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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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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忙不迭领着人去了大堂。婉清见年过五十的越知府端端正正坐着,倒是颇有一番清风朗月的风骨。
她带着黎安向越大人施礼,越焓还没来得及招呼她们坐下,婉清拧着黎安的耳朵就让他跪下。
黎安不情不愿地跪了。
婉清再向越焓拜道,“家父今日本该亲自上门道歉,但是昨日被这逆子气地旧疾复发,今晨下不来床。只得由我代父请罪。长姐如母,是我教弟无方冲撞了大人。”
婉清小小年纪,处事稳妥不卑不亢,教越焓颇有几分侧目。
他微笑着将黎安请起来,黎安刚想抬腿,就被婉清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
越焓微笑道,“年轻人,爱打闹,酒后无状也是正常。我这老头子就不参合你们的事了。”
婉清略松一口气,越焓这意思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只要不上升到他的层面,年轻人的小打小闹一切好说。
她命小厮将门外的东西抬进来,却是一极品的红珊瑚玉雕刻的八仙过海图。
越焓眯了眯眼。
"这是家父托小女带来的,家父说几年前水灾,苏家放粮赈灾,多亏了越大人在背后的支持,不然苏家亏损良多,怕是会一蹶不振。这是他近日得的一珊瑚玉,说是雕刻技术天下无双,越大人一定会喜欢。"
婉清命人将这玉抬到越焓面前,后者果然神色一闪。
“苏老板有心了。”越焓手抚着那玉,眼中流出怀念的神色,终于还是收下了这东西。
二人交谈间黎安可是一直跪着,他平日里文也不会,武也不练,又是被酒掏空身子,天还没亮就走了几个时辰,又跪到现在,现在是手脚发软,四肢无力。
他暗戳戳扯了下婉清的衣角,却被眼尖的越焓看见了。
“黎安啊,快起来吧。祈儿这孩子也真是,昨晚一宿未归,不然你们见了面,把话说开了也好。”
黎安瞄了一眼他姐的神色,没发现什么异常,施施然站起来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越焓又问了些苏家商业,客套的拉了会儿家常。婉清瞧着这事也算就这么过去了,起身拜别。
临走刚一转身,撇见黎安脸上嬉皮笑脸的不正经相又出来了,婉清偷着狠狠地捏在他手腕上,黎安小声告饶,“姐,我错了,错了......”
只是还没安分到走出这大门,迎面越府老管家步履匆匆迎面走来。黎安一眼就瞄到跟在后面的越思祁,看起来也没有那天教训他时那么神气了,头发凌乱,整个人都颓颓然地。更重要的是他背上背了个男子,颇为高大,越思祁背地还挺吃力。那男人手上捏了壶酒,脸色酡红,都被人背上了,还仰着头喝。那酒液就一颠一颠地顺着那人脸上,滴到越思祁背上。
饶是风月场混惯了的黎安,都不禁掩鼻。一股子酒臭味!
越思祁背着人从黎安身旁经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黎安被人忽视,忍不住刻薄道,“哟,这不是正人君子越小公子吗?怎么和一个男人厮混了彻夜不归啊?”
“苏黎安!”婉清轻喝道。
黎安耸耸肩。
越思祁听见,脚步停了一瞬,然后头也不回道,“这是我家,滚出去。”
黎安还想阴阳怪气他几句,但是瞄见婉清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只得作罢。
回去的路上,婉清气得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讲,黎安却是一直嬉皮笑脸,“姐,我看那越思祁背的那个人还有几分姿色,而且你发现没,那越小公子脖子上还有些红痕。想不到他披着正人君子的皮,私底下也是玩的花,我都还没玩过男人,他已经是百花丛中过了。不过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也是被玩的那一个。看他那把人背回去的宝贝样子,那可是情深意重啊,他家老头子能同意他和一男人在一起吗?”
婉清用团扇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几下,“你再敢胡言乱语回去就去后山清修。”
黎安做了个手势,双手比划着在嘴上一捏,示意自己不讲话了。但那双眼睛里,却是实打实的狐狸样,滋滋向外冒着坏水。
当夜。
“少爷,这不好吧?”小柳愁眉苦脸的。他家少爷平日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这还要乘夜爬人家越知府家的墙?那可是越知府啊,被发现了要掉脑袋的!
“怂包,平时少爷我是怎么教你的?跟了我这么久,一点胆色都没有。”黎安折断挡在眼前的树枝,“这见鬼的树枝明天爷就砍了它!”
小柳惊慌失色,“我的爷啊,咱们现在是做贼,您小点声,可别掰那树枝了。”
黎安手下一停,说的也是,但是嘴上不能承认,只能继续喝道,“怂蛋!你帮我看着点后面,我从这翻过去。一有动静就喊我”
小柳有点懵,“我不进去啊?”
