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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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零落，两人的发丝都染上点点水珠，在路灯的映射下闪动着。
彼时四月，深夜的伦敦，温度仍在个位数徘徊。
应屿澈望向怀中的人，她的头倚靠在他胸前，双手环过他的腰身，呈现一个大熊抱的姿势。
直到此刻，他内心深处的惶恐与不安才稍稍平息下来。眼前的这个人，怀里的这个人，是如此真实的、温热着的、触手可及的。
他不禁弯下腰，将侧脸贴向她的发旋。
暗夜里，两人彼此依偎着，谁都没出声。
留居此地七年，兰愔也曾出现在深夜的街头，那时寒风凛冽，冷雨扑面而来，不容躲闪，她孤身一人，也只好缩紧衣袖，快步向前。
但这次不同了，独独这次不同了……
那个能与她在渺渺寒夜里并肩而行的人，终于又回到了她身边。
眼底泛起阵阵热意，她的泪水盈溢而出，积压多年的委屈在一瞬之内倾泻而来，排山倒海。
应屿澈发觉怀中人止不住地轻颤着，心下一慌，还以为是寒冷所致，于是将她抱得更紧。
“你一直畏寒，先回家吧。”
兰愔点点头，但好一会儿也没动作。
应屿澈心下疑惑，正准备先将人往暖和点的地方带，但还没等他迈步，兰愔就先一步抬起头。
路灯的光辉明晃晃地洒落在她脸颊上，连带着她通红的眼也一览无遗。
应屿澈动作一僵。
收了收情绪，兰愔握紧应屿澈的手，引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应屿澈眉心微皱，眼中神色复杂。
没走两步，他便将手抽出，脱下冲锋衣披在兰愔肩头，顺带将帽子给她盖上，复而又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这系列动作，兰愔并不陌生，只是时隔已久，她难免愣神。
二人加快脚步，不多时便到达兰愔家门口。
刚推开门，默默便扑了上来，显然已在门口守候多时。
脱下外套，兰愔抱起小猫，往里走了两步，好让应屿澈能够进来。
“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好。”
应屿澈走进门，抬头看向屋顶的照明灯，不出意料，是暖黄色的。
注意到他的动作，兰愔浅浅笑了笑
“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将灯光调成暖色。”
应屿澈微微点头，望向她怀中的起司猫。小家伙正警惕地盯着他。
“你微信头像上那只？”
“是啊，它很可爱。”
应屿澈抿抿唇，没再说什么。
兰愔将默默放回猫窝，并阻拦了它想要跟出来的动作。
转身望向应屿澈，他全身都被细雨沾染，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意，身无杂物，两手空空。
“你只带了手机吗？”
微微点头，应屿澈也暗自懊恼。
当时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低头思衬了一会儿，兰愔走进次卧，拿出一套新睡衣，是她父亲之前来英国时买的，但一直没用上。
“你先穿这个吧，附近有便利店，我去给你买贴身衣物。”
闻言，应屿澈不带半点犹豫，否定道，
“我去吧，你也不清楚尺码。”
此话一出，一时之间，兰愔竟无力反驳。
“那我们一起去。”
拿出雨伞，她正准备开门，却被应屿澈拉住。
“我自己去就行，你把位置告诉我。”
他这不容商量的态度，倒让兰愔不好再勉强。
将雨伞递给他，再给他指明了位置，应屿澈又带着一身冷意出了门。
望着消失在玄关处的人，兰愔心底的情绪又开始涨潮。
恰逢此时，默默滴溜溜地跑到兰愔身边，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儿地蹭着她。
她抱起小猫，与它额心相抵，慢慢摩挲着。
“默默。”
“喵呜～”
时针离顶点越来越近，夜色渐深。
兰愔抱着默默静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望向玄关处，
在不知第几次转头过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兰愔赶忙开了门。
