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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沙漠节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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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们听说了吗,最近镇里要来一位新农夫!”
“农夫?就那个荒废成野林子的农场吗?”
“可不是嘛,而且来的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女大学生,从城里跑过来,细皮嫩肉的,能吃得消吗?”
“我打赌,最多一个星期她就待不下去了。”
“多了,我看最多三天!”
“那女孩什么时候到?”
“刘镇长说明天就到,已经让罗宾去接她了。”
塞巴斯蒂安擦着桌球杆,议论声不停传来,餐吧很久没这么吵闹了,他莫名地烦躁,没控制好下杆的力道,球撞到袋口又回弹了回来。
啧。
“哈!可惜!到我了!”山姆跳起来边找角度兴致勃勃地说,“要来新朋友了,你们有兴趣吗?”
塞巴斯蒂安:“没兴趣。”
抱着掌机玩的阿比盖尔想了又想:“农夫吗,感觉玩不到一起去吧?还是算了。”
“哎?”山姆有点遗憾,“那好吧,你们不想认识那我也算了。镇上都多久没见过新面孔了。”
阿比盖尔:“半年前不是来了一个吗?”
“唉,那哥们太文艺了,我们气质有悖。”
阿比盖尔朝吧台方向点了点下巴:“那个呢?他不还是你的同事?”
“谢恩啊……”山姆耸了耸肩,“我感觉他真是个聋哑人,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从来没听他说过话。”
“镇里也真是越来越冷飕飕的了。”
那不挺好,塞巴斯蒂安接过杆想,屁大点地方来这么多人,搞不懂这些人怎么想的,非要往里挤,他巴不得离开这鬼地方。
回到木匠店,家里的话题果然还是离不开那个新来的农夫,罗宾凑上来搭着塞巴斯蒂安和玛鲁的肩膀问:“来了个漂亮姑娘哦,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她,交交新朋友?”
“真的吗?我想去诶。”玛鲁还没高兴两秒便丧下肩膀,“可是我明天要上班。妈妈你替我问个好吧。”
“你呢?小塞比?”
“不。”
塞巴斯蒂安没觉得有什么好问的,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
兴师动众的,也不怕把人吓跑了。
后面的对话他没再听,拿了一瓶苏打水便下楼回房里了。
比起听这些无聊的八卦,他更在意自己的方案,最近他新接了一单委托,甲方的要求一会改一版,让人头疼得厉害,他又是个没什么资历的新人,对方不信任他的技术,拼命压价,莫名其妙的勾心斗角搞得他身心俱疲。
后来几天他都关上门工作,早把新居民抛之脑后,结单了他的心情才好了点。
心情好的时候塞巴斯蒂安会去湖边偷偷抽支烟,当然,心情坏的时候也会,只不过今天是前者。
他很少来这个位置——矿井的入口。
可能今天吹的是北风吧,他心想,背着风烟烧得慢。
直到黄昏所剩不多。
“......”
塞巴斯蒂安转身的动作顿了顿:奇怪,他烟都抽完好久了,为什么不想走?
突突跳的太阳穴和眼皮告诉他似乎少了什么,不等下去他会后悔一辈子。
后悔这个字眼在他的人生里极少出现。
塞巴斯蒂安回身盯着漆黑的矿洞陷入沉思,有哪里不对......
他好像在等人......
等人吗?
等谁?这个点谁会从这个破洞里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边缘毛茸的光晕被突如其来的黑云侵袭,碎成一片片暖光,顷刻间,雨倾盆而泻。
当第一滴雨珠掉入塞巴斯蒂安眼睛里时,他想起来了。
星呢?
星怎么没从矿井里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空中裂开了一条缝,接着世界四分五裂,重组,而他从深山跳到了小镇的石桥上。
突然闪出的群青色让他的脸挂上喜色。
“星,你迟到......”
塞巴斯蒂安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的女孩对他视而不见,抱着一身伤,将本应赠予他的泪晶塞到另外一个人手里,用漂亮的笑容道:“谢恩,这个送你,今天工作辛苦了。”
谢恩揽过她给了个深拥。
“星?”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和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一样轻,猛地伸出的手从相拥的两人中穿了过去。
泪晶破碎,场景跟着变换,这次他来到了魔术现场。
魔术师把白玫瑰别到星的耳后:“你愿意当我的专属魔术助手吗?”
星点头回应:“我愿意。”
心满意足的魔术师笑着行了个吻手礼。
塞巴斯蒂安用颤抖到几乎崩溃的声音呼唤:“星......?”
为什么她看不见他?
为什么她听不到他说话?
