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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面青石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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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稻草人。”鹤云道,“那引魂线很像是魔族里的旁支南疆傀儡戏。”
“既然如此,他们很有可能还在青石镇。”江逸宇合起了册子,“走吧,出去看看。”
两人穿过寂静的街道,沿途的镇民如同被定格的人偶,散发着一阵诡异,江逸宇脚步不停,但握着剑的手却不自觉收紧,不知不觉间,他们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有着一顶红色的帐篷,直到走进后才发现在帐篷的周围全部都是连着红线的人偶。
江逸宇正要上前,却被鹤云一把拦了下来,“不对劲,它们刚刚好像眨眼了。”
“什么?它们在阵法里怎么可能还会动?”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偶的头突然‘咔嚓一声转动,齐刷刷地望向他们。
此时,最中间的帐篷里传出了一位少年的声音:“既然来了,何必站在外面?”
帐篷的帘子被一根长线撩起,昏暗的帐内,一个戴着无面白面具的红衣人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摆弄着那根染了血的傀儡线。
江逸宇将剑尖指向椅子上的人,“淮庆班班主?还是该叫你——无面人和笑蛊的操纵者。”
面具人低低笑了几声,手指轻轻一勾,帐篷内的阴影处走出来了几个镇上的年轻女子,只是她们的脸上也被戴上了那个面具,动作僵硬。
鹤云的目光扫过了那几名女子手腕上的红线,眼神一沉:“你把她们做成了活傀儡!”
面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她们可都是自愿的,我说有一个永葆青春的办法她们便都信了,那是她们蠢,可不能怪我,不过如果你们非要插手……”
刹那间,帐篷内的所有傀儡爆发出了尖锐的笑声,那笑声疯狂刺激着耳膜,江逸宇只觉脑中一阵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鹤云瞬间吹响了白玉萧,萧音勉强破开那诡异的笑声,江逸宇趁机一剑斩向面具人,却见他的身形逐渐扭曲,竟如烟雾般散开,只留下了一个面具。
“没用的。”少年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在这戏台上,我才是牵线人……”
远处钟楼上,铜钟阵阵轰鸣,阵法开始失效了,鹤云皱了皱眉:“不是本体?”
江逸宇踢了踢掉在地上的面具:“操纵之人自己的傀儡,我们被耍了。”
突然,二人的身后传来了咯咯笑声,“两位道长,戏好看吗?”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猛地转过头去,但身后却空无一人,那是阿兰的声音。
回到镇公处,果然只剩下了两具尸体,阿兰不见了!
江逸宇的指节捏得发白,声音里带着怒意:“阿兰是假的?”
鹤云闭了闭眼,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不,阿兰是真的,是我漏了一件事情。”
“什么?”
“我的萧。”鹤云看向手中的白玉萧,“我的谱子只帮助我判断是否被附身,但如果是被种下了母蛊,那便不算是被附身,自然也就看不出来什么。”
江逸宇想起阿兰拉住他袖口的样子,胸口一阵发闷,掏出了传讯符后便向雾来峰发去了求助信息,“阵法刚破,用不了多久镇民和蛊虫就会苏醒,我刚给楚玄白发去了求助讯息,用不了多久就能赶过来,你在这善后,我去追他的本体。”
鹤云的白玉萧横在了他面前:“你现在的状况追上去就是在送死。”
两人僵持间,地面忽然震动起来,镇中的钟楼轰然倒塌,烟尘中,一道红光冲天而起,是蛊虫苏醒了!
那些蛊虫在云端凝聚成了一张巨大的笑脸。
“嘻嘻……”
孩童的笑声响彻周围,分明是阿兰的笑声,却夹杂着无数男女老少的声音,那些蛊虫将整个天空染得通红,与此同时,所有镇民的身上都出现了一道带着微光的红线,那些红线竟都向着天空那张大脸伸去。
鹤云脸色骤变:“不好,这在强行抽取全镇人的生魂!”
江逸宇已经冲向了倒塌的钟楼,却在废墟前刹住了脚步——倒塌的钟楼废墟下,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阴冷的风正从里面向外涌着。
“地道?”