眼前人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看样子不止买了贴身衣物。
应屿澈将袋子放在桌上，再将伞拿去阳台。
“你先去洗澡吧，别旧病未愈，又添新病了。”
兰愔出声道，将沙发上的睡衣拿给他。
应屿澈没动，直直望着她。
见状，兰愔叹了口气。
“我没淋到多少雨，也早就适应了这边的气候。”
“倒是你，再不暖和一下，怕是又要发烧了。”
闻言，应屿澈顿了顿，伸手接过睡衣，而后又转头翻开桌面的袋子，拿出一盒红糖。
“厨房有姜吗？最好煮点去去寒。”
兰愔点点头，催促着他快去洗澡。
直到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兰愔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刚回国就碰上他高烧昏迷，对他的身体真是不敢大意。
拿过桌上的红糖，兰愔走向厨房。
应屿澈走出浴室时，正看见兰愔端着一碗面走出厨房，桌上还有两碗红糖姜水。
兰愔望向他。
“这么晚了，只能先做碗面凑合一下。”
暖光、热面、眼前的人…
应屿澈一时愣神。
初遇兰愔那年，他十五岁。
与她分别那年，他堪及十八。
而今年，再有两个月，他就该二十五了。
恍然至今，已是第十个年头。
这么多年来，他总是止不住地想。
倘若当初没有与她分开，那现在的日子，该是怎样？
他想，大概会在某年某月，两家择定一个黄道吉日，喜结连理。
他会与她同起共居，会在客厅摆上一台钢琴，屋内的各个角落，或许会零落下她的曲谱，又或是他的画稿。
她要办演奏会，他会永远位于观众席首排的中央。
他要画的连载漫人物图，她会在初步定型后就知晓。
他们会彼此知心，相顾，然后携手一生，永不分离。
那是风雨来临前，他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
只是后来，所有憧憬都湮没在时光长河里。
道谢过后，应屿澈缓缓行至桌前，坐下身。
眼前的面条仍冒着热气，香味扑鼻，饥饿感迅速席卷他全身。
没再过多客套，应屿澈拿起筷子。
望向眼前的人，兰愔慢悠悠地喝着姜茶。
暖黄灯光洒落，周边的一切都染上一层浅色余晖，两人相对而坐，远远望去…
举案齐眉所形容的，也不过是这番景象。
应屿澈将洗好的碗放进橱柜，转身走出厨房。
刚到客厅，便见兰愔正逗弄着那只貌似对他敌意很大的起司猫。
果不其然，他刚走近，小猫的叫声便尖锐起来。
兰愔安抚般地揉了揉它的下巴，抬头看向应屿澈。
“你的衣服我帮你放烘干机了，明天应该能干。”
微微点头，应屿澈又出言道谢。
“……”
“其实你我之间，真的不必这么客气。”
说完，不等他回应，兰愔起身将默默放回猫窝，旋即走向书房。
应屿澈正疑惑着，便见兰愔转头望向他，示意他过去。
带着满心不解，应屿澈走进兰愔的书房。
室有四方，两方书柜，两方木桌。
兰愔正站在窗边的木桌前，见他跟来了，便拉开了手边的抽屉。
他走上前，瞥见抽屉里的东西，整个人一下愣住。
“阿澈，又到每日一稿的时间啦～”
徐越特意拖长了尾音，望向身边的人，满脸促狭的笑意。
应屿澈正用勾线笔在白纸上划动着，听见好友的揶揄，他抬头笑了一下，
“可不嘛，谁像你，画了人家都不收～”
他模仿着徐越的腔调，直戳人心的话张口就来。
此言一出，徐越直接被气笑了，
“是啊，谁比得过你呢，还非得把每天和人家的互动画下来。”
“还真是深情啊！”
他特意加重了“深情”两个字，整段话说下来咬牙切齿。
最后一笔画完，应屿澈在纸角处添上日期，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谬赞谬赞。”
他合上绘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夹层里。
见状，徐越又忍不住吐槽道，
“真是的，放教室难道有谁会偷你的吗，还非得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应屿澈刚想回怼，耳边便传来晚修的下课铃声。
他赶忙拿起书包往外冲。
高二分班后，兰愔便不和他同班了。
好在，送她回家这点，并没有变。
此日天晴，到了夜晚，抬眼便可望见天边那轮明月。
人潮涌动的楼道里，应屿澈匆匆往兰愔教室的方向赶去。
他心底止不住地雀跃着，
再不久，就是灵灵生日了。
他想，这份礼物，她应该会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