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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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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待嫁
你以为只有现代有“剩女”,古代也有“剩女”。《礼记》中曾记载:“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超过年龄照样摆脱不了催婚的命运。本文刻画了一名采桑“剩女”,以己之力,以爱为名,抵抗古代礼制和多重不可抗力,最终崛起在古代礼教的尖端,改写“剩女”命运的爱情故事。
第一章初识
暮色自远山漫来,三千亩桑林正被最后一道斜阳镀成金箔。采桑女腰间竹篓里的青叶已堆作小山,玉色罗裙在桑树间忽隐忽现。二十四岁的“剩女”叶闻溪踮脚摘下最高处的桑椹,紫红汁液顺着羊脂腕子滑进月白袖口,惊得树梢灰雀扑棱棱掠过天际。"阿姊快看!"梳双螺髻的少女忽然举起团蒲似的桑叶,叶面爬着翡翠色的蚕宝宝。大声说道:“阿姊快看,蚕儿长得好,织的丝绸一定好。”“这声音吓我一跳,好不好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其中一位采桑女边扑打着灰尘边说。这千亩桑林都是人邹家的,说的好像是你阿姊要嫁入邹家似的。”“胡春你瞎说,我阿姊才不稀罕呢!”小妹涨红着脸说。这时一位衣缘绣着缠枝忍冬纹,那针脚细密得如同蚕儿吐得第一茬丝,发间还斜插着羊脂玉雕的桑叶簪,眉间有一颗朱砂痣的女子,正漫不经心的从腰间取下用藕荷色丝绦编系的竹篓,说:“邹家好像除了邹大人再无其它男子了吧!”胡春回到“听邹家小厮说,邹大人有一独子早年过继给了别人,说来也怪独子又家财万贯为什么要过继给别人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暮鼓寺传来钟声,最后一道金线也从桑叶尖上抽离。“主家的家事也不是我们可以匪夷的快收拾一下下山吧!”叶闻溪面无表情的说。小阿娣自然很生气,一路上都不解阿姊为何不气?叶闻溪即已查觉察出小阿娣生气的原因,但也不做任何解释,作为“剩女”的她在这个万恶的时代必然是大家攻击的对象,同时也明白所有的女性都和她一样,都是可怜的人,闻溪只是像以往那样把阿娣背上的竹篓背了过来,牵着阿娣的手往家走。背后的三千桑林也随着每一步的前行被黑暗浸透。刚一进家门,就听见隔壁朱稳婆在屋子里,给老实本分的父母讲经,什么女子大了不能留,没有儿孙还有愁,家宅不兴克父母,命丧黄泉不算终。小阿娣刚要破门而入打死这个颠倒是非胡说八道的疯婆子,我拽住小阿娣说:“心儿,累一天了,回家休息去吧!别让叔婶着急。”心儿瞪了我一眼,丢开我的手臂,气哄哄的回家了。我依然无所反应的推开门,说了几句:“阿爹阿娘我回来了。”我的冷静正和朱稳婆的尴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虚的她差点从凳子上脱落,那窘态使从来都不苟言笑的阿爹,差点笑出了声。阿娘也憋不住笑的问:“婶子你没事吧!”叶闻溪反倒机智的打趣说:“朱婆婆可是咱们桑溪村出了名的稳婆,今日这是怎么了不稳不稳了。”大家哄的一声都笑了出来。“小婆娘可别打趣老婆娘了”朱稳婆说,“我今日来就是专门为了你的婚事而来,桑下村李家有一儿子刚结婚一年就因女子不生养休了,如今正四处寻姻缘呢?婆婆就觉得咱家溪儿行,那李家虽说有官职,但咱闻溪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勤快姑娘呀!