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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陈默站在阳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阳台栏杆上那道细小的划痕。公寓里开着暖气，但他仍然觉得冷。陈默走到客厅中央，在一片昏暗中摸索着打开了电视。新闻播报员机械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电视还在播放着无聊的节目，陈默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他走到卧室，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注意到枕头上还留着王尧的一缕头发。他伸手把那根头发拈起来，放在掌心里端详。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让他想起了更早以前的事。那时他们都刚毕业没多久，租住在一间老旧的公寓里。下雨天总是会漏水，但他们并不在意。他们会窝在小小的阁楼里，听着雨水敲打屋顶的声音，聊着各自的梦想。
现在的一切都变了。他们住进了宽敞的公寓，有了体面的工作，但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陈默认为这一切都是个笑话，可为什么他的眼睛酸涩得厉害？他转过身，把自己深深埋进枕头里。外面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掩盖了他的啜泣声。
这确实是个笑话，关于两个不懂得珍惜彼此的人的故事。只是不知道，在这场荒诞的喜剧里，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小丑?
陈默闭上了眼睛，任凭泪水浸湿了枕头。他知道王尧今天不会回来了，明天也不会。也许永远不会。这个认知本应该让他难过，但在心底深处，却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原来眼泪是真的，心痛也是真的。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笑话，有的只是不愿面对的真相。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陈默的思绪。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许久未见的同事林瑾。她穿着一身灰色风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陈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林瑾直接推开了门。她径直走进厨房，一边解下围裙系在腰间一边说道:"我煲了汤，给你送来一些。"
陈默靠在门框上，看着林瑾熟练地从保温桶里舀出浓郁的排骨汤。记忆不自觉地回到两年前的那个雨天，当时他们三个还在同一家公司，经常一起加班到深夜。
林瑾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时，陈默轻轻关上门。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还有淡淡的香气飘散出来。
这一刻莫名让人心慌。
"谢谢你,"他说,"不过以后不用这样了。"
"王尧最近..."林瑾开口问道。
"分了,"陈默搅动着碗里的汤, "昨天的事。"
他没有说完整个过程，但林瑾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她放下手中的勺子，发出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我都知道,"她说,"你们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林瑾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只是我以为你会更勇敢一点。"
陈默愣住了。他想反驳，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些年月里，他确实不够勇敢。无论是当初面对感情时的犹豫不决，还是后来维系这段感情时的懦弱退缩。
雨声渐渐变小了。林瑾起身收拾碗筷，她的动作依然利落干脆，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你要记住一件事,"林瑾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有时候勇敢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不后悔。"
水槽里的水流哗啦作响，冲刷着瓷碗的声音格外清晰。陈默站起身，走向阳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湿润的空气显得格外明亮。远处高楼的灯火通明，每一扇亮着灯的窗户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寒冷的空气涌入胸腔。这一次，眼泪没有再流下来。
时光像一条蜿蜒向前的河流，不知不觉就把人冲到了新的地方。半年后的一个下午，陈默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在老地方开了家咖啡馆，要不要来看看？——林瑾"
陈默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他回了一个"好",然后就开始收拾办公桌。下班时分，阳光温柔地洒在街道上。陈默拎着包走出写字楼，迎面撞上一个匆匆忙忙的男人。那人抬头看他一眼，眼神恍惚了一下。
"好久不见,"王尧说,"最近好吗?"
陈默笑了笑："挺好的，正要去喝杯咖啡。"
"真巧,"王尧也笑了,"我也约了个朋友。"
他们并肩走了几步，谁也没说话。走到十字路口时，他们同时驻足。绿灯亮起，王尧准备往左转，陈默要往右走。
"咖啡店在右边,"王尧说。
"我知道,"陈默转身,"但我的咖啡馆在左边。"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王尧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而此时的陈默已经拐进了一条安静的小路。路边新开了一家小店，门前挂着木制的招牌，上面写着："不笑不准入内"。
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林瑾正坐在吧台后面看菜单。听见铃铛声，她抬起头来，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欢迎光临,"她笑着说,"要点什么?"
陈默在她对面坐下："来杯白开水吧。"
林瑾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你知道吗？这家店开业以来，你是第一个点白开水的客人。"
"那是因为,"陈默看着她的眼睛,"我觉得比起一杯咖啡，我更需要一个能听我说笑话的人。"
"比如?"
"比如我现在就可以讲一个,"陈默正色道,"关于两个笨蛋的故事。其中一个叫王尧，另一个......"
话还没说完，林瑾就已经笑得趴在了吧台上。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光影，像极了那天晚上雨后的街灯。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