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光》江清凌

6、第 6 章 凡人的题目有点难做……

　　“白潸，”我小跑过去，招呼着同乡，“你也从外面兼职回来？”

　　“嗯。”白潸性格很内敛，让我总是有些不忍他沉闷着，“那你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

　　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同事给的糖，我一掏口袋，把几颗糖递给他，“给你吃。”

　　白潸喜欢吃糖，是我和他认识十几年来再确定不过的事情了。

　　他果然接过去，长睫微微向下垂，只扑去了空中飘浮的灰尘，我看清那微尘跳跃着，又灵巧地翻上他的睫毛，心下不由喜悦。

　　尘埃大人的快乐，就是看着自己的后世们快乐。

　　在眼前之人掀起眼帘时，我还未来得及收起眼中闪烁的笑意，便见他有些愣住，“你还是会这么开心。”

　　白潸时常不解，为什么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开心。

　　我也不知如何同他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尘埃修成了仙。

　　可是仙家也没什么好的，要不然我一定不会封住自己的记忆，懒得管那些旧事。

　　在分岔的路口，我同他挥手，他在梧桐树未走，直到我进了宿舍楼，再无身影。

　　高中的数学和初中很是不同，我盯着周考的试卷只觉得天昏地暗。

　　好在历史学得通透，待身边的人对完历史答案全部鬼哭狼嚎地出门之后，我只需抱着数学卷子在心里默默流泪。

　　苏婉儿欢喜地过来揽住我的肩，“尘儿，去吃饭！”

　　“吃什么……”我还在往书包里塞试卷。

　　“食堂今天的烧鸡块限量免费供应！”

　　“走啊走啊！”

　　卷子落在地上也不知道，拉着苏婉儿的手，我的徒子徒孙们都被卷出一道残影。

　　还不忘默不作声在卷子落地前，含泪招来一阵邪风给姑姑姑姑姑姑奶奶把卷子四平八稳地托运到椅子上。

　　今晚就我和苏婉儿两人吃饭，陆漫和周娇想去外面吃，顺便买几本资料回来做，静华一中的晚自习的时间是七点，我吃完晚饭照旧和苏婉儿告别。

　　婉儿塞了个面包给我，“小尘儿，带去上班的时候饿了吃，别把身体搞坏了。”

　　我抿抿嘴，道谢，“谢谢。”

　　“别客气。”她背着书包，知道我要忙，便踩着落日洒下的碎影，慢悠悠地向教学楼晃过去。

　　秋日里落叶也不少，环卫工人坐在马路边的花坛上面吃着馒头，旁边立着铁夹子和塑料袋，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走过去要十五分钟。

　　婉儿给我的面包很好吃，可是将朋友送给我的东西再转送他人是件不好的事情。

　　于是我花了五块钱去面包店买了新的。

　　在咖啡店工作的我，书包里会备着口罩。

　　手里捏着面包的我有点紧张，把面包送给了辛苦的工作者。

　　她一愣，摆手拒绝。

　　“不用的小姑娘。不用不用，我这够了。”她起身推辞着我。

　　我只是默不作声执拗地将面包塞进她的怀里，匆匆离开了此处。

　　“小尘儿，今天踩点来的啊。”鲸鲸抬起手想抱我，却又及时想起自己的手上还戴着手套，便向我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经过几天的相处，和她也算相熟，我用力地点头，“对呀，今天吃饭吃的比较快，但路上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你这么快就带上了口罩呀。”她调笑道，“我们小尘儿可敬业了呢。”

　　“对呀，”因为相识，也忍不住开了玩笑，“你也敬业得都快忘了自己的‘魔手’啦。”

　　“好啦好啦，别开玩笑啦，等会儿店长过来看到一个个的扣工资。”秦九姐适时地阻止了我们的插科打诨，果然侧眸一瞥，店长正挎着小洋包拉风地推门进来。

　　我套上工作服，戴上口罩也开始工作起来。

　　回到宿舍，感恩戴德地叩谢大家对我学业上的友情帮助，共同和学习奋斗到了凌晨一点。

　　“我真的不会写这道函数。”英明神武的尘埃大仙怎会败在区区函数上，听到我一声痛呼，其他“仙友”们急忙赶来，“小尘儿，哪里不会？”

　　“小尘儿，小尘儿，你不都上课聚精会神的听完了吗，怎么可能不会！”陆漫吹捧大仙一枚。

　　“小尘儿，让姐来教教你！”周娇敷着那巨补水面膜，扭着水蛇小蛮腰朝我靠近。

　　我皱着眉头指出她们友情提供的学习资料的最后一大题。

　　“……”

　　“……”

　　“……”

　　其实我们大家都不会呢，亲亲。

　　最后善解人意又机智无比的周娇解了这道难题，如果不是看到她脸上干巴得如同旱地一般的面膜，我真的会相信她解这道题只花了三分钟。

　　“看姐——神来一笔！”在她勾画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感觉三年后的文科状元就是她的了！

　　“娇娇，你好棒！”星星眼！

　　“好棒！”星星眼！

　　“好棒！”星星眼！

　　小娇儿都要忘记自己脸上面膜的黄金十五分钟了，她的闹铃已经被自己摁下去了好多次。

　　“小娇儿，要不然，你先去卸个面膜？”陆漫轻轻戳了戳她如同塑料般的面孔。

　　“啊！”小娇儿克制住自己的惊呼声，“我的脸！”

　　在阳台的水池已经接好一盆温水的我，还有给她起好洗面网的苏婉儿。

　　甚至是在身后看她急忙奔过去的陆漫。

　　都不禁笑弯了腰。

　　只是夜里太安静，宿舍里的欢声与笑语音量都压得极低，但是面上的快乐都溢了出来，从弯下去的腰上，从几个人眉眼的弧度里。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我们全然不觉。

　　我尘埃的小辈们告诉我，今天雨滴姐姐很开心，会在十五分钟后告歇。

　　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沥青道路的雨水就会彻底排干，陆地不会湿滑，环卫工人们不用担心摔倒。

　　明天会有很清新的空气，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安宁入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