你说是不是溪她娘”,“勤快”她是没得夸了吗?虽说我没有那些女子的娇气,也并不在乎别人外在的评价,但是当着阿爹阿娘的面,诋毁他们的心间宝贝,是可忍孰不可忍?叶闻溪:“朱婆婆听闻你上月去了桑下村接生,把人家一胎双子的阿姊差点因你的酒后接生害死,想必也是那时知道这桩子事的吧!怎么稳婆不能稳当的干,抢起刘媒婆的饭碗了?”此话一出吓得朱稳婆一哆嗦,谁不知刘媒婆可是给邹家保过媒的,这邹家想当初也是因为儿媳不生养始终无后,后得刘媒婆保媒,娶一孙姓女子方生一子,孙姓女子在产子后去世,不久孩子过继给了别人,这也是桑林县的大新闻。刘媒婆也名声大振是桑林县姻缘簿的首席CEO。这要知道有人抢她的买卖,不直接杀红了眼呀!听到这里,朱稳婆赶紧从椅子上下来,有一句没一句的乱说,拿着烟壶直接和阿娘点头告退,别走还别乞求着阿爹阿娘可别让心理去,今天她就是屁股痒痒来串门子的,说的话都是放屁,可别当真!阿爹阿娘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直接说这丫头牙尖嘴利的,婶子可别见怪,都是这丫头胡说的。没成想这一说不要紧,朱稳婆一不留神差点绊倒自己,来了一个式样爬叉。气氛尴尬到了极致。好不容易送走了朱稳婆,门刚关上,叶闻溪和她阿娘就笑的直不起来腰了,阿爹却无奈的叹着气说了一句:“都是你惯的。”转头又忙碌起来。阿娘俏皮的回了一句:“我生的我惯着。”可以看出闻溪父母是恩爱的让闻溪羡慕的。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一份安稳的生活一份简单的承诺,足以体现所有的幸福!这份幸福让闻溪羡慕。“剩女”叶闻溪,不是不渴望爱情,不期待婚姻,而是异常的慎重,深怕越渴望越不得圆满,因为在这样的礼制下,身为女子的她又有多少选择权呢!她只能静静的等待,小心的隐藏。
暮鼓寺的钟声不仅能崔促采桑的女子归家,还能清空即将归家内心满是疑云的男子的心绪。离家二十载,当了别人二十几年的儿子,即将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邹江昕内心就如这晚风吹过这三千桑林,没一处无不动。就连山下这采桑女子们的情窦气怄、说说笑笑也不能丝毫引起他的注意。因为在那里,那个过继的家里他的每一天都活的小心翼翼,更何谈儿女情长呢!离家起他就学会了伪装,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活到回到自己的家,去问一问,他童年时最想问的问题。如今家就在眼前,可是他已经在暮鼓寺逗留7日之久了,邹老爷已经多次派人来催,江昕却迟迟不动,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是想要一个理由,一个回家的理由。这时门被敲响,邹江昕的思绪被拉回现实。“进”邹江昕说,“主儿,消息打探到了,主母是在桑溪村嫁入本家的,但主母在桑溪村并没有亲戚无人相识,只有当初的媒婆了解一些情况。”明士桑鲁说。邹江昕说:“好,去休息吧!”邹江昕这边不紧不慢,可忙坏了邹家。
这边邹家的烛火刚歇,就听见家役的杂房里里传来窃窃私语,“少主要回来可给我们累坏了,比当年主伯来家中接少主还要忙碌”一个杂役说,“可不是记得那年是冬月漫天的大雪,全府上下没一个清闲的。”“少主离开时累着我们,回来还是,命苦呀”,“累还不睡觉,累还堵不上嘴。”王管家说道。这时鸦雀无声,王管家气哄哄的往住处走,边走边嘟囔“这群下贱的货,不好好干活,就知道嚼舌,不知道吃的谁家的饭,活该受大累。”刚一进门,就听见“哎呦!谁又惹老爷生气了,边关心的询问边给王管家退去外衣。”“都和你说多少次了,在这个家里只有一个老爷,再瞎叫打烂你的嘴。”