“我一个人进去,你就在这乖乖等我。”
“那不行啊,万一主子你有个三长两短,大小姐会活剥了我的”小柳急得都快哭了,他家主子一点都不能让人省心。
“你少爷我厉害着,你别咒我。”
小柳左右劝不过,看着夜色中少爷的身影消失在墙头,欲哭无泪。
这越府说起来大,但是连个什么侍卫都没有,可能是越焓那老头白天在府衙见的人太多了,回家就想图个清静。黎安丝毫没想过是那越大人生性节俭,不喜铺张,府上连佣人都很少,这才让他有机会摸了进来。
白日里他只走过从正门到大堂的路,这番从后墙翻过来着实有点迷路。
他就是一时被勾了好奇心,想看那越思祁喜欢男人的龌龊事,留着他这点把柄,日后当面戳破,省得他一天到晚装着个正人君子的模样多管闲事。
黎安摸黑走在一个类似后花园的地方,这越府的花园修的极好,他什么高门阔厦没见过,哪里招徕人的花酒没喝过?进了这花园,借着月色也要感慨一声,真美。
这比上个月王家公子请他去游园会的那个院子漂亮多了,还自称什么江南第一园。
黎安暗想,越焓这老东西深藏不漏啊,这些年肯定淘了不少宝贝,他才不信越焓是个清官,早上那百年难得的玉珊瑚他不也收了吗?
花园一时半会还走不到头。
月色将洒在小径上,小径直通一个凉亭。黎安初时没发现什么异常,稍微走进点就听见越思祁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我哥可以我就不行!”
黎安心念一动,风月场上的事他见惯了,听声音这越思祁那是泫然欲泣。
黎安往旁边的树丛一躲,继续听下去。
“我哥为什么没有帮你在圣上面前说两句?从小他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他哪里值得你掏心思!他贱人!”
啪!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黎安换了个角度偷瞄,看见越思祁对面那男人得酒碗砸摔在了地上。
越思祁声音发颤,“怎么我骂他两句你还打我不成?”
那人却沉默不语,过了很久,黎安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向他靠近。
糟了!黎安向树木深处躲了躲,但是这小径窄而小,只要有人经过,很难不看见他。
那人的脚步就在眼前,黎安脑子里千转百回的。实在不行他他就耍无赖,咬死看见越思祁月下和人幽会,先下手为强反咬一口。
却听脚步声突然停了,黎安屏住呼吸不敢动。
低醇的男声响起,“今日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我还要在这里赏月,你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就离开。”
“可是——”越思祁还想说什么,被男人打断,“思祁,我一直当你为弟弟。”
黎安听见越思祁杂乱的脚步声远去了。
他暗叹道,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也难怪,这越思祁和木头一样,还要说他哥的坏话,换做谁都不会喜欢他。
黎安正幸灾乐祸,突然一把被拉了出去。
月光下,那人的正脸分外好看。黎安一项喜欢那种阴柔又刚毅的面容,比如那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身上一股子倔强味。白日里他的注意力都在越思祁身上,现在和这人近距离对视,才发现他黑色的瞳孔幽得和潭水一样。
他比黎安高半个头,面容阴柔斯文,眉目间却刚劲非常。现在就算皱着眉,也是别有风情。
黎安色高胆大,被抓到听墙角也不慌。这人肯定刚才就发现他了,才故意支开地越思祁。
黎安眯起眼,嘴里放浪,“美人刚伤了人家的心,就迫不及待对我投怀入抱了?”
牧景也不生气,“夜闯越府,不请自来偷听墙角,被抓到是什么下场不用我说吧。”
“你真要抓我,刚才就喊人了。”
牧景勾勾唇角,“我不喊人抓你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带我一块出去,你从哪里来我就从哪里出去。”
黎安挑起眼睛看他,来去都不能自由,这人和这越家的关系着实诡异。
他不动声色道,“万一你是什么通缉犯我就是犯罪。”
牧景一闪身直接扣住黎安脖子上的命门,“这可由不得你。”
......
夜深了,小柳站在墙根眼巴巴等着他家少爷回来。如果天明了还不见人,他只能如实给小姐汇报。
他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突然听见他少爷的声音。
“死人,你放开小爷。你拉着我我怎么爬墙!”
下一刻,一阵摩擦声,小柳抬头一看,他家少爷挂在墙头。
“少爷少爷,您别急,我接您下来!”小柳心里求菩萨告奶奶,他那金贵少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黎安呲牙咧嘴地咒骂,明日回家一定要找人剥了越思祁这奸夫的皮。
小柳托着黎安爬下来,一个利落的人影悄无声息落在他身后。
“啊——鬼啊!”
牧景眼疾手快捂住他嘴巴。
“别吵,再吵谁也走不了。”
小柳眼泪汪汪点点头。
黎安气不打一处来,“快滚,爷不想再见着你”
牧景冷笑着重新扣上黎安的脉门,“我重新说一次,我要你把我带出来,是要你给我个合适的身份,住进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