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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死门 ...


  •   纸片翻飞的声音窸窸窣窣,黑板正上方的圆盘闹钟滴滴答答走着。

      水笔快速在充满公式的草稿本上勾勒图形,复杂的图形经过各种公式拆分划归为了清晰简明的答案。

      “看懂了吗?”苗润青抬眸看着诸匹匹,见他迷茫的样子,他认真想了想,然后抖着手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公式,耐心解释道:“一般情况下,套这几个公式能解出答案。即便你不完全明白题目的意思,把关键数字套进公式,算不出答案,套出一个具体值就可能个一分两分。”

      “听懂了吗?”苗润青指尖在桌面敲敲,平和地问道。

      “大概,明白。”诸匹匹认真听着苗润青讲解,慢吞吞的回答苗润青,看到后面的公式又补充道:“我一定会把这几个公式牢牢地记住,学以致用!”

      诸匹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把这几个公式抄在硬白页,并在旁打了好几个五角星并郑重的写上了大题必备四个大字。

      然后,诸匹匹迅速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往里头倒了热水让苗润青喝下。

      诸匹匹问:“球球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学校最近发生的怪事?”

      苗润青一顿,正想转移话题便听到诸匹匹长长的呐了一声。

      “你肯定知道了,最近好多中下游的同学都考得特别高,不少逆一逆二的都考到年纪前一百,老班他们不信又不好直说,他们去调了监控,发现这群同学真的都没作弊,这么高的分数确实都是他们自己考出来的。”

      诸匹匹靠在自己的手肘上,盯着苗润青和热水喝完,他也不指望苗润青有力气和他聊天,他自顾自地说道:“你说,每个老师都会说每届高考会出现那么一两匹黑马,逆袭考上知名学府。平时没多大感受,直到高三看见二班三班冒出来的那一匹匹黑马。”

      “前几天的成绩出了,除了你和严春潮一直位列第一第二的位置,连连上榜的黑马多之又多,三班四班的闻燕林青都飞到前五了,我还巴巴的靠在第一百。”

      “前不是前,后不是后。”

      苗润青小口小口喝着热水,本来紧绷的弦一点点松开,听着诸匹匹丧气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明白过来诸匹匹表面上对自己考多少成绩不在乎,但眼见着自己在校的排名往后靠了那么多心里难免有落差。

      喝完最后一口热水润红了苍白的唇瓣,他拿过诸匹匹在纸上乱画的笔,清亮的眼睛诚挚坚定,下一秒,拿起笔脆生生的敲了一下诸匹匹的额头,他认真道:“皮皮,你同样厉害。”

      苗润青从一旁厚厚的集册中抽出两张纸来,上面是从九月份高三刚开学到今年一月四号前的各种模拟考各科考试总结。

      苗润青拿出给诸匹匹做的那张指出其中几门分析道:“皮皮你看,除了英语和化学这两门你不擅长的科目,语文数学都能稳定在一百二左右,而且你其余的副科都很好,从高三刚开始到现在,英语和化学也在逐步提高,皮皮,你本身就很厉害。”

      诸匹匹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原本有些焦虑的心态被苗润青以真实的数据分析逐渐消散,他挠着头开心地说道:“我要是真这么厉害,我奶肯定又不得了的感谢你。”

      苗润青听诸匹匹说到奶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十分慈祥的老人,眉眼舒展,笑道:“奶奶很可爱。”

      “奶奶只在你眼里最可爱了,见我,天天一顿打。”诸匹匹一想想心里小不痛快,不过是苗润青的话,他还是能和奶奶站在同一战线的。

      午后日头洒落金黄,试卷做了大半,诸匹匹看着苗润青的脸色又差了些,再倒了些热水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些常备药让苗润青喝下去,他唠叨道:“再喝点,你最近脸色好差。”

      “皮皮,你好啰嗦。”苗润青拿着那几粒药丸,喝着热水闷声咽下,呐呐道。

      “我啰嗦?球球好过分。”

      诸匹匹摸了摸苗润青的头,恨铁不成钢,愤愤说道:“为你操心还得你说,奶奶啰嗦你的时候甜言蜜语。”

      “对了,奶奶昨天就跟我说看你气色很不好,买了一堆中药,还杀了只老母鸡给你炖鸡汤补补身体,晚自习结束后就直接来我家喝鸡汤。”

      “又让奶奶操心了。”苗润青抿嘴,耳垂微红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咱家的小苗子最应该的就是茁壮成长。”

      诸匹匹看着黑板上面的闹钟,估量着下午的自习时间结束了,拍了拍苗润青的肩:“走,吃饭去。”

      教学楼正对着综合楼,距离稍远只有楼顶的大本钟显得更加醒目,上面的指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移动。按照往常的样子,每十五分钟响动一次,先前响动了一次,声音很是清晰浑厚。

      教学楼离食堂甚远,诸匹匹拉着苗润青紧赶慢赶跑向食堂,路上问他:“晚上的安排?”

