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黎明》成十五

39、39

　　八月，阳光刺眼，蝉鸣聒噪。成璘收拾好行李，跟母亲做好告别。

　　来接她的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作为这一阶段的暂时助理。

　　“我会一直护送你到目的地，这期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问我。”

　　他们来到机场，乘上了等候多时的私人飞机。

　　整个路途需要十几个小时，所以算上机组跟乘务人员，此行一共十人还多。

　　“成璘，这是一份测试，”飞机平稳过后，坐在对面的助理拿出一份文件，“用时就是整个路途的时间，在落地前交给我就好。”

　　她接过题，仔细翻看。眼前这个跟前世赢得十万奖金的那份十分相似，但题目内容跟类型却不再相同。

　　“请您认真作答，这将会影响到您未来的次序。”

　　她平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上投影的深蓝一团、满天繁星的现实夜空。

　　她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但她已经尽力去做，去弥补那些自己已经知道，不希望再次发生的错。

　　阳关再次照射，她来到海的另一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异国他乡。

　　“紧张吗？”助理在来之前看过成璘的资料，没有出国的记录，他担心她会因为第一次前往一个陌生的国家而紧张，十分贴心地准备了一些解密游戏，资料上显示她对这类游戏感兴趣。

　　“还好，不紧张。”成璘摇头，接过他递来的游戏机。

　　她脸上的表情确实放松，没有任何勉强假装。他有些惊讶，仔细回忆有关她的信息，随后笑笑，果然天才跟普通人不一样。

　　但成璘确实紧张过，只不过是在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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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的那刻，她才真切感受到自己已离开自己的国家。目之所及皆是外国人跟英文，母语变得遥远。一种模糊的恐惧紧紧抓住了她，本能的欲望迫使她想要重新回到旧有习惯的保护中去，但她不能真的这样做。她只能咬牙，朝这个陌生国度的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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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来到学校，助理按照流程帮她操持一切，她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跟在后面。

　　“成璘，请跟我来。”

　　又一个男生出现，他们交接工作。上一个助理的任务已经完美完成，从现在开始由他服务自己。

　　“成璘，请跟我来。”

　　他们乘坐直升机，由男子亲自驾驶。他不停地询问成璘是否感到寒冷，把准备好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我不冷。”她在感受世界，刚熟悉的一切在身后逐渐缩小消失，速度令人惊奇。

　　太阳刚刚下山，霞光返照整个城市。夕阳西下之后，城市的灯光眨着眼睛一盏接一盏地闪亮起来，这是一座城市最欢乐的时刻。穿延城市的河流不断流动，它们可以反射灯光，让夜间的闪烁变得更加绚丽多彩。

　　他们背对阳光，朝月亮升起的方向飞去。建筑逐渐稀落消失，黑漆漆的海洋布满整个视野。

　　她注意到身旁助理胸前的胸针，跟拉尔斯的相似，只是颜色不同。他是绿色。

　　这是组织的象征，整块天然钻石上面雕刻组织的图腾，有9对翅膀的恶魔之眼。组织内人手一个。

　　胸针唯一的不同就是颜色，用颜色区分位阶。由高到低依次是红、蓝、绿、黄、白、黑。

　　她仔细回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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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尔斯与前5席皆是红色，6到10席是蓝色，11到50席是绿色，51到100席是黄色，之后的100席是白色。其余皆是黑色。若是选为前十席的助理，则上面还会刻有相应的数字。

　　在组织里，前十者为管理席，统筹管理各自负责的领域。尤其以前五席最为尊贵，是整个组织权力的核心。

　　在此之后的四十席为工作席，负责完成前十席所交代的任务及组织的日常工作，直接听命于前十席。

　　之后三层，层层递减，每一层都负责上一层交代下来的任务，做好自己所在领域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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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次扫视那枚胸针，上面有清晰的数字“1”。

　　真罕见，上一世从没见过的第一席助理，竟然在这里相见。

　　身旁的男子似是注意到成璘的眼神，冲她微笑，耳机里响起他温柔的声音，“你也会有一个。”

　　他们终于靠近一座岛屿，这片成璘最熟悉的海域。与自己的祖国相隔半个地球还多。

　　整座岛宛如一只与世隔绝的庞然巨兽，在海中蛰伏昏睡。植被覆盖环绕，它又如一块遗落在海上的深绿宝石，隐约间可以看到守卫森严的堡垒。

　　他们在草地上停落，长草没及小腿，远处群山环绕，白雪覆盖山顶。

　　助理进行身份验证，随后山谷间的大门徐徐打开。

　　“请进。”

　　面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灯吗？”

