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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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狱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莱斯利安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时不时从身后观察起落地窗前的楚戎。
自他被剥夺监狱公款的使用权限已经过了一周。
没了可供消遣的资金，他的日常轨迹逐渐从流连各大咖啡店，变成了呆在办公室里观察囚犯和同事。
而这个同事没有别人，正是这所监狱的土皇帝。
看着楚戎日复一日守在落地窗前的模样，莱斯利安不禁觉得，他的这位同事突然变得有“人”味起来。
明明从前对狱里的囚犯毫不关注，只一板一眼地完成工作，然后回家逗猫。如今却成日呆在办公室里，早上配合那个特殊囚犯进行治疗，下午两点准时呆在落地窗前。
就连知道了自己精神体的去向，也任由那条蛇骚扰囚犯，扰乱监狱秩序。
除此之外，他还看出了点别的性质来。
就比如，这俩个人多半是在冷战，而且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虽然他不知道是谁先挑起的，但9371明显没有要服软迹象，每天除了按时治疗，剩下的时间便都是和贺沉呆在一块。
反倒是他的这位同事，明显有了结束冷战的念头。
莱斯利安伸出腿，将一旁的转椅踢到了楚戎身边，“你要不坐下来看，这么站着是闲得慌吗？话说你们是因为什么吵架？”
楚戎没有回答，依旧是那副无可奉告的模样。
他能明显感觉到将“吵架”一词用在囚犯与狱警身上的不妥，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在心里思考起这个问题。
为什么吵架……
楚戎有些烦躁地盯着操场方向，视线落在那形影不离的两个囚犯身上。
依旧是那张熟悉长椅，只不过贺沉的嘴里不再叼着香烟，而是换成了一管监狱分发的营养剂。
从狱警汇报的情况来看，这管营养剂多半是9371的。
对方似乎是很不满意监狱的伙食，除了贺沉从食品工作车间带回的罐头制品，他基本上不碰监狱提供的任何食物。
楚戎皱着眉头转过视线：“贺沉的情况调查清楚了？”
莱斯利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接着道：“昨天去问了几个四层囚犯，他基本上没什么别的动作。早上领完营养液就去食品加工车间劳动，中午12点领取午餐，下午放风结束就继续回到车间工作。”
“晚上呢？”
“五点半领取晚餐的营养液，六点之后的话和9371来之前有了些变动。据说之前会和狱警申请使用锻炼器材，现在的话都是带着9371去阅览室，然后八点逮着人去洗澡。”
“他们俩个人一起洗澡？”楚戎盯着两人的视线一紧，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莱斯利安犹豫了会，回答道：“具体情况他们也不清楚。你知道的，这所监狱没钱购置清洁仓，洗漱都是用的原始水洗，自然就有人会因为洗浴间的位子出手。据说贺沉有洁癖，常年用的都是最里头的位子，除了他本人以外，基本上没人会接近这个位子。”
“不过他俩关系好倒是真的。在9371来之前，贺沉的位子可从来不会让给别人。9371也是，脾气臭的不行，上次抢了别人的椅子还把别人给揍了。除了贺沉以外也不和别的人说话，就连狱警的话也不听。”
莱斯利安深吸口气，忍无可忍道：“还有你那条精神体。你知不知道它的攻击性有多强，把它留在一个囚犯身边，简直是严重妨碍狱警管理。”
这句话莱斯利安憋了很久，每每当他靠近9371的牢房时，那条白蛇都跟护犊子似的将囚犯挡在身后。奈何四层的狱警都爱找他处理对方的麻烦事。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爱找麻烦的囚犯，早上爱睡懒觉不说，大半夜还要和一条精神体蛇讲话。
说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别提大晚上的有多瘆人。
莱斯利安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看向楚戎的表情，试探道：“你和你那条蛇的共感真的失联了？”
“并不完全。”楚戎的睫毛颤了颤了，通过与精神体的共感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早在三天前，他与精神体相连的听觉便在逐渐恢复。
此刻，耳朵里正传来贺沉的说话声。
“今晚想吃什么？”
“……”
“大虾？”
“不要。”
“鱼干？”
“太假。”
“鸭胸肉？”
“太硬……不好吃。”
贺沉摆出一副被气笑了的表情，将手中的营养液空瓶丢给身后的狱警，“谁给你惯的，什么都不吃。你有喜欢吃的吗？”
“吃的……”9371有些委屈地戳了戳肩上的白蛇，低声道：“橙色的鱼。”
“三文鱼？”贺沉挑了挑眉：“地球基因库里复活的鱼类，一条就能卖到20w星币，还只在黑市里流通。他平时……”都喂你这么好的。
贺沉的话没有说全，只意味深长地看向对方身上的白蛇，半晌才道：“行了，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慢慢玩，别打架。”
说完这句，贺沉转头朝身后的狱警使了个眼色，随后伸出双手，由着对方将手铐落锁。
