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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生死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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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种邪恶的、不智的、失节的的和不洁的方式活着,就不仅是很坏的活着,而且是在继续不断的死亡。[1]
从深海里爬出来一般,无法呼吸的闷痛感充斥着肺腑,绷着最后一根清醒的弦被烈火灼烧,眼前模模糊糊不是记忆中任何一个校园的角落,而是一处荒野,最显眼的虽然看不清,却是山包上面一株可以顶天立地的枯树。
天火肆意横行,荒野燃起了猛烈的山火,生灵求的雨迟迟不下。
以枯树为中心,怂恿山火疯狂撒野,蔓延成千上百棵枯木,了无生机,烈火燎原千里。
荒唐,太荒唐了。
苗润青猛地从梦中醒来,密密麻麻的冷汗冒在额头。他靠在床的靠背上,茫然看向窗外,外头朝霞正好,甚至时间还有点早。
房间里其实很暖和,可苗润青的瞳孔深处还带着对梦中所现而产生的荒唐怔愣,梦中发生的事冷意深入骨髓,心脏也难受得很。
他看了一眼闹钟,时间还太早,他口渴得厉害进客厅拿了一整壶晾凉的水就开始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系统将他圆滚滚的身体塞在瓶口,混不管他其实是个虚空出来的东西,凉水都能从他的身体穿过。
苗润青的动作顿住,光是他刚刚喝的那些仍然止不了对水的渴求,他实在太渴了见系统堵住壶口,他闷闷的有些生气:【怎么了,统统?】
【水太凉啦,灌点热水再喝。】系统看着苗润青猛喝凉水,竟有了和诸匹匹一样操心人的样子,他又是堵了堵壶口,又是撞了撞开水壶,还半带威胁和监督道,【我陪你,你就要乖乖听我的话,我们不喝冷水。】
【我知道了。】苗润青受教地蜷了蜷手指,他往水壶里倒了大半的热水,确保里面的水是温温热热的那种,他觉得水温刚刚好,给系统检查也是得到尚可的答案,真的可以后,他立马吨吨喝水,才觉得全身的渴意消解掉。
解决口渴的问题后,他坐在桌前翻出先前搜罗出的几张纸,上面写满了苗润青的所见与分析,因为他不太与人交流,所以做的关系链都比较简洁,并且也有可能因为无数次的循环漏掉了很多的链接关系。
方媛、王杰、何玲、闻燕、陈飞……
所有死去的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多大多好的关系,真要明显的共同点就是学霸,但只是对熟悉的人的肯定,还有很多空着的位置,因为不同时空留下甚少。
苗润青实在不是个笨人,他的房间还陈列着各个时间段的计划,初中、高中乃至大学以及未来的计划,初中和高中的各个安排中已经满满打上了鲜红的钩,连年第一,资助费、奖学金、补助金规划在将来用的一笔钱攒得很多。
在所有分析的开头,苗润青起笔写下了这句话:在黑暗中我看见了它,或许是因为邪物太过恩赐它,我只看见了一团肉泥和一声被割破了嗓子的沙哑。
现在是三月二十号凌晨四点五十二分。
苗润青随手从抽屉中抽出一张纸,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他的分析,首先便是记忆有误,再是打上引号的门,最后似是在提醒自己一般郑重写下来找到凶手。
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他问系统关于门前的请求,系统认真将所有死者生前的身份做好了整理分配,起初以为之间会有很多相近的联系,但却看到结果之后只余惊悚的后怕。
【陈飞、张晨、王伟、闻春、江渔、马婷、何唯亭……】
【根据系统搜索相关,他们分别来自高一高二高三唯一共同点是都经受过霸凌团体的欺凌,大多有向同学、老师举报,但都被其强行拦下。】
【秦兴、王杰、吴国、江错、林迟、张三越……】
