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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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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脑袋转向大门口,很安静地等待着,直到那架马车逐渐停稳。
汉密尔顿家族的宅邸静静坐落在白杨树夹道的车路尽头,极其宽敞的前庭墙壁上缀满着雕刻、绘画等艺术品。
门前的橡树枝繁叶茂、亭亭如盖,旁边还有一颗高大直挺的欧白芷。
花木蓊蓊郁郁,桦树的暗影细细地铺落在地上,清雅幽静。
忽然一阵清风将那些伞形花序吹得沙沙作响,凋谢了的花朵纷纷飘落。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时不时抬起头,看见了阳光是如何镀在阔大的叶片上,产生的绿意明亮而鲜活。
门前逐渐围拢来了好些仆人,他们解缰绳的解缰绳,搬车凳的搬车凳。
梅兰妮站在前庭的台阶上,向下面看去。
马车的样式古朴而低调,和斯嘉丽那胆大又喜欢奢华的性子完全不符。
车帷卷起,露出了斯嘉丽的半张脸。
树叶的光斑映照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勾勒出精致而锋锐的线条,美得不似凡人。
斯嘉丽就坐在车里,隔着卷起的帷幕向自己看了一眼,然后提着裙摆下车。
她穿着一条深绿色长裙,阔大的裙摆像是绵软的双层蛋糕,转身时,裙摆随着动作旋转而折了起来,贴到了脚后跟,有些妨碍行走,于是她踢了踢脚边的裙子,继续迈步向前。
快到宅门跟前时,斯嘉丽突然停了下来,故意放慢脚步,等待着梅兰妮主动走近。
这时,天已完全放晴。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而下,光线明亮到不可思议。
一群群的鸽子,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翅膀,向天空飞去,在金色的阳光和蓝蓝的天空映衬下,洁白的羽毛闪着漂亮的光芒。
梅兰妮低下头,理了理腰间的蝉翼纱,展平衣服上的所有褶皱。
少女的裙幅轻轻漾开,缓慢地走下台阶。
她知道斯嘉丽来了之后,就马上出来迎接。
就在快要走近时,她看见斯嘉丽突然一个踉跄,身子歪了歪,差点跌倒在地。
华美的曳地长裙猛然拂掠过石板路。
梅兰妮立即快步向前,伸手扶住了快要跌倒的斯嘉丽,手臂紧紧箍着对方。
斯嘉丽乍一下看到她,心里很难受,她把脸亲昵地贴近梅兰妮的颈窝,又抬起手抱住了她的侧边身子。
她低下头亲了亲梅兰妮的手背,对她说道:“玫荔,我应该是崴到脚了。”
“好痛……”
那向来脆亮清冷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委屈巴巴。
对方低声重复道,将嘴唇贴在梅兰妮的头发上,温热的呼吸传到她的耳边。
梅兰妮愣了一下,接着执起对方的胳膊,更加卖力地搀扶,同时唤来仆从。
“你是生病了吗?为何脸色这么苍白呢?”
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斯嘉丽的侧脸,触到了一片带着凉意的柔软。
此刻,她不仅眼神中盛满了担忧,语气也充满着关心和在意。
斯嘉丽闭了闭眼,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欣慰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愉快,就像猫的亲热,或者是蒲公英的绒毛。
她是故意装作崴了脚的。
这样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多待些时日,留在梅兰妮身边。
世人常说她孤傲冷清,但她心知,总有人能一眼看穿她内里深藏的温柔。
那个人就是梅兰妮。
她见过人生百态,故而从不做感情中的懦弱者。
她要用爱情之绳绑住梅兰妮,用自己的财富和荣耀将她包围。
斯嘉丽这样想着,脚下踩着的紫藤花的叶子似痛苦般地发出轻微的低吟声。
几位女使安静地候在她们身边。
梅兰妮低头打量了斯嘉丽一眼,然后默默抽回手,让仆人替她把对方搀扶至客厅的沙发中间。
她退开些许,准备去叫医生。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一会儿回来。”
说完后,她又叮嘱一旁的贝茜,嘱咐她照顾好斯嘉丽。
此刻,斯嘉丽正斜躺在沙发上,绿色衣领微微敞开,流露出忍耐疼痛的模样,一只手按着心口,另一只手从沙发边缘垂落了下来。
微弱的日光正好透过云层向东缓慢飘移、浓密翻卷的阴云投照下来,室内笼罩在一片黄昏般的昏暗里。
梅兰妮俯下身,盯着她昳丽的眼尾和干燥的红唇,不由得猜想起她这一天的行程。
天还没亮时,斯嘉丽就坐上了马车出门,从佐治亚北部的山麓区出发,始自红土遍地的塔拉庄园,沿途穿过亚特兰大的大街小巷,终抵绿树成荫、茉莉飘香的汉密尔顿宅邸。
路途这么远,她一定很辛苦吧。
离开时,梅兰妮悄立半晌,颇为恋恋不舍。
这时,查理突然从外面推门进来。
她站起身,拉着他走到了屋外。
上辈子查理突然染上肺炎,两周时间就撒手人寰,留下斯嘉丽成为了她的寡嫂。
命运时常喜欢捉弄人,所以她不希望他们两个共处一室。
于是她在想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打发他去碧蒂姑妈那儿。
她就这样思索着,没过多久,仆人就领着医生赶了过来。
这是一位提着医疗箱的白发妇人,她检查了一番,然后抬眼看向梅兰妮。
“骨头无碍,就是有些擦伤,涂涂药就能好。”
医生说完,又从手提箱里拿出一管药膏,递给了她,交代她每天涂药。
梅兰妮面带微笑,礼貌地送走了那位医生。
当她回来时,看到斯嘉丽已经睡着了。
她睡在扶手椅上,头斜侧向一边,呼吸平稳,面容沉静。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凑近,走到她跟前,想验证一下会不会发生什么奇迹。
然而斯嘉丽并没有醒。
于是她默默起身,脚上踩着点缀着绒球的柔软拖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离开了客厅。