邹管家说。“知道了老爷,呸,阿郎”王管家冷看了她一眼。周绣娘怯怯的退出衣服,赶紧去端洗脚水。这时突然门被冲开,“爹爹回来了”,一个一身白素服,脚蹬小巧绣花鞋,鞋面上绣着一朵花和一只蝴蝶,那刺绣的工艺堪称一绝。绣线色彩鲜艳而细腻,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是绣娘用心灵去编织的。绣出的花朵栩栩如生,花瓣层层叠叠,仿佛能嗅到花香;绣出的蝴蝶翩翩起舞,翅膀上的花纹清晰可见,似乎随时会振翅飞起。绣线在鞋面上交织出复杂的纹理,却丝毫不显凌乱,反而更显精致与华丽。绣娘的心思可见一斑。王管家见了女儿更是,刚刚的架子全无,马上变了面孔,好像心中的层层乌云,都烟消云散。连忙应声“哎,琪瑶回来了”。“爹爹,女儿采桑回来把工具统一交还了杂库,又去账房结算了佣钱,驱散了雇工,才赶回家来。”“我女儿真是心细,办事做事一气呵成,从不拖泥带水,让人十分放心。”“你自己的姑娘那还能错的了,不比儿子差。”周绣娘说。“爹爹今日在采桑时,胡春说邹老爷有一个儿子早年被过继给了别人,却有此事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那时你还没有出生呢!”周绣娘回应到。“邹老爷确实有一子,最近要回到主家,刚归来也陌生,你到是熟悉,就多上上心。”“爹爹,我明白了,天色晚了,爹娘早点休息,女儿退下了。”说着就退出了前厅。周绣娘说:“这孩子那都好,就是心思密。”王管家却不以为然,一声轻松的说了一句“不见得是坏事,睡觉去了。”月亮高悬,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笼罩这三千桑林,银色的月光给万物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化作一道道剪影,轮廓分明却又神秘莫测,仿佛是沉睡的巨兽,正静静地潜伏在黑暗之中,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苏醒。
“有刺客,保护少主,少主少主”明士桑鲁大喊,刺客冲进房间后直击卧床,霎时间刀刀入丝衾,当刺客察觉出床榻上可能什么也没有时,已经为时已晚。明士桑鲁已经带人将他们团团包围。刺客看情况不妙,立即咬破剧毒自尽,“留活口”桑鲁下令,可为时已晚。“赶紧查询少主的下落,务必保少主安危。”暮鼓寺桑林中负责接应的刺客,迟迟等不到事成的消息,已经聊到计划失败,刚准备逃离,就看见远处来了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定睛一看应该是自己人,赶快上前搀扶,来者体力支撑不住顺势瘫软在地,透过面巾喘着微弱的气息,眼中在月光的映衬下毫无生机。用尽全身力气说了几句“计划成功,暴露,回复主家。”刺客惊恐中完全慌了心智赶快问到“是否有其它活口,令牌有没有带回来?”这个已经将要到地府报道的刺客用最后一点力气,用满是血水的手,缓慢的把令牌递给他,刺客拿到令牌刚要解决这名刺客,桑鲁们及时赶到,刺客拿着令牌仓惶逃串。“追”桑鲁发出命令!“等等”那个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刺客挺直身体说。“少主”桑鲁惊讶的望着这个刚刚还死掉的刺客,睁大瞳孔,一脸的不可思议!少主接着说:“多分几路人马,大面积收查,打草惊蛇不要抓蛇,让都京方向追踪,对外放出消息少主旧疾加新伤,恐命不久矣!”“遵命”桑鲁领令。“回家”少主说。这也许就是邹江昕迟迟等待的回家的理由,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又有什么理由不让他回家呢!