【而这些部分被悬挂在综合楼上,其余的被分开安置在男生厕所水池中,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有霸凌的嫌疑。】
【赵雨、林不凡、方媛、何玲以及宿主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学习好,性格各有差异,除成绩一点外没有其他的相同点。】
霸凌者、受害者和所谓的学霸对于凶手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苗润青正疑惑着,系统先按照程序分析给出了几个答案。
【也许他是个助人为乐的英雄,看不得那些受害者被欺凌,所以对霸凌者下手,也许他见不得欺凌者软弱不懂反抗,所以痛下杀手,也有可能他本人成绩不太好,性格也不太好,因为极度这些学习成绩好,所以目标人群里也有这些学霸。】
苗润青愣了愣,轻声道:【统统,这会不会太武断了,我们还是再看看吧,慢慢找其中是什么联系加速了死亡的进程。】
设定的闹钟铃声响起,苗润青起身把纸张藏好,拎着书包走到床头关了闹钟,床头桌上立着几个相框,一个是和诸匹匹还有奶奶的合照,一个是和高大俊秀男子的合影。
诸匹匹等在楼下,那几只小猫睡醒在草堆里玩耍,楼上的门板长年累月声响很大,苗润青拍了拍诸匹匹的肩,眼皮耷拉着倦意,轻声道:“走,去吃小馄饨。”
诸匹匹起身,好笑道:“怎么今天想吃小馄饨了?”
话完,没多大感受与苗润青并肩走出小楼,去了经常去的阿婆家馄饨,馄饨店在三角坛,手工包的馄饨个头大,过了一溜沸水舀进猪油葱花香菜的碗里,倒入一勺热汤,旁搁着盘子放着两颗茶叶蛋。
剥了壳的茶叶蛋咬上一口,苗润青嫌蛋黄干柴就浸在馄饨汤里,总归混着热腾腾的汤水进了肚子也是一阵暖意憨足。
从小吃到大,味道是极好的。
吃饱喝足之后走到学校,诸匹匹在路上问了苗润青几道周测的题目,苗润青略微回想了一下,迟疑说出来一道题的通俗解法。
“不是这题,这是二周测的题目,你最近怎么了?”诸匹匹莫名感到苗润青身上的奇怪,思来想去,他面色紧张,大了声音问他:“你是不是偷偷发病了?”
“这种事情你不要偷偷瞒着,身体是所有一切的本钱,池临清!”
见着诸匹匹着急的模样,苗润青认真的摇摇头,笑道:“没有,真没有,我身体很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病了,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不好的。”
“可能……可能只是复习的有点晚了,记迷糊了。”
“最好是这样。”诸匹匹姑且相信苗润青说的话,紧接着很是郑重地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最重要。”
苗润青抬眼看见诸匹匹眼中的认真固执,沉默了会儿,点点头算作回应,指尖蜷缩捏紧又放松。
两人到学校,正前方的综合楼环抱着每一个上学的少年,温暖的阳光可以轻抚每一个少年,给予他们温暖和关怀。
他们绕过综合楼走到教学路,学生的声音清脆稚嫩,不时还有整个班级的欢乐笑声,生气勃勃,没有恐惧与慌乱。
早自修的铃声开始响起,伴随着大本钟的沉闷声提醒着每个学生快速回到自己班级准备朗读。登记人数的老师去每个教室查看,高三的早上有时会有班主任暖心的陪伴,登记的老师一一点着人数,问着班主任谁谁没到,又是什么情况。
他们在教室外面对着姓名表写着原因,声音时大时小。
“你们班少了一个人。”
“这样的,我们班的严春潮同学生病请假了。”
“这样啊,让严春潮同学注意身体,高三紧要关头了,身体最重要。”
“是呀,我看着他脸色可差了,带着他去医务室量了体温,低烧咳嗽。”
“好好休息,现在才三月,把身体养好才能应付高考。”
“是的是的。”
教室里都是读书声,别人听不清教室外的动静 系统却听得很清楚,并还一字不落的转播给苗润青,苗润青看着少去的明信片,心中一阵落空,默默听着系统的话,对于门的定义又清醒了几分。