　　她直视他的双眼，那双眼睛谦逊，没有丝毫躲闪。

　　成璘的身影隐入黑暗，助理紧随其后。

　　门再次沉沉闭紧。

　　没有丝毫光亮，空旷，只听见两人脚步的回响。

　　她听到一丝不属于脚步的声响，极轻，不注意很容易忽略。

　　她舔舔唇，皱眉思索。异样的感觉袭来，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猛地向一旁躲闪。但还是太晚，什么东西从耳畔飞过，她只觉得脖子处酥酥痒痒。

　　手指轻触，黏腻的感觉存留指尖，凑近鼻子，是血的味道。

　　“哈哈哈哈。”

　　灯缓慢亮起，成璘看清隧道深处的拉尔斯与身旁的另一位男子。

　　他俩手上都拿着夜视镜，那名男子手上还有放下的狙击枪。

　　他俩向成璘走来，拉尔斯不住拍手称赞，“成璘，你的听力很好，很敏捷。”

　　助理走到男子身后，接过他递来的枪。

　　她认识那名男子，正是第一席。他擅长管理，与拉尔斯共同管理整个组织。

　　他十分绅士地向成璘伸出手，毕竟她还倒在地上。

　　成璘没理他，拍拍身上自己站了起来。

　　“你好，成璘，我叫阿弗雷德。”他的手并没有收回，依然微笑保持等待。

　　他体形匀称，留有齐肩的银色长发。外表俊朗，最吸引成璘目光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与拉尔斯的一样，幽蓝深邃如深夜。

　　她客气浅握，随后放开。

　　“你想杀掉我？”

　　“怎么会，”他侧头看看成璘的伤口，“这点伤，一会儿会有人为你包扎，不出半天便会好，完全不留疤。别担心。”

　　她当然不担心，她了解组织的医疗水平。外面最顶尖的医院跟医生也难以望其项背。

　　前世被贯穿的肩膀也只是一周就恢复如初，甚至感觉比之前更加健壮。

　　“这是加入的仪式，”拉尔斯微笑解释，“组织只有一条准则，就是不能背叛。否则身首异处。”

　　“还请多多包涵。”阿弗雷德略微低头，绅士致歉。

　　“真无聊。”成璘眼神冷淡，发表自己的感想。

　　拉尔斯低头看表，“时候不早了，先去休息，明天会有人带你参观。”

　　成璘依然早起，这是她的习惯。她这一晚睡的极好，因为床垫很软。

　　晨光慵懒，斜斜落在床边。

　　她看到身旁叠的十分整齐的崭新服装，以及旁边那块璀璨闪耀的艳蓝色胸针。晶莹剔透，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是跟前世自己相同的颜色。

　　“早上好，第十席，我是您的人工智能助手吉博，很高兴认识您。接下来为您播报天气……”床头的小音箱渐缓响起。

　　她转头看向这个小家伙。

　　“您不开心吗？第十席。”吉博发出稍显担忧的声音。

　　“没有，我只是有些怀念。”

　　“第十席，今天您没有太多任务，只有一条日程，就是参观整个岛屿。会由艾玛陪您，她是顶尖大学建筑学专业毕业……”

　　成璘耐心等它介绍完，便及时制止了想要开启另一个话题、稍显兴奋聒噪的吉博。

　　说实话她刚才确实被吓了一跳，但转念瞬间想起了这个前世一直陪伴自己的工作搭档。

　　这是组织研发的人工智能，是十个程序天才用了三小时完成的作品。它接近完美，多亏有它的协调运作，才能让整个组织用极少的人来完成庞大的工作。

　　组织内人手一个小巧的耳机，可以方便快捷地使用它进行工作与生活。

　　一名女子在门外看书等候，见成璘从房间出来，她起身前迎。黄色的胸针在胸前闪耀。

　　“第十席，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楼下，请跟我来。”

　　整个房间风格极简，灰色的大理石地板倒映着碧蓝的天。诺大的白色餐桌上摆有备好的可口饭菜，都是从世界各地搜罗，当日空运而来的食材，品质极佳的水果被切好摆盘。

　　窗外植被环绕，远处能看到水天相连的一条线。她静静地凝视落地窗外，远处的群山。

　　她的胃口不好也不坏，简单吃过几口，跟随女子，乘车去往属于自己的地盘。

　　“第十席，我是您的建造师，我叫艾玛。”

　　“整个岛屿总面积20万英亩，除了中央办公区以及西北角的审判监禁区以外，其余地方皆由前十席划分管辖。您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情随意建造，打造属于自己的地盘。”

　　“整个岛屿具备良好的生态环境，也保存有众多珍稀动植物。”她指了指窗外，那里有一闪而过的白狮。

　　“整个岛屿守备森严，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系统与科技，您胸针中内嵌的芯片，所拥有的权限可以打开这里的任意一扇门。”

