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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陛下为何谋反1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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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一夜后苏合本欲立刻回城,奈何天降暴雨,山路难行,此刻战事结束,没理由要士卒们冒雨行军,只得等雨停后再走。
或许是因为阴雨天,苏合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他带着几个护卫登上山石远眺,山间雨雾濛濛,如在仙境。
苏合正观察山间的动静,忽觉脚下有些摇晃,他回头看身后的护卫,发现他们也面露异色,苏合正想问怎么回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从山石上望去,只见一股洪流涛涛如黄河之水从林间冲泄而下,其势如白练垂空,其声如万马奔腾。
这气吞山河的一幕将鲜卑众人都看的怔住,军营中的俘虏里有人叫道:“山洪!是山洪!”苏合这才回过神来,他喃喃道:“山洪?”
他虽未见过,但来益州后也听说过是怎么回事,山洪常出现在暴雨之后,瓦屋山的雨季出现山洪实属正常。
好在山洪爆发的地点是葫芦口,离他们较远,若是之前他们冒雨前行,说不定会被波及。
苏合身后的几个亲卫都暗暗舒了口气,约莫是在感叹自己逃过一劫,可苏合自己却仍皱眉凝望洪流约莫一刻钟后洪流周围的山石草木都松动了,苏合眼睁睁看着泥沙俱下,几块巨型山石随着洪流冲下山,正砸在山路上。
苏合踏前几步,想看的更清楚,身后的亲卫赶忙上前拉住他道:“可汗小心!”
苏合指着远处的洪流道:“看那里,山路是不是被堵了?”
乌奚飞身跃起,攀上树梢,望了一会儿后冲苏合喊道:“可汗,路被堵了!”
苏合怔然,片刻后道:“看得清状况吗?可知堵成什么样?若要清开山路需要多久?”
乌奚又望了一会儿,说道:“看不清楚,不过现在已经堵得马不能行了,可汗,山洪还未结束,不知道会不会更加严重。”
苏合道:“怎会如此。”
乌奚跳下树梢,回到他身侧,行礼安慰道:“可汗放心,大军并无损失,粮草也够十五日,我们只需将山石移开便能通行了,即便山路不能清开,我们也能翻过瓦屋山回城,不会耽误很久的。”
苏合默然不语,只蹙眉望着那仿佛万丈瀑布的洪流。
乌奚只当他是担心大军行路艰难,又道:“益州雨季向来如此,将士们心中都有准备,可汗不必担心我们。”
苏合袖手静立片刻,叹了一声道:“罢了,待山洪结束,我带人亲自去看看。”
乌奚闻言劝道:“可汗,这不妥吧,若是山洪刚刚结束,山路泥泞,山石不稳,万一伤到您……”
苏合摇摇头,说道:“不妨,本汗也是鲜卑的勇士,岂会被惧怕山石,本汗倒要看看,这是天作孽,还是人作孽。”
李徽婉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来时穆念早不在床上了,阳光照的屋里暖烘烘的,光线里微小的浮尘轻快的舞动,她迷迷瞪瞪的坐起来,照例发一会儿呆,磨蹭着下床穿衣服。
穆念留了张条子在桌上,写着早饭在哪儿,别忘了干嘛,以及她何时回来,李徽婉看完才想起来今天她要和刘癞子一起去村里拿菜。
她赶忙洗漱完,对着铜镜快快打扮了一番,穿着前两天刚买的小裙子,几步跑出屋子,又去厨房逛了一圈,把穆念留给她的包子叼上,然后挎上篮子就去隔壁找刘癞子。
刘癞子今天休息,正搁家里喂鸡呢,看见李徽婉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不由笑道:“你这吃的早饭还是午饭啊?”
李徽婉讪讪笑道:“刘哥,什么时候走啊?”
刘癞子道:“等会儿啊,把米撒完。”
“哦哦。”李徽婉进门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边啃包子,一边看一群母鸡扑腾着争米吃。
刘癞子忙完了手里的活计,又去叮嘱媳妇儿几句,然后叫上李徽婉出门,两人路上唠了会儿穆念的工作,又说了几句谁家小伙子还没老婆。
李徽婉和他熟,直说自己都看不上。
刘癞子害了一声,不提了。
两人晃悠出城,城外路上看着太平,行人往来如常,刘癞子道:“放心,马贼一般都是晚上出来,他们早上也怕官兵。”
李徽婉点点头,抱着篮子跟在刘癞子后面,两人穿过林间的小道,附近的猎户虽都闭门不出,似乎很紧张,但确实一路太平。
进了村子二人都放松了,刘癞子忙着和熟悉的农户打招呼,问问菜价,或者聊聊今天来干嘛,两人散步一样走到稻香院前。
李徽婉先张望了一会儿,发现她邻居贾大娘不在,院子里只有几只拴住的鸡鸭,她二人又到隔壁,刘癞子先在外头喊了一声:“贾姨,我们过来拿菜了。”
屋里随即传来一个女声:“誒,谁?是……刘癞子?小婉呢?”
李徽婉挑挑眉,还未说话,刘癞子应道:“小婉在呢,外头不是不太平吗,我送她来。”
说着便要走进去,李徽婉心中略有些疑惑,迟疑了一下跟了进去,刘癞子还在叫道:“贾姨,快把菜拿出来吧,我媳妇儿叫我盖个鸡窝,我还没弄呢。”
说完他忽地顿住,回头看着李徽婉疑惑道:“怎么啦?拉我干啥?”
