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做回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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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结束，古羽返回学校，提着古志华硬要他带上的一兜红薯玉米，说是新鲜无污染，肯定比城里好。
古羽自己也吃不完，于是想要去送给敬博林一些，但到对方寝室楼下打了电话才知道，他人正在医院里。
古羽来到医院，一进豪华单人病房的门，就看到他裹满纱布的脚踝被床尾的杆子高高吊起。
“伤的这么重？”古羽放下水果篮，电话里敬博林只说假期间打篮球比赛崴了脚，但看这架势，显然不止。
“本身脚踝就有旧伤，然后就是新伤叠旧伤啦。”敬博林精神和气色看起来都还不错，见古羽来，甚至要扯了脚上的绳子下床。
古羽赶紧拦他：“你别动了，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就让他动。”门口，一个成熟冷清的男声响起，“动残废了正好退学。”
敬博林看到人，跟耗子见猫似的赶紧躺了回去，乖巧讨好地叫了声：“哥，你怎么来啦？”
敬忱的五官其实与敬博林有八九分形似，但与其平日里嬉嬉笑笑的模样不同，他眉眼间带着宛如天生的不怒自威，哪怕一身简单低调的衬衣西裤，也挡不住通身沉稳、严肃的气场。
不愧是敬老爷子手把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如今才刚过而立之年，已经升副厅级了。
敬忱没讲话，只是抬了抬那提着盒饭的手，放到了床头。
“带什么好吃的了？我正有点饿呢。”敬博林侧过身就要去拉包装袋。
敬忱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腕，慢条斯理地帮他解开了饭盒。
有菜有肉有汤水，眼看床头桌都摆不下，古羽将沙发旁的小茶几也搬了过来。
敬忱没抬头，只是说了声“谢谢”。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说起来，这算是古羽第二次见敬忱。
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
大三那年，敬博林在豪华的高端餐厅订了烛光晚餐，并向古羽告白。
古羽拒绝了。
虽然他没有详细说明理由，但敬博林事先其实也预料到大概会是这么个结果，他选择说出口，也只是不想给内心留遗憾而已。
所以最后，敬博林还算是坦然的接受了，二人达成共识，日后还是当朋友相处。
事情到这里，本来就应该是结束了。
没想到当时敬博林说到激动处、抓了下古羽放在桌上的手，这一幕好巧不巧，被人偷拍、发到网上去了。
对方的出发点也没有什么恶意，配文无外乎是什么“两个帅哥好养眼”“真xql最好嗑”之类的。
那条博文最先是小范围的火了一把，因为是侧位拍摄、灯光昏暗，敬博林和古羽又都是素人，所以就算评论区很多人想知道他们是谁，终究还是没有结果。
那时候，两个当事人甚至不知道这件事。
直到半个月后，有个昵称为L的人将图片和博文转到了校内论坛里，指名道姓了古羽的名字，这件事才算是彻底闹大开来。
据说敬老爷子气得半死，差点请了家法要痛打敬博林，最后是敬忱护着弟弟，自己还挨了一棍子，才终于是拦了下来。
敬忱连夜把敬博林送回了大学，怕留在家里老爷子还要动怒，也就是那天晚上，他约了古羽在车里聊聊。
古羽心中不安，虽然拒绝敬博林的示爱这件事，他并不后悔、也没觉得错了，但终究是连带出了那么多麻烦，还害得敬博林被家里斥责。
于是他一上车，下意识就是一句：“抱歉。”
敬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目光里明显带有审视意味，令人感到不适，但古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副驾驶位上解释。
“我早先已经和敬博林说过，我不接受他的好意，以后还是朋友，照片的事实在是个误会，我想他应该也和你们说清楚了。”
“他的确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了，但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敬忱淡淡道。
他语气里的讥讽之意太过明显，古羽毕竟不是当年刚上大学的愣头青了，于是回话中也带了几分不客气：“我从前听敬博林常常提起你，都是夸赞，看得出对你又敬又爱，没想到竟是会说出‘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话的人。”
敬忱终于撩起眼皮：“哦？”
“事情和人都是复杂的、变化的，不能单以结果来妄加揣测，若照你这么说，那么被人贩子拐卖的一两岁幼童也有错了？”
敬忱仍是看着他，不作声。
于是古羽继续说。
“性取向这件事，本来就是人力所无法改变的，我刚才说抱歉，不是因为我做错了，而是这件事的确因我而起，给你们家造成了麻烦了。”
“我若是早确定敬博林对我有意思，不等他开口，我就会明确拒绝，但这几年间，他总是将分寸把握的很好，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跨越友谊之外的言行举止，直到他明确跟我告白、我拒绝、最终决定回到朋友关系，这所有的事，我觉得我们的处理都没有问题。”