      苗润青冒汗喘气,认真回答:“看错题,背短语,看人文史册。”

      “人文史册?”

      “嗯”苗润青大口吸气,然后说,“奖励。”

      诸匹匹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着实在某些时候搞不懂苗润青的小脑瓜。

      但笑容还没扬起多久,在排队的期间苗润青开始突击考察他的英语单词,从简单到难,又从难到简单,吊猫猫似的又问了个难的,他刚准备放弃又被神奇似的叫停。

      但诸匹匹满脑子的英语单词晃晃荡荡,却又非常精准的考虑苗润青的身体状况点了鱼青菜豆腐,素寡而尽显营养。

      四分之一刻,又是十五分钟,古老沉闷的敲击声开始咄咄逼人的催促,收拾餐盘的声音混杂着急促的背书声,匆匆的脚步声层层叠叠。

      苗润青拿着调羹,伴随着类似破旧厂子里锈迹斑斑齿轮的转动,白皙修长的指骨缓慢的搅碎豆腐拌着软饭塞进嘴里,慢吞吞的,在人群中别具一格。

      在还剩不少菜的旁边盛着两碗汤,诸匹匹打的两碗番茄蛋花汤,他深悟打汤的秘诀,整碗汤只有蛋没有汤,多的还是上面飘着几滴清油沾着的葱花,苗润青倒了一半在饭里混合着剩下的菜组成汤饭塞进嘴里吸溜咀嚼。

      诸匹匹早已熟悉苗润青的速度,咕嘟咕嘟豪爽的喝完这碗番茄蛋花汤,随后拿出口袋里的英语作文好词好句默默背诵。

      沉寂的系统终于抓住了这个空档,考试的时候他不敢打扰,给诸匹匹讲题的时候又被宿主婉言拒绝,没有宿主的允许就不是他的主场!

      作为初代系统,他并不能知晓这个世界的一切,只能从各项数据分析中挖掘出这个位面已成了诡异的平行区。

      【宿主,经过系统数据分析,我认为......】

      【统统,不能只凭数据哦,靠你自身所见,这里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靠数据得出结论。】苗润青垂眼,青菜米饭加汤汁混合的饭索然无味,机械般的咀嚼,心里冷静回复系统。

      【可是我查询了当晚的所有监控和来往人员,甚至是人际关系......】

      【嗯。】苗润青平静地听系统说话,后一停顿,苗润青慢慢言:【家庭和谐、成绩优异,人际关系也不错,就算有些争吵的也不至于到动手杀人的地步,更何况所有的监控录像你看不到任何关于当晚死者的存在,反而每一个空间的存在都是混乱的。】

      像工人为了加快机器运转而使用润滑剂一般,一瞬间的卡顿,清脆沉闷的大本钟的声音流畅绕着整个校园,混乱的哐当一声,洁白的校服沾上了油腻的肉汁,糊了一手的黏液忙乱拿着口袋的纸巾擦拭。

      餐盘哐当掉落在地,那位陌生同学焦急翻出自己口袋的纸巾连连说抱歉,诸匹匹把本子塞进口袋里,大步走到苗润青身边让他把外套脱下来。

      对那位陌生同学的连连道歉,苗润青摆了摆手说没事没说什么,接过那团纸还道了谢谢,只托对方帮忙收拾餐盘到回收区。

      诸匹匹叹了口气把纸抢过来擦了擦校服,肉沫卷在白纸上,洁白的校服只剩下油痕。

      “小可怜球球。”诸匹匹笑话苗润青,寻思要不借一下住校生的肥皂搓一搓。

      苗润青小指勾着衣服下摆,略微迷茫了一会儿,抿唇看着诸匹匹,好一副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

      诸匹匹叹了口气,估摸着这时候班里那几个住校生常常会待在宿舍吃泡面,有几个往往赶在最后一刻才出宿舍。

      诸匹匹看了看苗润青的餐盘,万幸已经吃光了,他操心道:“去宿舍洗洗看,油渍这些东西越晚洗越难洗。”