　　“而且每个人都配有最先进的人工智能，吉博。”

　　“你好，我是吉博，第十席，很高兴我们再次见面。”车里再次响起吉博的声音。

　　“它近乎完美，目前已经开发到第三代。它可以为您做到任何事。它可以搜索到这世界您想知道的任何信息，组织庞大的资料库正是得益于此。”艾玛指指窗外那座宛如教堂的宏大建筑。

　　成璘知道吉博的强大，早在前世它还是第二代的时候，她就非常智慧，极其拟人。而且算力惊人，目前世界已知最快的速度也比不上它的十分之一。

　　“……它完全可以胜任您所有的要求，是您工作中不可或缺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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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语气颇为骄傲自豪，对成璘的态度也十分谦逊。

　　这里奉行能力，你所拥有的能力决定你在这里的地位高低。

　　她十分尊敬面前的人，尽管成璘的年龄比自己小上不少，看起来还是孩子的模样，但她知道蓝色胸针所代表的含义。她拼死拼活攀上第四层，第72位，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好。

　　第三层四十位的能力恐怖如斯，每一位较之后面都是云泥之别，更别说远在他们之上的前10。

　　她的心里满是尊敬，介绍的更加卖力，语气也更加和缓温柔。

　　成璘整整参观了一天。

　　期间艾玛多次建议可以明天继续，但她坚持一天弄完，她想尽快结束这道程序。

　　这里的一切都与记忆中别无二致，她有些累了。

　　车子扎进密林，宽敞的通道两侧满是墨绿。路灯受到感应，一盏一盏接连亮起，

　　“boss说你喜欢安静，特意挑选了这块地方。”

　　不远处，能够看到铺着瓦片的屋顶以及红砖砌成的烟囱。

　　行至大门，成璘发现自己再次面对阵阵绿色的波涛。修建整齐的树丛充当围栏，植物的藤蔓在由石砖围砌的花圃中蔓延伸展，紧紧攀附在陶红色的砖墙上，洁白的小花，星星点点。

　　穿过正前方的大门，经过花花草草包围的门前小道。尽头是小小的石阶，上面便是门廊以及宽阔的玄关门。

　　“整个房屋采用最先进的防盗系统与防御系统。尽管整个岛屿防备森严，这些看起来没有必要，但还是为了预防万一。墙体采用最坚固的材料，就算导弹轰炸您也完全不需要担心。”

　　门后是这所房子宽敞的客厅，那儿还有其他通向别处的门。

　　“客厅新加了壁炉，boss说您喜欢原始一点的风格。整个房屋配有中央供暖系统，等到天冷的时候所有屋子都会变的非常暖和。”

　　目之所及，全部采用极简灰色，偶尔会有咖色进行调剂中和，简洁大方的气息贯穿整座房屋。

　　“boss特意指示我们为您弄了这个书房。相信您一定会非常喜欢。”艾玛十分自信地推开门，骄傲地引成璘进入。这是她最满意的作品。

　　成璘视线移入，她有些吃惊。

　　房间约有百平大小。正中央放着低矮的玻璃柜，里面摆满名家真迹，墨宝文物。北、东、西三面墙壁几乎全都是书，上面塞得满满当当。哲学、诗歌、文学著作或资料不留缝隙地塞满整个书架。独留南面是整块落地窗，窗前放着舒适的真皮沙发。窗户的上部窗沿经过特殊处理，太阳可以斜斜洒落。既可以充分享受阳光的沐浴，又不会太过于直射。

　　她对整个房屋感到意外，“这里原先就这样吗？”

　　“不，在您来之前boss亲自监督，让我们弄出了这种样子。如果您不满意，我们也可以按照您的喜好继续修改，直到您满意为止。”艾玛恭敬地回答，“在此期间，您需要暂时居住在临时住所，我们会尽快完成。”

　　成璘再次打量整个房间，“没事，不必了，我非常喜欢。”她虽微笑回应，心里却生出一股寒意。

　　送别艾玛，成璘坐在门前的台阶，背对黑着灯的房子看向面前的花园。

　　今晚月光很好，亮闪闪的，一切都泛着银色。

　　她仔细琢磨着身后的整座房屋。每个细节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量身打造，每个地方她都非常喜欢。可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感到危险。明明自己跟拉尔斯接触不多，为何他会如此了解自己。自己就像是透明人一般。

　　“第十席，早晚温差大，外面凉，请进到屋子里来吧。”身后传来吉博的声音。

　　“没事，吉博，我不冷。”

　　“吉博，你可以把我当作朋友，所以不要再对我这么尊敬了。”她想到今天每到一个地方，每经过一扇门，耳边都会传来吉博欢快宛如报幕的声音——“欢迎您，第十席。”

　　“好的，吉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