敬忱静静听完他说的话，不予置评，而是又问：“所以你为什么拒绝他？如你所说，你应该也是欣赏他的。”
毕竟言辞之间明显可见维护之意。
“因为我只当他是朋友，我不喜欢他啊。”古羽眼睛微微睁大，不知为什么对方会问出这种明知答案的问题。
“他外表、能力都很不错，性格好、家里条件也好，你不喜欢哪里？”
“喜欢不是能用这种条条列列说清楚的。”古羽觉得话题越来越朝着荒唐的方向而去，好笑道：“所以你是……在为他打抱不平？你到底是想让敬博林找男朋友、还是不想？”
“我的想法也不能左右他。”敬忱简单说了句。
古羽忽然觉得有点脑袋疼，难道官场上游刃有余的大人讲话都是这么绕吗？
“反正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信不信都没关系，时间挺晚了等下宿舍要关门，我先走了，再见。”他说完，也不等敬忱再开口，拉开车门就走了。
按照古羽的理解来说，上一次应该算是聊了个不欢而散。
那此刻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古羽说：“那你们吃，我先回去了。”
敬博林不知道二人的车内对话：“别啊，你也没吃吧？我哥买了这么多，三个人吃都绰绰有余！”
古羽摆摆手：“没事，我还有个片子要剪，去食堂买点回寝室吃就行。”
“吃顿饭也耽误不了多久。”敬忱突然开了口，他也没回头，手上掰着筷子，“博林之前和我提了嘴你老家寺庙的事，具体什么情况，讲一下。”
古羽猛地抬起头，撞上敬博林挤眉弄眼的脸，他做了个口型：快去啊！
古羽之前就知道敬忱是在省公安厅任职的，但福安村毕竟地处邻省，不归这边管，况且自己和敬博林之间的关系又特殊，他不想利用对方的情感达成自己的目的，于是这件事古羽只是偶尔与敬博林讲起过只言片语，也根本从未表露过寻求帮助的意思。
没想到敬博林还是放在了心上。
古羽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惊喜，赶紧搬了张凳子坐下：“谢、谢谢……”
“别急着谢，我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敬忱将筷子递给他，“边吃边说。”
话虽如此，但如敬忱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若是没当回事，又怎么会花时间听呢。
“事情是这样的，我老家叫福安村，我爸是村长，村里有一个百年寺庙……”
虽说是边吃边说，但古羽其实根本没心思吃几口，一碗米饭只动了个角，总算是从头到尾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敬博林也是第一次完整听到事情里的种种细节，气愤地连连捶床：“这种电影里的情节，没想到竟然真的会发生！”
毕竟事关古羽至亲，敬博林忍住没说更过火的话，怕他听了心里难受。
“很多时候，现实只会比拍出来更残忍。”敬忱的表情也十分凝重，又问向古羽，“你刚才说的那些证据，都整理好了？”
“嗯，现在就等着六月的东风。”
“好，抄送我一份，我看看。”敬忱说着，拿出手机和古羽互换了号码。
这就是要帮一把的意思了，古羽心跳有些加速。
虽说按照他原本的准备，把这件事捅出去应该不成问题，但除了主要参与者之外，这条罪恶产业链上的每一环是否都会被连根拔起、捉拿归案，他其实是没有万全把握的。
毕竟自己与吴阿娟他们短短三年多的时间，能搜罗到的证据终究有限。
如果能有自上而下的帮助，一定能人多力量大。
“真的非常感谢！我……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敬忱看他激动地输电话时都连续按错了几个键，难得表情柔和了几分：“这是我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应该做的。”
敬博林也夹在缝隙里冲亲哥卖萌眨眼：“谢谢你啊，哥。”
敬忱才不吃他这套：“你老老实实修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谢了。”
收拾完餐具，敬忱与古羽一同出了医院。
来到医院大门口，敬忱停下脚步：“我等下还要去隔壁市有个会，就不送你了。”
“没事，我坐地铁就行。”
敬忱点点头，他停顿片刻，又说：“我弟弟从小被我宠坏了，没什么心眼、随心所欲惯了，况且我们家又是这种情况，我怕他被人利用、哄骗。”
古羽愣了愣，才意识到他是在解释上次在车里聊天时，为什么那么咄咄逼人。
大概是误以为古羽是那种欲擒故纵的绿茶，怕敬博林被拿他捏得死死的。
“我能理解，而且也都过去了。”古羽说。
敬忱点头：“日久见人心，我看得出你是品性很好，这件事我能帮尽量帮，你……也想开些，毕竟主犯是你父亲，届时证据齐全的话，判得不会轻。”
古羽垂着眼默默听着，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敬忱不知道他是真的已经接受了、还是只是藏得很深。
他叹了口气，拍拍古羽的肩膀：“去吧。”
古羽点头告别，一脚迈进烈阳之中，身影渐远。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做回朋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