      所幸在最后的时光,最充裕的就是时间,一切自控管理的时间。

      暗沉的余晖透过宿舍每一扇窗户落下阴影。

      恰好,住校的同学还在宿舍吸溜着泡面,诸匹匹人缘很好,揽着人乐呵呵胡说八道,借了一块肥皂和刷子赶着苗润青往公共水龙头洗衣服,而他去隔壁卫生间解决一下内急。

      苗润青端着同学的盆子,打开水龙头往里灌水,扑鼻菜味的校服浸在水里,冰凉的水穿过指缝留下冷意。

      系统趁此唠叨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出凶手,走出这个世界。】

      【所以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呢?】苗润青麻木搓揉着手里的衣服,泡沫翻腾在手腕组成了一组可爱的泡沫手环,他得了趣,张手又握拳。

      【我是池临清,患有心脏病,幼年丧父,母亲失踪,竹马诸匹匹,好心资助人。现在为一中的学生,成绩优异,人际关系良好。往好的想我并没有招惹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往坏的方向想,无论哪位死者,在现存的方向来看凶手的下手类型很随意,随意且固执。】

      【我生于炎夏,亡于寒冬。】苗润青垂眼,对手里的泡沫手环也感到没意思,自嘲道,【但还做过什么呢,只有些零碎的家长里短,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系统听着这一番话渐而沉默,初入这个世界,他所拥有的能力就是靠自己的数据去分析去推测,结果一无所获。

      除却每天看着宿主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生活动态别无其它,常常想,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够起到关键作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深层数据的核心。

      “同学,衣服不是这么洗的。”带着调侃的声音,一位同学从里头浴室拎着一盆子的衣服出来,洗衣粉的味道被水冲刷显得清新,他看了一眼苗润青盆里的衣服不知想着什么笑出声,随后自然走过去好心告诉苗润青:“越是沾油的衣服越是要在干的时候淋上洗衣液。”

      “听懂了吗,小学霸?”少年停在原地含笑看着苗润青,看着人消瘦苍白的身躯,他顿了顿,好似估摸着这人行不行。

      “我记住了,谢谢林同学。”苗润青听着同学的建议,他将略湿的校服攥紧弄得半干,随后他扭头绕着同学上下看了一圈,点头认真地回复他。

      少年反而诧异,好笑疑惑道:“大学霸也认识小喽啰?”

      苗润青愣了一会儿,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大本钟的声音清脆响亮,楼道的窸窸窣窣声,隔间唰唰的冲水声。

      渐进晚间的夕阳艳红绚丽,人间落下几片红,是很醉人的温柔。

      “林青。”

      “我看过你画的画,很厉害。而且,我听皮皮经常说起你,成绩很优秀。”

      苗润青喊了少年的名字,垂眼思索,慢慢道出这些话。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清冷的脸上浮现起几分生气,他扬起笑容笑道:“阿喵也很喜欢你。”

      林青没想到苗润青会说这些,愣了片刻把盆子放在一旁的凹槽,他用点力,手臂的青筋冒起,使点劲把苗润青的校服弄干,麻利的抹上洗衣粉把那片油垢搓下来,他淡淡道:“皮皮?是诸匹匹?”

      “嗯。”

      苗润青学着林青的手法费劲用力,眼见着油污去的差不多了他才停手,他侧头看着林青,林青的样子很硬朗,眉目嵌着低垂的弱意,只是嘴唇微勾,不经意的冷意隔绝人的接近。

      “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很嫉妒你。”林青坦然说道,他随手甩了甩指尖的冷水,再端过那一盆衣服,诸匹匹刚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着林青端着一盆衣服后被他宿舍里的人推搡,诸匹匹走过去拍了拍林青的肩熟稔地说话。

      林青顿了顿,抬步走进寝室,抬头间依稀能看到水池旁边的那个圆润润的头,和生疏弄湿的一角衣摆,昏暗的颜色太沉了,他看不清苗润青眼里的神色,只从某一种角度而言能称得上品学兼优的大学霸,只是生活能力不太行,有点笨。

      诸匹匹揉了揉苗润青的头,冰凉的感觉透过头皮让人回神。诸匹匹懒洋洋说着最近几个好笑的事情,苗润青早早听过这几个故事好几遍了,他迅速结果诸匹匹的话反倒把人逗了个乐。

      后面拜托同学借个地晒个衣服,苗润青向他们道谢,随后一起回教室,同学们都知道苗润青的脾气好,路上都赶着时间问着问题,苗润青也尽量以简单易懂的方式告诉他们。

      晚风有点凉,苗润青突然抬头,浅黑的阴影一点点蔓延,那个沉闷的大本钟随着黑夜的延长也逐渐流下阴影。

      一群少年在夏风渐毅中,奔赴开满鲜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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