枯萎的白玫瑰散落,飘到他经常看海天线的地方。
一高一矮的钓鱼佬围在星身边:“星妹妹,要不要跟我们去环球钓鱼?醍醐镇太小了,哪有什么好鱼钓。”
星:“好啊!”
别这样...别答应,别去好吗......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大雨愿意亲近塞巴斯蒂安,冰冷的水冲刷在他身上,沉重的躯体带着他往海里坠。
“醒醒。”
“阿比?阿比醒醒。”
温泉水下,星撑在阿比盖尔身上轻轻拍着她的脸,装死的阿比盖尔顿时爆红了脸。
“……”
随后塞巴斯蒂安和她一同被扯出了水面。
“没关系莉亚,有我在呢。”星温柔地将挂满泪痕的艺术家拥进怀里。
海莉,艾利欧特,亚历克斯,艾米丽……甚至山姆......
塞巴斯蒂安无法动弹,他被迫蹲在每个场景的角落,看着星身边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
而这里面全部,
全部都没有他!
她和他没有交集,互不相识了!
这个地方不对!反应过来的塞巴斯蒂安青筋暴起,冲破了未知的阻力弹起来。
毁灭是他唯一的想法。
他要打碎这个世界!
对!打碎它!
当一个人无力反抗的时候,暴力像另一种形式的哀求。
他正准备动手,地面却突然裂开了一个黑洞,塞巴斯蒂安掉了下去。
摔死吗……
也好。
是个不错的结局,死了应该就能离开了这里了吧?自由落体的塞巴斯蒂安闭上眼欣然接受了即将要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命运。
可惜没能如愿,他稳稳地踩实了。
一片温暖的光打亮漆黑的世界,他抬手挡了挡光,适应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隔绝在光的边缘,踏不进去一步。
光亮里是华美的花拱门,文森特和贾斯捧着花篮,广场坐满哄闹的居民,塞巴斯蒂安认识这个场景。
镇里的婚典。
随着刘易斯欣喜的吆喝,新人出场。
然而新人的脸是刺杀他的凶手,花童子扬起的花瓣和煦风、连同居民的祝福全都是同谋!
塞巴斯蒂安的瞳孔顿时缩成针状。
不......
放过他吧,放过他吧......
他不要看……
他本能地闭上眼,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皮好像不见了,赤红的眼珠裸露在外,映出洁白的轻纱,穿着婚礼服的星挽着不停变换模样的人走过花拱门,洋溢的笑容几乎要刺瞎他。
当神父念完司仪词,新人就会接吻,然后正式结为夫妻。
哈……
哈哈……正式结为夫妻……
塞巴斯蒂安突然感觉眼眶和脸上有点痒,他抹了一把,得到满手的红色,紧接着起反应的是肠胃,他弯腰又呕出一大口血,在吻即将落下的刹那,他的心跳先一步停滞了……
再睁开眼时,塞巴斯蒂安对上了一双眨巴眨巴着的眸子,此时,农场主作恶的证据还没来得及撤回——手正捏着他的鼻子。
星:“......”
坏!她才捏了两秒!怎么就醒了!
睡眠质量也太堪忧了!
塞巴斯蒂安没在意她的恶作剧,他起了身顿了良久,直到面前的人疑惑地歪过脑袋,他才缓慢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星的脸,确认能接触到皮肤之后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星立刻发觉到他的状态不对:“怎么啦?”
“没睡好?是不是地面太硬了。”
塞巴斯蒂安哑声道:“做了个好可怕好可怕的噩梦……”
真的好可怕……
他甚至不愿意去回忆,连描述的勇气都没有。
好在星也没问,她只是一下接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顺着他毛发,温声道:“没关系,没关系,梦都是相反的,嗯?”
塞巴斯蒂安单膝跪着,抱她的力道极重,星几乎是半坐在他的小臂上,她重力倾斜到上半身,双腿折叠,没有着力点使不上劲,埋在她颈下的人还像受伤的鸵鸟一样怎么也不肯动,没多久她人便麻了。
无奈之下,农场主只好捧起他的脸,由上而下落下一个神祇般的吻。
柔软的,温暖的触感终于将他从几欲分裂成的另一个人格里拉了回来,塞巴斯蒂安一怔,将人往下放了放,虔诚地接受心灵的洗涤。
“好多了吗?”
半晌后,星呼吸不匀地问道。
“嗯……我感觉还不是太好,再来一次可能就好了。”
星:“……”
想打人怎么回事。
算了……
就看在那张可怜巴巴的脸上……
等他们再动身时,地上的天已经大亮,绿洲又逐渐热闹起来,只有果茶愤怒地在主人的帐篷前来回踱了三百步,拍了五十次碗!
喵的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