邹家这边听到消息,一向沉稳的邹老爷也惊声失色,从椅子上瘫坐下来,接着又喊又叫又哭,颇像一个妇人,连管家看了都不可思议,心想邹老爷今天是怎么了?在邹府进二十年了就没见过平时惜字如金的邹老爷如此,这全府上下无一不议论此事的,关键时刻还是三夫人拿的主意,“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把少主给我带回来”三夫人下令到,这样一折腾,整个桑林县都知道了邹家少主出事了,邹江昕当年是站着离开家的,如今是躺着回到家的,邹家上下都没有见到少主的真容,只看见满脸的血渍和盖在身上被乱剑刺透丝衾,鲜血从丝衾的角滴答的流血,邹老爷当场就晕了过去,也跟着抬了进去。父子二人都被抬入了,邹老爷精心准备的为迎接江昕而特意建筑的别院中。从知道儿子归家,邹老爷就马不停蹄的建筑这栋房子,房子的所有设计和庭院中的一草一木都是邹老爷亲自设计的,工人也全部都是外面请来的,房子建在离主屋较远处,需要通过一段长长的青石路,四周青灰色的高墙沿着山势蜿蜒而上,墙顶排着密密的瓦钉,远望如兽齿交错。墙根处生着暗绿的苔藓,潮湿处却露出几块打磨光滑的条石——那石面斜斜向外倾着,雨水冲刷时便显出蹊跷。正门是两扇包铁榆木,铁皮打得极薄,漆成与木色相近的赭褐,只在门轴处露出三枚青铜钉。门槛高逾一尺,底下藏着半指宽的凹槽,若细看便能发现槽内泛着油光,院中天井铺着凿纹方砖,纹路纵横如棋盘,却有几块砖的棱角格外圆润。西厢房外立着一座假山石,石缝里探出几丛野兰,根须却缠在深埋的铁蒺藜上。最奇的是北面书阁,窗棂雕着繁复的冰裂纹,棂木皆用桐油浸透的枣木,手指轻叩竟有金铁之声。檐角悬着铜铃,铃舌系着细细的丝绳,绳尾隐入瓦当后的暗格。每当山风过境,铃声错落如珠玉,却惊不起半只栖雀——原来屋脊鸱吻的瞳孔里,始终凝着一点冷光。进入正门后,桑鲁退去了所有人,连管家也非常纳闷,第一次归家的人怎么有如此力度,好像一句话除了老爷和少主外,所有人都需要听,那气场的强大,好像不允许任何人说不,马上三夫人发话“都回到自己的事情上,等待命令。家厮把这沿路的滴血清理干净。”众人纷纷退下。邹老爷和邹江昕进门后,桑鲁挥手示意抬轿的人退下,屋内顿时只剩下三人。桑鲁站定,郑重拱手,声音沉稳而恭敬:“老爷,我把少爷平安带回来了。” 此刻,那位曾因听闻儿子遇刺而六神无主的邹老爷,那位亲眼见到血肉模糊的儿子时当场昏厥的邹老爷,缓缓直起身子。他伸手拍了拍桑鲁的肩膀,随后紧紧握住他的手,双唇微颤,眸中似有万千言语翻涌,最终化作一滴泪,无声滑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嗓音低沉而微哑,只重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邹老爷猛地转过头,方才强压下的情绪骤然翻涌,他狠狠一脚踹向架杆,剧痛自脚尖直窜天灵,却仍抵不过心头翻腾的焦灼。一滴浊泪砸落,他嗓音嘶哑,笨拙又急促地喝道:"还躺着装死?伤哪儿了?!让你早些回来偏不听,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这熟悉的怒斥裹着二十年未变的关切,邹江昕怔然望着父亲——那个在桑林遇刺时能孤身周旋于刀光剑影的邹少爷,那个在归家的凶险路上运筹帷幄的年轻东家,此刻忽然变回了幼时那个被父亲训斥会偷偷揪衣角的孩子。父亲眼底的血丝都在无声诉说着:纵隔万里,这老迈的雄鹰始终张开羽翼,在风雨中为他圈出一片晴空。