伤，现在就有伤，你穿越回去磕的？”
　　糟糕，忘了早读见过吴建华。
　　程以初:“……”

　　又看到一旁的脖子上粘纱布的王泽宇:“还带同学一起打架！”
　　几人被训的安静下来，这种时候再怼他就是往枪口上撞。

　　吴建华冷冷扫了一眼程以初身后的几个人，声音不容置疑：“你们几个，回班上去。”他顿了顿，又抬了抬下巴，“告诉你们班主任，人我带去办公室了。要人，让她自己来领。”

　　程以初一听，眉头瞬间拧紧。不儿，凭什么只叫他啊。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骂他一个总比骂所有人划算。

　　江翊一个跨步上前，拦在程以初前面:“光…吴主任，程哥什么都没做，您叫他干啥，非得叫，那我也去吧。”
　　崔嘉淮:“就是啊，那这样我也去呗。”
　　王泽宇犹豫一秒道:“我也去。”

　　吴建华的怒极反笑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看一场荒唐的闹剧。
　　“好啊，真好啊”他咬着后槽牙，每个字的语气都在表达他的愤怒:“搁我这儿演兄弟情深呢？那就都罚，这么讲义气，一人再写5五千字检讨，去办公室待着。”

　　五千字？认真的吗？
　　后悔站出来了，被骂无所谓，别让写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