李徽婉摇摇头,低声道:“我们在这里等。”
刘癞子道:“哦,行。”
过了一会儿贾姨从屋里出来,笑着对他们招呼道:“欸,来啦?从城里过来累了吧,进来喝口水,姨去给你们拿。”
刘癞子犹疑了一下,没先说话,李徽婉笑道:“不了,大娘,刘哥还有事呢,我们拿了就走。”
贾姨出来拉过她的手道:“害,今儿早上羊跑了一只,我去追了,好容易追回来,没顾上给你择菜呢,你和癞子去屋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准备好了给你拿过来。”
说着就把她往屋子里拉,李徽婉哎了一声,被带着走了几步,贾姨揽住她的肩膀说道:“大娘今天做了糖饼,给你和癞子拿两张尝尝,你姐不是爱吃甜的,给她也带两张回去。”
贾大娘说完这几句话二人已经到了屋子门口,李徽婉根本找不到机会插嘴,院子也小,走几步就到了。
刘癞子看她们到门口也跟着进去,屋子里没人,贾大娘把李徽婉按在椅子上,将准备好的糖饼放在她手上,说道:“累了吧,先吃点,癞子,来,坐。”
刘癞子有点搞不清状况,他只道李徽婉有点小机灵的,但是贾姨看着也不奇怪,他想着反正自己就跟在李徽婉身边能出什么事,于是也坐下了,说道:“那行,我两在这儿等,你快些。”
贾姨说道:“好。”说着挎上李徽婉的篮子出去,她出门顺手将门关了,李徽婉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快走!”
刘癞子啊了一声,站起来道:“啥?”
“啧。”李徽婉扯住他的袖子,将他往外拉,然而不及她触到门边,身后的里间□□出一抹冷光,李徽婉耳边寒风乍起,只听铮的一声一把钢刀钉在门框上。
刘癞子哪见过这阵仗,当下惊叫一声,高声叫道:“马贼?!”说着拉住李徽婉就要往外跑,李徽婉扯住他道:“来不及了。”
刘癞子吓得腿软,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问道:“啊?那……那怎么办?”
李徽婉回过身,说道:“什么人,出来吧。”
里间响起几个男人的戏谑的笑声,里间的布帘被一柄弯刀挑起,几个留着络腮胡的鲜卑男子走出来,笑道:“原来是这小丫头,长的不错。”
李徽婉又一挑眉,说道:“你们……是谁雇来的?”
为首的男子哦了一声,说道:“小丫头胆子还挺大。”
李徽婉嗤笑一声,说道:“不管你们是谁雇的,一旦带我回去,你们就都得死。”
男人一愣,旋即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哈这小丫头片子挺会唬人。”
李徽婉心中暗骂一声,觉得有点棘手,这拨人不知道谁找来的,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她最烦跟蠢货聊天了,根本鸡同鸭讲,讲不通。
她从袖中抽出一个骨笛悄悄塞给刘癞子,刘癞子两条腿打摆子,本来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李徽婉转移他的注意力后他终于能够稳下一些,小心的接过。
李徽婉道:“既然你们是来找我的,这位哥哥即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你们是谁,让他回家吧,他家里还有老娘和媳妇呢。”
刘癞子一听这话突然不抖了,站直了身子道:“小婉,你这怎么话说的,哥能丢下你吗?”
他挺喜欢李徽婉和穆念这两个小妹妹,因为他头上有块地方生了癞子,不长头发,所以大家都叫他癞子,不管熟的不熟的,都这么叫。
可李徽婉和穆念不这样,刚认识的时候她们问了他的姓名,然后管他叫刘哥,即便他之前满不在乎的表示她们也可以叫他癞子。
既然李徽婉管他叫一声哥,刘癞子觉得自己就有那么一份责任。
李徽婉四十五度仰头叹了口气。
她第二烦的,突如其来的义气出现了。
李徽婉不看刘癞子,只盯着为首的马贼道:“成不成你说句话吧。”
马贼心想我都干马贼了我能是好人?
他弯刀一指刘癞子道:“不成,咱们这行的规矩,看见咱了就得留下对招子,听见咱了就得留双耳朵,跟咱说……”
“行了!”李徽婉喝道:“不管谁雇的你,都应该告诉过你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个姐姐,你们在城郊闹这么大阵仗不就是为了吸引我姐姐和我一起来吗?现在他在这儿没用,你不放他回去通风报信,我姐姐怎么来找我?”
“嘿你这小丫头……说的挺有道理。”络腮胡汉子朝她抬抬下巴,问道:“你怎么这么想救这癞子啊?你看上他了?”
“……”李徽婉:“不是,你有病啊,你脑子里除了下三路还有点别的吗?”
“卧槽!你敢骂我!”
“不然呢,我忍你很久了!”
“你妈的……”
“你们干马贼的是不是连道义都不讲?那你兄弟敢跟你干?”
为首的男子回头瞥了两眼,他身后的男人不敢看他,李徽婉冷哼一声,说道:“我让他走是因为他跟这事儿没关系,不管是道义还是情理,都没必要牵扯他。”
络腮胡沉下脸色,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对刘癞子挥挥手道:“滚。”
刘癞子看看李徽婉,李徽婉对他道:“走。”
刘癞子在她和马贼间来回看看,最后沉痛的叹了一声,打开门奔了出去。
马贼对着李徽婉冷笑道:“行了,跟我们走吧。”
李徽婉道:“最后一个问题,雇你们的是中原人还是鲜卑人?”
马贼头子上下打量她一番,说道:“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