9371看了眼起身的贺沉，很快又转过头去，垂眸看了眼挂在身上的白蛇，低声道：“想吃鱼。”
位于窗前的楚戎注视玻璃放大的画面，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显然不认为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的。
他抬手将玻璃上的放大开关关闭，转身回到了堆积着光屏面板的办公桌前。
随着脑中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有关于小猫的记忆渐渐浮现在空虚的意识云中。
那是他领养小猫的第六天，家里的猫碗盛满了猫粮。
距离他上次将碗添满，已经过了五天。
由于帝国人基本上没有饲养小猫的喜好，星网上几乎无法查到有关于小型猫科的生活习性。
对此，楚戎几乎将网上的资料查了个遍，最终才在一条80年前的帖子中找到相关的攻略。
[地球基因库里复活的猫应该喜欢吃鱼。养猫的各位可以多试试，鱼最好也是地球基因库里复活的。]
依照帖子给建议，楚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托人从黑市里买了各种各样的鱼。
他照着从古老资料库里翻出的烹饪方式一连做了很多种，却没想到家里的猫喜欢那条颜色怪异，且价格贵得离谱的橙色鱼。
想到这，楚戎的眸光一暗，从光脑中调出了黑市专用的通讯网。
在一位名为马蒂诺斯港口交易员1号的信息中，无数只黑猫的生产信息被罗列其中。
在那众多黑不溜秋的身影中，楚戎只用一眼，便能看出这里头没有他想要的那一只。
在聊天窗口的最下方，一条新的消息突然弹出。
交易员1号:[帝国的小型宠物没有市场，基因复活研究里所生产的黑猫就只有这些。]
交易员1号:[哦对，之前有只联邦的黑猫运往十三区，走的还是隔壁港口的运输通道，需要帮你查一下吗。]
楚戎：[可以查到白塔那边的消息吗？]
交易员1号:[白塔？和你的猫有关系吗？]
楚戎：[有。]
交易员1号：[行，那我帮你留意一下。]
楚戎：[再帮我买一条三文鱼。]
交易员1号：[30w]
楚戎：[涨价了？]
交易员1号：[这个月的货只剩一条了，刚才有人出价25w。你要的话，30w给你。]
楚戎扫了眼监狱资金系统中剩下的余额，只停顿片刻，便回复了句：[好。]
消息发送的瞬间，与黑市账户连接的监狱公款余额骤减。
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躺在沙发上的莱斯利安惊坐起身，“监狱系统的钱怎么少了三十万。”
楚戎：“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莱斯利安明显有些生气：“财务处里别不是出了内鬼，一挪就挪三十万。我平时就算用，也都是一万一万的转出去。他凭什么敢挪三十万。”
楚戎面不改色，看着他跳脚的模样，追问道：“这会有影响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莱斯利安咬牙切齿道：“监区营养液采购的费用一个月也才不过10w，这么一大笔资金挪用，上边肯定要查。”
“是吗？”楚戎抬眸看向对方，毫不心虚道：“如果不想被上头查到，就赶紧把你喝咖啡的钱填上。”
说完，楚戎整理了下制服的衣领，转身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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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点，早就等候在家中的楚戎推开房门，接过了由送货机器人送上门的冷运快递。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思考着莱斯利安的那一声一质问。
为什么吵架……
为什么生气……
在和对方共事的70年里，对方曾无数次提过他不像活人。
其中的缘由无非是他的情绪表达过于单一，甚至连生气都少的可怜，甚至不如那个“智力障碍”的囚犯。
但自从养猫以来，似乎一切变了。
楚戎熟练地将包裹拆开，将里头的三文鱼处理成片状。
他仔细地将一半鱼肉放入猫碗，然后像过去数个夜晚一样，俯身将这个小小的食盆端正地摆在门口的花坛边上。
夜色中，楚戎看着门口堆放了几日却丝毫未动的水和猫粮，目光不自觉地在周围搜寻着小猫的痕迹。
即使生物监控几乎没有出错的可能，他仍旧固执地存着一丝念想。
或许小猫只是出门打猎了，或许只是他做的猫粮对方并不喜欢。
楚戎就这么在花坛边上静立了许久，直到院门被风吹得撞出声响，他才稍稍回神。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那名囚犯摘出了偷猫嫌疑人的行列。
或许按照他现在的想法，即便对方坐实了罪名，他也会觉得是白塔的意识控制所为。
楚戎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许久没有疼痛缠绕的意识云传来了阵阵声响。
那是三天前，他与精神恢复听觉共感之后，无意截获的深夜呓语。
“不要……睡。”
“明天……不……生气。”
“不要……营养液。”
“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喜欢。”
……
“鱼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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