苗润青拿着笔在过往的试卷上写写画画,笔尖一顿落下黑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总共经历了三次循环,他自身的死亡引来了寒冷的一月,而后是连翻两次的循环,一次是三月,一次是五月。
五月的出现突然而急促,在苗润青的记忆中他还未曾在活着的情况下见到五月的风景,对于五月他一干不知,是谁死亡在了五月,又是因为什么沉眠在这循环。
他跟严春潮有点熟,之前是互相搜罗难题考验对方,亦或是和皮皮一起去图书馆共同解决问题。
严春潮本人很较真不会放过任何学习时间,更别提请假,实在不像他,五月的点名到现在的请假。
早自修结束后,苗润青借着去接水的由头顺势拿着诸匹匹的水杯去走廊接水,随后去了办公室,之前和皮皮跟严春潮组成了一个学习小组,那时候留下了电话,如果不出意外……
嘟嘟的接电声音从话筒传来,过往来办公室的人很多,班主任看到了苗润青出声问他打电话给谁,苗润青犹疑稍许回答他:“严同学,听说他身体不好,来问问情况。”
“有关爱同学的心思好,但也要保障好自己的身体健康。”班主任同样操心苗润青的身体,苗润青点了点头,眉眼轻垂,平静回道:“我知道,谢谢老师关心。”
电话被接通了,传来的声音不同以往的冷静自持,反而有些试探紧绷的意思,苗润青温声道:“是我,池临清。”
严春潮没说话,但耳边的话筒却传来了粗粗的喘气声,沉默了很久他声音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又停止下来默不作声。
苗润青静静地等待严春潮情绪稳定下来,只是突兀看着一道强烈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盯着他,像是打量他评估他,这是感觉,生灵的感觉。
“严春潮,你还得我们一起在图书馆看到的那本书吗?里面有个关于上帝之子的故事。”
“在最后的晚餐,耶稣和他的十三个弟子一起,但在这十三个弟子里,第十三个是犹太,他背叛出卖了耶稣,导致了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迎接了死亡,从此只有十二个弟子,而在一个月后,你说十二个弟子该怎么面对所谓复活的……神。”
苗润青轻声跟严春潮说起这个故事,那个视线又落在他身上,苗润青捂住通话口转头对上视线,他认出了对方微微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这时候来办公室问题目的人很多,在靠门的地方林青站在那手里拿着一沓试卷,手耷拉在办公桌上,对上苗润青的视线愣了一下,然后也点了点头回应,之后不放下试卷,显得有些平静。
终是严春潮声音缓了下来,还带着近乎控制不住的颤抖,他颤声言:“苗润青,五月的风太冷。”
苗润青犹疑捏紧衣角的指尖的顿住,说不清楚是什么,这原因太过复杂,就像他很轻易般的只经历了三次循环就遇到了同伴,又心里突然起了恐惧的感觉,恐惧着门真如生死一般,只是一脚的事,也疑惑是什么给了他笃定的答案。
越是清醒活着的人,就已经半脚淹没在了黄泉。
苗润青冷静安抚道:“我知道。”
“如果可以,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以看到现在的你。”
“或者,严春潮,无论什么时候,好好休息,尽情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保证,大家都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苗润青垂眸看着窗台的多肉长得新鲜,旁边的水瓶里插着两支水灵的桃花,苗润青忽的出了神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桌面,心中暗暗想:现在是三月,该捡两支桃花带回去插上了。
班主任看着时间催促苗润青上课,苗润青嗯了一声告诉严春潮有机会会去他家看望他,说完后又安抚的说道:“睡一觉,说不定一切都是梦。”
梦中什么都会有,美梦、噩梦、白日梦,痴心妄想,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