鹤云追上来,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连通雪剑宗外门的灵脉……怪不得能同时操控山上山下,江掌门,咱们雪剑宗——有内鬼呀……”
笑声越来越响,红光开始渐渐收缩,仪式将要到达尾声。”
“没时间了。”江逸宇二话不说就要往下跳,被鹤云一把拉住。
“老这么冲动做什么?一起。”
江逸宇指尖燃起一张符纸,青色的火焰照亮了通道内壁,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人脸般的树皮,每一张都像是在无声尖笑。
两人沿着通道疾行,越往里走,墙壁上的‘人脸’就越发鲜活,某个瞬间,江逸宇忽然觉得脚下一软,他低头看去,只见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柔软的,血肉一样的质地。
通道前方隐约传来了水流声,还有阿兰轻轻的哼唱:“……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拐过一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雪剑宗的山腹竟被掏空成了一个巨大的溶洞,中央有着一潭泉水,泉水边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他们。
“阿兰?”江逸宇试探着喊了一声。
哼唱声停止了,女孩慢慢转过头来,她的嘴角也在一点点的向上撕裂。
“两位道长哥哥,你们是来参加我的成仙礼的吗?”
泉水突然沸腾,洞顶开始落下泥土,每一块落地的泥土都化作一张长着脚的笑脸朝着他们爬来。
“这是去忆术的阵眼!”鹤云朝他喊道。
江逸宇的剑已重新出鞘,“那就破阵!”
剑锋斩向了阿兰身边缠绕的红线,可那些红线好似活物一般扭曲闪避,根本无法彻底斩断,鹤云的萧声化作音刃将爬来的人脸怪物震碎,但那些人脸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整个溶洞填满。
阿兰的笑声骤然尖锐,她的双手猛地一抬,无数只蛊虫从水中飞射而出,如同血雾般朝他们扑来。
江逸宇迅速结印,一道屏障挡在了二人身前,在蛊虫的撞击之下,屏障竟开始龟裂,江逸宇挥剑斩落一片蛊虫,可更多蛊虫从泉水里源源不断的涌出。
就在屏障即将破碎之际——
洞顶突然亮起耀眼的金光。
数十道符咒如流星般坠落,在空中结成了巨大的法阵,蛊虫接触到金光后便发出‘滋滋’的响声,化作黑烟消散,一道身影踏符而下。
“楚玄白!你终于来了!”鹤云眼中一亮。
楚玄白神色平静,手里掐着法诀,身后不断飞出新的符纸,一道金光直射泉水中央:“净!”
霎时间,那些长着人脸的怪物瞬间烟消云散,阿兰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尖叫,周身红线寸寸断裂开来,她跪倒在地,脸上的笑容消失,只剩下了茫然。
楚玄白上前,取出了一张紫金色符咒,轻轻贴在了阿兰的额头:“定魂。”
符咒亮起柔和的光芒,一缕缕黑气从阿兰的七窍中被抽出,在掌心凝聚成了一只巨大的蛊虫,那蛊虫还在不断扭动,是母蛊,他指尖一碾,蛊虫顿时灰飞烟灭。
“蛊虫和去忆术已除,但这孩子魂魄受损,需静养。”楚玄白看向二人:“雪剑宗的人都在路上了。”
第二日,雪剑宗的医修们为幸存镇民祛除体内残余的法术和蛊毒,楚玄白留下的净化符在镇中央的天空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驱散着最后的邪气。
江逸宇站在镇口,望着逐渐恢复生气的街道,眉头却仍未舒展。
“阵法虽解,但幕后之人……”鹤云走到他身边,话未说完便被远处传来的咳嗽声打断。
两人回头,便看见楚玄白正回收着镇魂符,脸色略显苍白。
“楚长老!”江逸宇快步上前。
楚玄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玉简递给了江逸宇,“这是我在净化时发现的线索,或许对你们有用。”
楚玄白给他们的玉简在江逸宇手里微微发烫,慢慢浮现出一副残缺的地图,中央赫然标着雪剑宗的轮廓。
“这是……护山大阵的阵眼位置?”江逸宇皱眉,指尖划过玉简上被烧焦的痕迹:“被烧毁的地方恐怕藏着更关键的信息。”
此时雪剑宗峰顶的屋内……
沈清尘一掌拍向了木桌,眼中怒火汹涌:“都是废物!上次的魔煞,这次是你!连一个青石镇都拿不下吗?”
他身边,戴着白色无脸面具的红衣少年把玩着断裂的傀儡线,轻笑出声:“沈宗主何必动怒?不过只是一场热身罢了。”
沈清尘眼神冷冷扫向他:“你的戏演砸了,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戏嘛,总要有人唱,也会有人看,这次虽然失败了,但下次——”手中的红线再次断裂开。
“可就不止一个青石镇了。”
入夜,南郊的乱葬岗内,红衣少年踏在阵法中,脚下是用鲜血绘制成的复杂图案,沈清尘站在阵法外面,看着逐渐成型的血雾门,“你确定这能打开魔族深渊和人间的通道?”
“只要雪剑宗的阵眼还在我们的手里……”少年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与楚玄白有着七分相似的脸,眼尾有着一朵红艳艳的彼岸花红纹,“我的好兄长……我们又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