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听涛

23、他的正果

　　天时慢慢等着天亮，脑袋疼的要命，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反正她有大把的时间在白天补眠，说实话她已经厌倦了这种长时间的跋涉，她开始怀念飞机，火车，汽车甚至自行车。
　　最怀念的是柏油路！
　　虽然，马匹又漂亮又乖巧，但机器类交通工具不会有异味，你们懂的……
　　想着，却发现又有人靠近，但她确定沉重的脚步不是一个高手，或许是想来占点便宜的小贼，天时跃起跳到墙边，俯视下面，却发现了个弱小的人影，立马就觉得不可能是贼，没有贼带着包袱，还穿的像个要饭的，更没有贼会瑟瑟发抖，那人抬头，我才看到那熟悉的眼睛和脸庞。
　　第二天，再出发的时候，周修男就发现马车里多了一个人，又可爱又……可爱！
　　真的非常可爱，大大的眼睛圆圆的，总是闪着光亮，对于自己的出现一点儿都没有陌生感，而是朝着自己笑笑，露出大大的两个嘴窝儿，让旁边的人看的痴迷摔了东西，他才咬着下唇偷偷看了一眼，便把笑脸挂的更大，阳光在他脸上滑出柔韧的曲线，显得这个孩子更温和乖巧。
　　这个天真而美好的一个可爱的男孩，就是莫末。
　　莫末看着荆天时从屋子里慢慢走出来，依旧穿着一身白衣，上面绣着好看而单薄的杜鹃，他立刻低着头看着鞋面，任她走过他面前，漂亮的跳上马车，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停在马车上了两秒，不知道想了什么，她低下头快速回过身来，蹲在车辕上，一言不发的朝自己伸出了手，歪着头盯着自己。
　　莫末第二次把手放在了这个女子掌心，是在偲盛国的边境。
　　第一次，是他家破人亡之后，沦为官奴被拍卖的那一刻。
　　坐在马车里，她久久的靠在软垫上沉睡，但莫末知道，她没有睡着，下了一次又一次的决心，在心里组织了万万千千的解释，终于，他低声开口，声音颤抖而轻微：“对，对不起。”
　　没有回音。
　　半晌，莫末偷眼看她，她睁开眼睛却没有自己，莫末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要把自己送回去么？他宁可她现在出言训斥自己，也不愿意她一言不发的用沉默来煎熬自己。
　　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莫末头低的更深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愿意跟着我去偲盛国吗？”她突然发问，拯救了他。
　　他赶紧点头，用力狠狠的迅速的点头，小鹿一样的含情脉脉的望着她，她却皱起眉头，眼睛里出现些许水光，莫末愣愣，她慢慢移过来，看着他，然后伸手紧紧抱住他，他瞬间晕了，听到耳边含着哭声的低沉嗓音对自己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烂的人！”
　　莫末不懂，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的这句话到底是意思，但他知道，他不用走了。
　　他追随她而来，终于修得正果，他要其实很少，他认为只要留在她身边，已经是自己的正果了。
　　昨晚，天时一个人吹笛子到天亮的时候，莫末正好偷偷赶上了队伍，他不会武功，而且只能偷偷跟着队伍，所以跟的踉踉跄跄，弄的自己浑身是伤，常常吃不了饭，就那么跟啊跟，还得不被发现，狼狈的像个逃难的小书生一样。
　　昨天，莫末实在太累了，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已经跟丢了队伍，莫末本来就饥寒交迫，加上见队伍没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眼泪唰唰的就下来了，一边哭一边找，幸好有地图和罗盘，才勉勉强强的在天亮时分找到了驿站的后院，还没说话，就看小王爷一脸悲痛的看着自己，心里瞬间空空的，脑袋一片空白，就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自己换了干净漂亮的衣服，洗了澡，坐起来才看到王爷正坐在一边吃早点，虽然几乎没有动过，不过看看王爷的表情似乎已经吃完了。
　　莫末扭着手指，和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指纠缠，低着头不敢下床，也不敢开口说话，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桌边已经没有人影，只有两碗热粥，一碗冒着腾腾的热气，莫末一时间语塞，眼泪顺着恢复了本来肤色的脸庞上滑过，滴滴印在了蓝色的锦被上。
　　其实，莫末的运气很好，昨晚，她无法把他赶走，因为她正需要一个可以温暖自己的人，他正好出现在她面前，她觉得这个孩子的出现是上天告诉自己，你并没有被遗忘。
　　天时抱着他翻过矮墙，走过庭院，把他放到床上，去给他烧洗澡水的时候，嘴角都是弯弯的，脸上有种单纯的幸福感，她把柴火丢进壁炉里，蹲在旁边等着水熟，想起自己那天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的时刻。
　　这一路上，天时经过一座小桥，看到湖水泛泛上停泊的小船，破破烂烂的，但她非常喜欢那种感觉，看了许久，甚至把身子探出来一直看到那船真的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目光，缩回马车里，天时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她说，要相信一个女人如果无故向你使性子的时候，那就一定是爱上你了。
　　她叹了一口气，想起了莫末。
　　昨夜，他狼狈的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她觉得，一夜的笛声，没有白吹，唤醒了某个神明的怜悯，把他送给了自己。
　　她愿意抱着这份感恩的心，感受他那份细致的爱，接受一个年轻的男孩儿单纯的感情。
　　我一直有这样一个假象，如果谁愿意追随我而来，我宁愿嫁给他，把一生托福给他，无论他做了什么，做过什么，我都保证用我最大的宽容去接受他，只为他为我付出的这份真心。
　　如果，追来的是苏尔，我想不到我会怎样，会痛哭么？还是会和他紧紧相拥？
　　或许，我会让他来带我走，无论事后会不会后悔，再独自回来承担后果，我想我会用哀求的眼神告诉他，此刻，我想让你带我走！
　　可出现的这个男孩儿，不具备带走我的权利和能力，他只能留在我身边，但是，我已经知足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不会万事如意，那是祝福，是神话。
　　我帮他洗澡的时候，看着墨色的洗澡水，决定再去烧一桶，还决定把他留下来。
　　虽然我知道，这是个不太明智的决定，这意味着，我要保全他，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否有保全自己的能力，可是我还是舍不得让他走，让这样一个爱着我的人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我也想要打印机……如果这次我赚了钱就一定去买一个打印机送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