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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加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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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王宫的议事厅里,艾德蒙·冯·白银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公文,羽毛笔悬在半空,墨水滴在羊皮纸上晕开一片阴影。窗外,民众的欢呼声隐约可闻——他们高喊着“神眷之王”,仿佛他头上已经戴好了王冠。
“殿下。”老管家轻咳一声,“关于加冕典礼的宾客名单……”
“让阿尔弗雷德决定。”艾德蒙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线,“他比我擅长这个。”
“但大殿下说——”
“就说这是神谕。”艾德蒙扯了扯嘴角,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花园里,西莱斯特正和布莱克低声交谈,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三天了,自从神明身份曝光后,他们还没单独说过话。
老管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恍然大悟地退了出去,临走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艾德蒙把脸埋进手掌,指缝间漏出一声闷哼。他现在宁愿面对一百个太阳骑士,也不想处理“如何与刚睡过的神明正常交流”这种难题。
“在练习怎么当个合格的王储?还是……”西莱斯特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在回忆昨晚的‘渎神’细节?”
艾德蒙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您——你怎么进来的?!”
“神明的特权。”西莱斯特指了指紧闭的门,嘴角微扬,“顺便一提,你抓皱的那份是《边境贸易协定》修订稿。”
艾德蒙低头,发现自己确实把重要文件捏成了废纸团。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抓住西莱斯特的手腕:“我们得谈谈。”
“关于你咬我肩膀的事?还是——”
“关于你要走的事。”艾德蒙直视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颤抖,“布莱克说……你打算在加冕典礼后离开。”
西莱斯特的笑容淡了下来。他轻轻抽出手,指尖抚过桌角的烛台,火焰随之变成温柔的蓝色。
“艾德蒙,神明不应该干涉人类王国的内政。我的存在会让你的统治失去正当性——人们会认为你是靠神明的偏爱上位,而非自己的能力。”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西莱斯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进艾德蒙的心脏,“你想成为怎样的王?一个永远活在神明阴影下的傀儡,还是——”
“我只想成为能站在你身边的人!”艾德蒙猛地站起来,打翻了墨水瓶。深蓝色的液体在《边境贸易协定》上洇开,像一片小小的海——和三年前他主动请缨当人质那天的场景一模一样。
西莱斯特沉默地看着那片墨渍,突然伸手捧住艾德蒙的脸。他的指尖冰凉,带着淡淡的月光草气息。
“那就证明给我看。”神明轻声说,“证明艾德蒙·冯·白银不需要神明庇护也能成为伟大的国王。”
艾德蒙抓住他的手腕,嘴唇擦过那些金色的神纹:“……今晚留下来。”
西莱斯特的睫毛颤了颤。
“最后一次。”艾德蒙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在您离开前……再教我一次。”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寝宫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艾德蒙的指尖划过西莱斯特锁骨处的神纹,那里正在微微发亮——神明动情的证据。
“这里……”他俯身轻吻那道金纹,“比我想象中烫。”
西莱斯特的呼吸乱了节奏,银发铺散在枕上,像一道凝固的星河。他伸手想推开艾德蒙,却被少年抓住手腕按在头顶。
“老师,”艾德蒙的犬齿磨蹭着他的喉结,“这次该我教您了。”
西莱斯特的抗议被一个吻封住。艾德蒙的掌心贴着他的腰际缓缓下移,指尖的薄茧刮过敏感的肌肤,引起一阵战栗。神明仰起脖颈,银发间露出一抹罕见的红——比任何祈祷时的圣光都要鲜活。
“渎神……”西莱斯特喘息着指控,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艾德蒙低笑一声,咬住他的耳垂:“您明明喜欢得很。”
当月光移到床榻中央时,西莱斯特的指尖突然一颤,金色的神纹从锁骨蔓延至手腕,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银发凌乱地铺散在枕上,瞳孔里流转的光辉渐渐涣散﹣-神明竟在此刻显露出罕见的脆弱。
艾德蒙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西莱斯特腰侧敏感的肌肤,感受着神明在他掌下微微战栗的反应。
"老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得逞的愉悦,"您不是说……要教我'真正的神迹'吗?"
西莱斯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维持神明的威严,可艾德蒙的犬齿已经抵上他的颈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让他再也无法集中精神。
"你……"他的声音断在喘息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放肆。"
艾德蒙轻笑,手掌顺着他的脊背滑下,感受着神明绷紧又放松的肌理。西莱斯特的银发缠在他的指间,像是月光织成的网,却困不住此刻的他自己。
"这才叫'课外辅导'。"艾德蒙低语,吻上西莱斯特微张的唇。
神明的瞳孔骤然收缩,金色的神纹在肌肤上灼灼生辉,像是被凡人的触碰点燃。有那么一瞬间,艾德蒙仿佛窥见了生命之河的源头﹣﹣无数光点汇聚成西莱斯特的模样,古老而永恒,却在此刻为他颤抖。
"作弊……"西莱斯特喘息着指控,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艾德蒙吻去他眼角的湿意,轻笑:"是您先犯规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艾德蒙突然惊醒。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余一丝月光草的冷香。枕头上放着一枚银戒,内侧刻着古精灵语:“纵使永恒冰封,我亦选择燃烧。”
——和他三年前偷偷准备的那枚一模一样。
艾德蒙抓起戒指冲下床,赤脚踩过冰凉的石板。他撞开寝宫大门,撞翻了一盆绿植,差点被自己的披风绊倒——就像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西莱斯特时那样狼狈。
花园里空无一人,只有晨露在玫瑰花瓣上颤动。艾德蒙喘着气跪倒在草坪上,拳头狠狠砸向地面。
“骗子……”他的声音嘶哑,指关节渗出血丝,“说好……天亮才走的……”
一片银叶轻轻落在他发间。艾德蒙猛地抬头,看见西莱斯特站在晨光与夜色的交界处,长袍被风拂动,像是随时会消散的幻影。
“忘了一件事。”神明微笑着伸出手,“我的戒指呢?”
艾德蒙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将另一枚银戒套上西莱斯特的手指。尺寸完美契合——毕竟他偷偷量过无数次。
“想我的话就祈祷吧。”西莱斯特的指尖拂过他的泪痕,“我会听见的。”
“你还会回来吗?”艾德蒙死死攥住他的袖口,像个不肯松手的孩子。
西莱斯特眨了眨眼,神明的恶趣味在此刻显露无疑:
“嗯……看你。”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艾德蒙手中只剩下逐渐消散的银光。加冕典礼的钟声从王宫高处传来,一声比一声急促。
阿尔弗雷德找到弟弟时,新任国王正独自站在玫瑰园里,戴着银戒的手指轻抚花瓣上的露水。他的眼圈泛红,嘴角却挂着笑。
“艾德蒙……”阿尔弗雷德欲言又止,“典礼要开始了。”
“我知道。”艾德蒙转身,阳光在他肩头镀上一层金边,“走吧,哥哥。人民在等着他们的国王。”
他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庭院,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