邹江昕缓缓起身,刚要行稽首之礼,邹宏财立即阻止,边阻止这场大礼,边唠叨着:“在家,你谁都不拜,把之前低的头、弯的腰,都直起来,有爹呢”二十年筑起的铠甲轰然崩塌。邹江昕忽然像幼时扑向父亲般将额头重重抵在父亲的肩头。滚烫的泪水浸透苍青绸衫,架杆上悬的琉璃灯晃出光晕,恍惚间他仍是那个因背不出《论语》被罚站廊下的孩童,而父亲永远会在宵禁时分,提着灯笼来接他回家。这一刻邹江昕完成了多年中最想做的事,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扑在父母怀抱中哭泣,这一刻他等了足有二十年。桑鲁默默的关上了两扇包铁榆木的大门。屋内的灯彻夜长明,院子里整夜都有医生、术士、仆人、杂役等来回出入,王管家也危机感十足,丝毫不敢懈怠,一直在打听内庭消息,可出来的人都是直摇头,面露难色,可见凶多吉少。卯时王管家才回到管事院,王琪瑶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可见她也彻夜未眠,但看出父亲心事凝重,琪瑶也不变再问,赶快让父亲休息。退出后琪瑶思绪万千,头上的桑叶簪比平时偏低了些,但脚下的绣花鞋依然精致,慌忙的奔走中,鞋上依旧不沾尘土。
叶闻溪这一夜辗转难眠,她不甘愿命运的屈服,又无力改变命运,在挣扎中伤害家人、朋友,她不知道在这样的礼教之下她还能坚持多久,今天是朱稳婆,明天后天又是谁呢?温溪不敢想,也不愿意想。晨光如薄雾般漫过桑林,夜的黑纱被一寸寸抽离。闻溪想反正也睡不着,就早早准备好今天的采桑蓝、桑刀、布袋等工具,去桑林迎接新一天的复刻吧!至少今天不一样,闻溪见到了清晨的桑林。天光愈亮,林间的雾气渐渐消散,只剩下几缕游丝般的薄烟,缠绕在枝头,迟迟不肯离去。第一缕完整的阳光终于穿透树冠,斜斜地刺进林间,照亮了昨夜蜘蛛结好的网——细密的银丝上,露珠滚动,折射出细小的虹彩,仿佛整片桑林都在晨光里轻轻颤动,等待着被白昼彻底唤醒。突然,温溪远看一人在桑树下,好像已经熟睡,闻溪想定是昨夜巡守的仆人。便上前将它叫醒,睡眼朦胧中他看见这样一名女子,她立在破晓的桑林间,一袭洗得发白的靛青短襦,束腰的素麻带子勒出笔直的脊骨,像一柄未出鞘的剑。晨风掠过时,她抬手将散落的碎发别至耳后——那腕骨嶙峋,指甲修得极短,不施铅华的面庞被晨雾蒙上一层冷釉,眉如远山含锋,唇色极淡,唯有一双眼亮得惊人,像是淬过火的铁。她梳的是最简单的椎髻,一根桑木簪斜贯其间,簪头磨得极锐,在曦光下泛着青凛凛的光。她穿着一双自编的蒲草履,踏过露水泥泞时却比绫罗裹身的闺秀更稳当。他见过都京江边满头珠翠的贵女,见过江南画舫里眼波欲滴的歌姬,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吞咽桑果时喉骨滚动如刀吟,起身时麻衣下摆翻卷如战旗,而当他目光触及她腰间那柄割桑用的短刀时——那刀鞘竟是用半截断箭改的。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忽然对他笑了笑。不是娇羞的,讨好的,而是带着锋利的好奇,像在打量一匹陌生的战马能否与自己并辔。晨光在这一刻劈开雾气,她耳垂上那对粗陋的桑木坠子晃了晃,投下的影子恰似两柄交叉的匕首。这一刻他们完成了初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